落雪買回布料與彩線,沐清婉便又叫她打漿糊,剪布塊,準備做鞋底。
看沐清婉忙這些,落雪看了看院子裏的另兩位,低聲對沐清婉道:“水芳儀,今日那雅修容似乎已經去過了,我們什麽時候去?隻拿這鞋子麽?”
沐清婉正剪布子,聞言,搖搖頭:“太後不在宮裏,按規矩,我們隻去見過皇後便可,這個禮我也是有的,你不必擔心,做鞋子是想要表達自己的心意罷了,別人都做,你若不做,很容易被孤立,也很容易被人找由頭修理,你說呢?”
“是是,水芳儀,這淑妃、惠妃雖來頭不小,但還是皇後掌管後宮,這幾天眾嬪妃走馬燈似的穿梭,明天我們去見皇後,還去見別人麽?”落雪邊說著,邊擺好小幾,將布子放上去,開始刷漿糊。
“明天,我們隻去拜見皇後。”沐清婉在另一邊拿著布子往落雪新刷好的布麵上鋪去,主仆兩人開始使勁從中間往四周抹。
現在,皇後是正主,不管那霍小玉和沈玉秀來頭多大,最後還是要看皇上的態度,若他寵愛兩人,那皇後的實力就弱了,否則,皇後依然是皇後。
主仆兩人一直忙到深夜,才將做鞋子的底子粘完,壓好,然後才簡單洗漱之後休息。
第二天一早,沐清婉便起來沐浴更衣,特意打扮的素雅一些,又從箱子裏取出一個小小的錦匣,讓落雪帶路,往皇後莫林子的寢宮坤寧宮而來。
比起小小的掬香榭,這坤寧宮的門楣簡直可以用宏偉一詞來形容,黑底金字的匾額懸掛於上,據說是出自先帝手筆,筆力蒼勁不乏俊秀。
朱色的大門洞開,往裏迎麵是一座影壁,上繪著百鳥朝鳳,四周配著各色牡丹,顏色流光溢彩,極是惹眼。
門口立著幾位宮女與嬤嬤,看見沐清婉來到近前,為首的一位三十多歲的嬤嬤上下打量了幾眼沐清婉,帶著官腔說道:“報上名姓,我們好進去稟報。”
沐清婉前走幾步,福福身:“掬香榭水芳儀前來拜見皇後金安。”
嬤嬤回身衝身邊的粉衣宮女道:“進去稟告皇後,掬香榭的水芳儀拜見。”
那粉衣宮女點頭應著,轉身快步走了進去。
沐清婉仰麵望著坤寧宮上麵高懸的三個字,心裏忽然湧起一種莫名的感慨,現在的皇後和自己的前世似乎哪裏很像!
這莫林子是母儀天下的皇後,現在卻大有被其他女子擠兌的痕跡,每天晚上她獨自安寢的時候,會不會感覺寂寞,之前與她同堂共枕的夫君現在被這麽多女子分享,就好像是自己曾是耶律濬的王妃,進門三月,幾乎夜夜獨眠,心裏總是在想著耶律濬和沐清雅怎樣的顛鸞倒鳳,那種滋味難以形容!
想到這些,沐清婉心中的恨意又增了不少,耶律濬這樣的負心漢一刀殺了太便宜。最好是看著他失勢,被打敗,再然後家破人亡!
她正想著,之前那粉衣宮女出來對嬤嬤道:“皇後娘娘宣水芳儀進去。”
沐清婉聽到,忙提裙裾,跨進門檻,在宮女的帶領下,往莫林子起居的紫蘭殿快步行去。
經過一個小小的花園,便到了紫蘭殿前。幾株大樹鬱鬱蔥蔥,樹蔭遮了大半個院落,甚是清涼,陽光透過層層樹枝偶爾會照到地麵,撒下斑駁的影子。
門旁的宮女見沐清婉上了台階,便分開珠簾,請沐清婉進去,落雪則在門外台階下恭敬站立候著。
沐清婉進去,透過一座四季富貴纏花雲紋琉璃屏風,看見裏麵美人榻上半躺著一個女子,一身明黃的宮裝,旁邊七八個宮女、嬤嬤等站立陪伴。
她一過屏風,快走幾步,到榻前盈盈跪拜,同時低首道:“掬香榭水芳儀叩見皇後金安。”
躺在美人榻上的莫林子從沐清婉的身影出現,臉上就罩了一層寒冰,這個小小的芳儀已經封了有幾日,直到今日才來問安,看來這群新來的女人一個比一個張狂!
她沒有叫沐清婉立刻起身,隻是淡淡說道:“水芳儀今日有空來看我這個皇後了?”
沐清婉一聽知道她在怪罪自己沒有及時過來,看輕了她,便忙回道:“回稟娘娘,這幾日如煙受了風寒,病身不敢驚擾娘娘,今日感覺好些,才敢來向娘娘請安,望娘娘恕罪……”
莫林子一聽,似信非信,眼睛隻盯著沐清婉又道:“抬起頭來,讓本宮認識你一下。”
沐清婉緩緩抬起頭來,看向莫林子。
莫林子的眼眸裏不由閃過一絲驚豔,眼前的這個水芳儀光潔細嫩的皮膚白皙無暇,仿佛是一支帶露的絕美之花,搖曳生姿,等著心儀之人采摘;那春山淡淡,含著無限的情味,黑白分明的水眸蕩著惹人愛憐的波光,眼底隱著薄霜般的清冷,那秀美的瓊鼻下櫻色的香唇閃著有人的光澤,尖尖的下巴帶出了俏麗與聰慧,
梳著雙鬟髻,上插一支金鑲珠石蝴蝶簪,身著蜜合色如意雲紋衫,下穿煙羅紫百褶如意月裙,這一切讓她仿佛是出塵的仙女一般,卓爾不群,傾城絕世。
怎麽會有這麽美的女子?原本以為宸妃與張貴妃已是極品美人,把皇上迷得七葷八素,新來的霍小玉秀美難言,也有將皇上的心勾住的趨勢,卻不料這個小小的芳儀,竟然有這樣連美人都嫉妒的絕色容顏!
沐清婉看著莫林子的眼神忽閃不定,心裏一頓,這個皇後是怎麽回事?在盤算什麽?
“起來吧,水芳儀。”莫林子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神,忙回過神來,朝沐清婉揚了揚手,同時也懶懶做坐了起來,含笑道,“我的身子這幾日也有些不甚舒服,你真的好些了?若感覺不好,本宮命太醫給你把把脈吧,有病千萬不要硬撐,對身子不好,我們都要有個好身體,才能更好的服侍皇上,你說呢,水芳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