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師承展氏
當天半夜，展清念收到了赫連墨凜傳回來的信，不出意料的，雲城沒有攻下，損失比想象中的還要大一些，雲城的防禦更是讓人心生敬意。
此時此刻的北國軍營議事大帳內，一眾人身形狼狽，鎧甲上全是血漬與灰塵。
赫連墨凜一言不發的坐在主位上，身後站著一言不發的沙楚堯，自從沙楚堯來了之後，就一直跟在赫連墨凜的身側，戰場上如此，軍營中也是如此，寸步不離的。
容王、黎睦和微生懷遠皆是麵色凝重。
孫淳奕上次經過董恩承那一箭之後傷得很重，還躺在唐城的榻上養傷，連床都下不了，此戰並未參與。
一眾人中，唯獨一人麵容幹淨，衣袍整潔，那便是一直在後方觀戰的趙言敘，他神色淡然地坐在那裏，麵上甚至帶著些淡淡地笑意。
他可以參與戰事，他可以設計加速源池的滅亡，他認為他這是在解救源池百姓，當然，也是在宣泄自己前世的恨意吧。
但他不會親自提刀上戰場斬殺源池的將士們，作為一個叛國的皇子，他也不配這麽做。
若不是因為展清念，赫連墨凜壓根不會讓他出現在這裏，更別說他此刻一副欠揍的樣子。
那嘴角淡然的笑意，讓赫連墨凜看著生氣，仿佛北國戰事吃癟，這個源池的皇子很開心。
赫連墨凜不去看他，一看他就頭疼。
氣氛一時之間變得很沉默，隻是在慕容麒掀簾子進來的時候變得不一樣了。
那原本少年老成的慕容麒，此時此刻站在中間激動的喋喋不休。
“陛下，陛下，雲城城牆上的防禦簡直，簡直堪稱完美……”
赫連墨凜隻覺得慕容麒現如今的狀態他好像在哪裏瞧見過，他瞟了一眼一旁坐著氣定神閑飲茶的趙言敘，抬眸黑著臉問他。
“慕容麒，你哪頭的？長他人誌氣？”
“啊……”見皇帝發脾氣，眾人也都瞧著他，慕容麒意識到自己此時此刻的情緒太過激動了，他有些尷尬的搓了搓手，縮著脖子訕笑兩聲。
“陛下，臣不是這個意思，臣是想說……”慕容麒站在下首正色道：“陛下可曾記得，去年陛下讓臣率軍去紀城方向捉拿一夥兒賊人，臣……”
慕容麒說著，又看了一眼趙言敘，清了清嗓子道：“臣恰巧瞧見了正率軍攻打紀城的趙公子，當時紀城城牆上的防禦機製，還有當時展城主的指揮，簡直與此刻雲城的防禦如出一轍。”
赫連墨凜忽然抬起眼睛瞧向慕容麒，是了，他當時也是這般激動的在自己麵前驚歎的誇著紀城和展清哲的。
赫連墨凜手裏把玩著自己那半塊橙黃通透的暖玉，讓人看不出在想些什麽。
慕容麒被那眼神瞧的有些緊張，以為自己的語氣又太過激動了些，連忙聲音小了下來。
“臣覺得，陛下或許可以請展城主幫幫忙……”
赫連墨凜擰眉，這倒確實是一個好辦法。
但是去展清哲那裏傳信的人已經回來，念念的信確實已經送到了展清哲的手中，但展清哲卻遲遲沒有回複，想來，定是他那裏也遇上了什麽棘手的事情應對不過來，否則也不會毫無回應。
慕容麒見皇帝沉思著不說話，忽然想起了那次，展城主氣勢洶洶的來了軍營，將皇帝狠狠揍一頓的那次。
他懊惱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又怕皇帝下不來台，立刻轉口道：“趙公子也曾率軍攻過這樣的城池，或許，趙公子有辦法也說不定。”
“他？”赫連墨凜冷哼一聲。“趙公子當年不也是沒能攻下紀城嗎？”
對於趙言敘……他隻是單純的討、厭、他。
“陛下這話沒錯。”趙言敘挑了挑眉，對赫連墨凜的話不置可否，也不見生氣。“十萬源池大軍，對上展城主的紀城，我確實沒能攻下紀城，那一戰，是我輸了。”
赫連墨凜一副你看吧的表情，不再理會他。
趙言敘將茶盞輕輕放在桌上，當時他急著尋找原本應該掉落城下的展清念，根本沒什麽心思指揮攻城。
但是前世，他卻是攻下了紀城的，隻是花費的時間和所付出的士兵們的代價都太大，那是在源池朝廷強大的命令和壓力下被動完成的，完全不可取。
紀城那種城牆防禦和展清哲的作戰能力都太強，說實話，兩世為人，他至今沒有找到破解之法。
帳子裏又安靜了下來。
“董恩承曾經受過鎮北王展旌旗的指點，算起來，鎮北王也算得上他半個師傅。”趙言敘突如其來的話打破了這份氣勢低迷的寧靜，格外的惹人注意。
“董恩承也很崇拜鎮北王，所以，雲城的防禦會與紀城如出一轍，董恩承的作戰手法也會與展城主有些相像。”
原來是這樣。
“但是。”趙言敘繼續說著，眾人聽的認真，連赫連墨凜也正色的看著他。“這並不代表雲城和紀城，董恩承和展城主，在同一水平，董恩承縱然有將帥之才，但是與展家正統相比相差甚遠，我率軍攻過紀城，雖然惜敗，但卻對紀城的防禦甚是了解。”
“今日，我也看了陛下率領的北國軍隊攻打雲城時的場景，雲城的防禦看似與紀城如出一轍，但卻不敵當時的紀城，甚至在我看來，隻是有些紀城的花架子。”
趙言敘說著，抬起頭看向赫連墨凜，兩人四目相對，趙言敘道：“據我所知，董恩承並未跟隨鎮北王太多時候，估計很多東西都是他自己琢磨的，雲城，並沒有紀城那般的固若金湯，今日大軍也才隻是嚐試了一次，我相信，多次交鋒，總能找到攻破雲城的辦法。”
赫連墨凜一雙極美的眼睛瞧進趙言敘的眼底，他這次沒有出言諷刺，甚至有些感謝趙言敘在士氣低迷的此時此刻說了這樣鼓勵的話。
“趙公子此話有理，初次交鋒而已，最終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傳朕軍令，全軍嚴待，隨時聽命。”
赫連墨凜說著看了容王一眼，他這次也跟著上了戰場，受了點傷，轉頭對黎睦吩咐道：“處理好受傷的士兵，都下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