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有孕之喜
長時間的不好好吃飯，有時一整日隻喝兩口粥就再也吃不下了，她渾身沒有力氣，卻終究是病倒了，晚上就發起了高燒。
晚喬以為她睡了，便沒有叫她，直到早上去瞧她，才發現她麵色慘白，蜷縮著身體直打哆嗦，還說著胡話。
晚喬立刻去報了赫連墨凜來，赫連墨凜批閱著奏折的筆峰一頓，而後，他發著脾氣。
“……病了就去叫禦醫給瞧瞧，開方子就吃藥，餓了就給她吃的，冷了就加床被子，這也要與朕報？你們伺候的人都是死的嗎？”
晚喬在心底歎了口氣，垂首退了出去，阿裏躬身伺候著，小心的瞧著赫連墨凜皺起的眉頭，撿著被他煩躁地掃落一地的折子。
赫連墨凜煩躁地將身體後仰進龍椅裏，然後逼迫自己靜下心來。
朝堂上，眾臣也似乎感覺到了皇帝心氣不順，無人敢觸其黴頭，可赫連墨凜就是整日的煩躁易怒，一點小事就發火，生活中，也好像缺失了什麽一般。
晚喬仍舊日日都會來養心殿稟報展清念的情況。
晚喬說展清念不愛吃飯，赫連墨凜便說那就讓禦廚做一些她愛吃的送過去，若是再不吃，那便是不餓。
晚喬說展清念晚上總是睡不好，像以前那樣做噩夢，赫連墨凜便說，那就讓禦醫開些安神的方子。
晚喬說展清念今日又問了陛下何時去看她，赫連墨凜煩躁的將手中的東西一扔，道了一句：朝中事多，他忙的脫不開身。
隻是他那明顯皺起的眉頭啊，還有即便再不耐煩，也要聽一下晚喬日日給他匯報著兩極殿中的情況，深深地出賣了他。
晚喬心中歎著這又是何必。
隻有阿裏知道，這位帝王每日都要站在養心殿的高台之上望著兩極殿的方向出神良久，才肯離去。
也隻有阿裏知道，這位帝王同樣也是吃不下飯，整夜裏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未到中午，去兩極殿請脈的禦醫急色匆匆地來了養心殿，赫連墨凜嚇了一跳，眉頭皺的越發深了，隻聽那禦醫笑著恭喜道：
“陛下大喜，我北國大喜，皇後娘娘她，懷有身孕了。”
“什麽……當真？”
赫連墨凜伏案站了起身，也是喜出望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而後，他的目光便暗淡了下來。
她，可能並不想要這個孩子的吧。
阿裏在一旁聽著也是高興極了，想著帝後這鬧了半個月的別扭，應該是要結束了。
那禦醫笑著道：“當真，臣不會診錯脈的，皇後娘娘懷孕已經兩個月了，隻是……”
“隻是什麽？”赫連墨凜立刻皺眉問著。
“隻是臣聽兩極殿的侍女說，皇後娘娘此胎反應極大，吐的厲害，也非常的嗜睡，哦，這倒也屬正常，隻是皇後娘娘的反應重上一些，孕育皇子的過程中恐怕要遭些罪，倒也是無礙，娘娘還有些發燒，臣再開一些不傷胎兒的藥和養胎的方子，皇後娘娘每日喝了，應該就無大礙了。”
赫連墨凜皺著眉頭，呢喃道：“還要每日喝那苦藥湯子嗎？她最不愛喝那苦的。”
稟退了禦醫，赫連墨凜一整日的心事重重，有時坐在那裏勾唇傻笑，有時又深深地皺著眉頭歎氣。
阿裏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湊上去。
“陛下不如去兩極殿瞧瞧皇後娘娘，聽晚喬說，皇後娘娘知道自己有了身孕，還問了陛下何時去看她呢。”
赫連墨凜冷眼瞧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卻也沒有去兩極殿。
可到了晚上，他到底還是忍不住去了。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沒有進去，正值晚喬從裏麵走了出來，赫連墨凜問了人睡沒睡？
晚喬說：“皇後娘娘剛剛吃下了藥，已經睡下了，這些日子娘娘嗜睡的很，隻是晚上還如以前那般總是睡不踏實，夢中，還會叫著陛下的名字。”
赫連墨凜站在那裏，讓人看不出喜怒。“那蜜餞子給她吃了嗎？”
晚喬垂首答：“吃了，喝完藥便給娘娘吃了兩顆。”
“每日的牛乳有喝嗎？”
“喝了，娘娘每天都會喝。”
赫連墨凜點了點頭。“看她想吃什麽？讓膳房的禦廚做來，她想吃什麽就給她做什麽？再派人去城東展府將會做源池菜的廚子接來，給她做些家鄉菜。”
沉吟片刻，赫連墨凜又道：
“若她想出去透透氣，便讓她在院子裏走走，你們務必好生伺候著，別摔著。”
晚喬一一應下，見赫連墨凜沒有進屋的意思，多嘴的說了一句。
“皇後娘娘這一胎反應極大，前幾日便吃不進去飯，吃什麽吐什麽，不吃也是直吐胃裏的酸水，今日知道了有孕在身，皇後娘娘也是歡喜極了，好不容易退了燒，吃不進去東西，娘娘為了腹中的皇嗣就硬著頭皮往下吃，喝藥也是如此，吃了吐，吐了又吃……可見娘娘對腹中皇嗣的重視。”
赫連墨凜看了晚喬一眼，喃喃問道：
“……她知道有了身孕，也是歡喜的嗎？”
晚喬忙道：“是，娘娘歡喜極了，一直念著陛下，盼著陛下來，娘娘還說，這回陛下是否會來瞧一瞧她？”
赫連墨凜默立了半晌，轉身欲離開，晚喬大著膽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急聲說道：
“娘娘嗜睡的很，不會醒的，陛下……不如就進去看看娘娘吧。”
晚喬想著，或許，陛下去瞧一瞧皇後娘娘，便會心生憐惜，兩人便不會再這般冷著了吧。
赫連墨凜腳步頓住，沉默許久，到底還是忍不住轉身走進寢殿去看她。
寢殿裏熄了燈，月光灑進來，卻也還算有些光亮，他借著月色走近床應該能瞧清楚她。
赫連墨凜想著，隻瞧上她一眼他便離開，可是當他看見那個縮在床上的瘦弱身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坐在床邊瞧了她半晌。
她要比以前瘦了好多，清冷的眉眼還是那般的好看。
晚上沒有他抱著，她睡得並不踏實，皺著眉頭嘟囔著夢話，不知道夢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竟然還輕輕抽泣了起來。
展清念縮著身子並不枕枕頭，她以前就不愛枕枕頭，她說，是因為她習慣了枕著阿墨的手臂睡，所以便枕不慣那枕頭了。
赫連墨凜皺著眉頭，忍不住合衣躺下來將她抱在懷中，歎了一口氣，輕聲哄了哄。
“別怕，朕在呢。”
果然，展清念像是感覺到他在身邊一般，往他懷中竄了竄，然後便安靜了下來，沉沉睡去。
她身上瘦的都是骨頭，已經開了春，晚喬知道她怕冷，屋子裏仍舊暖暖的生著炭火，地龍也還燒著，可她的手腳還是冰涼的。
赫連墨凜給她捂著，抱著她，舍不得放手。
他親吻著她的發頂，大手覆上她的小腹摸了摸，喃喃道：
“朕該拿你們怎麽辦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