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先帝籌謀
展清念也是瞧著地上的容王。
他昨日晚宴上穿的那身騷包的華服現在還在他的身上穿著，隻是手中的折扇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神色之間，也不似以往的肆意淡然。
聽說他昨晚在宮門口跪了一夜。
容王低頭又是一拜，動作有些艱難，而後挺直脊背恭順道：“臣弟不敢起身，還是跪著與陛下說話吧。”
他說著看了看桌上豐盛的早膳，和一旁絕美的女子，道：
“……臣弟有話與陛下說。”
赫連墨凜將展清念愛吃的煎餃夾到她的碗中，卻並沒有讓她回避的意思。
“那就在這說吧。”
容王又看了看展清念，躊躇片刻，淡然一笑，終是開口道：
“是母後犯了糊塗，還請陛下，能饒母後一命。”
赫連墨凜聞言嗤笑一聲，容王急忙道：
“臣弟知道，陛下小時候受了很多苦，這一切……都和我母後和拓跋玉京脫不了幹係，母後虧欠陛下許多，臣弟願傾我所有、終我一生來還，陛下如何對臣弟都行，朝中勢力願盡數交給陛下，朝堂之事臣弟再不會過問，哪怕陛下要臣弟的命，臣弟也願，隻求陛下，能饒母後一條性命，留她……在冷宮淒慘終老。”
赫連墨凜眼神冰冷深邃的瞧著他，冷哼：“容王母子倆還真是母子情深啊，太後一心想要為你掃平一切，再光明正大地扶持你登上皇位，而容王，雪夜裏跪了一宿，隻為求朕留她一命，可……太後一心想要置朕於死地……”
容王抬起頭，神情悲傷無奈至極，眼圈通紅，匍匐著身子拜在地上乞求道：
“太後沒了權勢，便隻是宮中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弱女子，陛下，陛下饒了她，朝中大權便皆在陛下之手。”
隻聽赫連墨凜哂然一笑。
“朝中大權盡歸朕手本是遲早之事，朕，也不急在這一時。”
容王伏地不起，半晌竟輕輕的啜泣起來，展清念冷眼瞧著他，想必這嫡出的容王殿下，自出生起，便從未受過這等屈辱吧，許久，隻聽他帶著哽咽的聲音道。
“陛下，就算恨透了我們母子，也該為父皇的顏麵考慮一下……”
赫連墨凜臉上嘲諷的笑意更濃，怎生的他們一個兩個，都要讓他為那沒養過他半日，就將他丟棄在荒山野林的父皇考慮。
隻見地上伏著的人緩緩起身，早已經雙眼通紅，臉上帶著淚痕。
“從小到大，父皇，一直是臣弟眼中的天，臣弟崇拜他，敬愛他，可父皇卻不喜歡臣弟，隻因臣弟是太後生的……就連最普通的教導臣弟功課父皇都不肯……臣弟若是與他親昵，他也總是冷著臉將臣弟推走……有好多次，臣弟都看見父王偷偷地拿著禮太妃有身孕時的畫像，甚至他那樣的天子啊，眼中還會含著淚水這種東西，他說，若是這個孩子在他的身邊該有多好啊，他必定悉心教導其成才……”
“陛下以為，太後和拓跋玉京當年為何要將陛下接回來，隻因為你沒有母族支撐？好挾天子以令諸侯嗎？嗬，不，那是因為父皇臨終之前擬遺詔的聖旨上，寫的便是你的名字，父皇是將這皇位傳給你的，遺詔上寫明，若是你無法即位，那這皇位便要傳給周王……”
“若是皇位傳到了周王的手中，那母後和拓跋玉京便什麽也做不成了，嗬！……他明明有那麽多的兒子，卻要將皇位傳給自己的弟弟嗎？陛下明白嗎？這是父皇在逼他們，將你接回來啊……父皇，他到死，都在為陛下籌謀，陛下難道真的忍心……讓他老人家入土了還要被人恥笑嗎？”
赫連墨凜握著筷子的手一頓，從沒有人與他說過他的父皇，他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被人拋棄了的孩子。
容王繼續說道：“陛下是知道臣弟的，臣弟的喜好……臣弟，是做不了皇帝的……”
展清念見赫連墨凜黑著臉不動不言的樣子，將手覆上他的大手，赫連墨凜這才回神，展清念笑道：
“容王殿下昨晚跪了一夜，想必累及，不若讓容王先回殿中休息。”
赫連墨凜點了點頭，揮了揮手，讓人將容王扶了下去，轉身前，容王深深的看了展清念一眼。
待容王走了，展清念這才瞧著他笑道：“陛下若想斟酌，將他打發了便是。”
赫連墨凜摸了摸她的頭。“朕也沒有什麽好斟酌的，總歸不過那樣，隻不過從沒有人跟朕提及過先帝。”
“之前伺候先帝的老人不知道在不在了？陛下若想知道的多一些，大可去問問他們。”
說完，她又覺得以赫連墨凜那樣執拗的性子，又怎麽會去做這樣的事情。
赫連墨凜一笑，釋然道：“罷了，總歸人已經入土了，打聽這些也無甚意思。”
“陛下免了三堂會審，早朝上隻說了拓跋玉京的錯處，與太後之事隻字未提，是想要如何處置太後？給容王一個麵子？畢竟容王在朝中的勢力也不容小覷，他若是將這勢力全部交給陛下，陛下就真的大權在握了。”
赫連墨凜提及太後眸色轉冷。“本是想要為你父親報仇的，畢竟陷害你父親的印鑒，與她有關。”
展清念訝然，思緒有些亂了，她真的從未想過，他心裏存的是這樣的念頭，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麽好，隻喃喃道：
“太後那樣喜歡權勢的人，讓她在冷宮中老去，這樣的懲罰，才是讓她最煎熬的吧，有時候，人死了，才是真正地解脫。”
他見她神色不對，湊近她。“怎麽了？”
展清念垂眸有些許的感動，搖了搖頭。“沒什麽，隻是沒想到陛下存的是這樣的心思，我……”
“你……無以為報？”赫連墨凜輕笑，一把將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湊近她瞧著她的眼睛。
“若是無以為報，不若為朕生個皇子吧。”
展清念脊背僵了一下，而後她迅速反應過來，垂眸掩去眼中的悲傷與慌張，看了看左右的內侍和侍女，輕推著他羞惱道。“陛下亂說什麽，這青天白日的……”
赫連墨凜眼中含笑，摟著她的身子將她又湊近自己幾分，在她耳邊壞笑道：“念念羞什麽？朕隻是說要個皇子，又沒說現在要做些什麽？還是說……你想朕做些什麽？”
展清念推他，耳朵紅的發燙，嗔道：“誰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