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再見故人
對於北國的貶低,此刻的趙鶴川臉色很難看,就連太後臉上也掛不住。
而趙言敘隻是低頭喝著悶酒,對此事毫不關心,甚至還有那麽幾分讚同。
赫連墨凜笑意盈盈的看向太後。
“母後,你也聽見了,群臣,似乎不同意允之郡主和親。要不這樣,容王還尚未婚配,要不讓源池送個公主過來,與容王殿下結秦晉之好,親上加親?”
太後無法,隻強忍著陰陽怪氣道:“前朝之事自有陛下做主,哀家老了,操不得這份心了,你們繼續,哀家,先回去歇息了。”
赫連允之垂下的頭偷偷轉過來看向身後跪著的微生懷遠,眼眸中帶著還未退下的淚珠和恐懼,兩人偷偷四目相對,勾唇淺笑,帶著劫後餘生一般的慶幸。
太後起身離開,跳過剛剛的小插曲,晚宴繼續,歌舞升平。
看了幾曲歌舞,展清念在赫連墨凜身邊輕聲道:“陛下,我想先回去了!”
赫連墨凜看了看展清哲,他們兄妹許久未見,一定有很多話要說,一直握著她的手雖然有些不舍,但她神色淡淡,看起來並不喜歡這樣的晚宴。
“好,朕今晚會晚些過去,你若是乏了就自己先睡下!朕讓黎睦跟著你。”
這話的意思,他今晚還會宿在她那裏。
“還是讓黎睦跟著陛下吧,我有晚喬跟著便好。”
赫連墨凜雙眸看著她,終是點了點頭,不再堅持。“披上氅衣,暖和一些。”
湖邊涼亭,未掌燈盞,卻月色正濃,晚喬端著一盞風燈照著腳下的路,展清念在此等待著,無聊的抬首看著月亮。
身後腳步聲漸近,她欣喜的回過頭,卻不是她要等之人。
“……言……不,六皇子。”
趙言敘看著他魂牽夢繞的人,聽著她生疏的叫他,隻覺得腳步很沉,艱難的往前邁了幾步。“清念……”
晚喬迅速的擋在展清念的身前,防備的看著麵前的男人。
“……無礙的!”
展清念看著他五味雜陳,她深知趙言敘是不會傷害她的人,再抬頭,清冷間帶著幾分梳理。“六皇子怎麽也離席了?”
趙言敘今日喝的有些多了,他眼眶微紅,牽強的扯出一抹微笑。“清念……你非要這般生疏的喚我嗎?”
展清念穩了穩心神,淡淡笑著,看向這個自己前世最為虧欠的人,眼中無瀾無波。
“之前,是年紀小不懂事……如今,嗬,畢竟你我身份有別。”她知道父親之事,與他毫無半分關係。
“身份有別……清念!”
他微醺的眸中閃過一抹悲痛,念著她剛剛的話,上前幾步欲伸手觸摸那心心念念每日出現在夢中之人,卻被展清念後退一步躲過。
展清念冷嗬。“六皇子,你今日喝多了。”
“我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清念,你不愛他的,你不可以做北國的皇後,我帶你走!我們遠離這一切,好嗎?”
展清念沉聲打斷他,不顧他眼中的深情與痛惜。“六皇子!我說了,你今日喝多了。”
“清念……”
“趙、言、敘!”身後一道隱忍的聲音傳來,打破了兩人言語之間的拉扯。
趙言敘穩了心神,轉身,展清哲正大步走過來,看向他的眼神冰冷,滿是恨意,似是恨不得要將他挫骨揚灰一般。
展清哲高大的身軀將展清念擋在身後,冰冷的打量著趙言敘,兩人在戰場上便是一直僵持不下,此時見麵,劍拔弩張,大有開打的架勢。
“若是再讓本城主看見你與舍妹糾纏,本城主就會扭斷你的脖子,與你那昏庸卑劣的父王做禮。”
他聲音低沉的可怕,似是壓抑著滿腔的恨意。
趙言敘與他對峙,毫不示弱。“嗬!展清哲,你在戰場上都不能將本殿下怎樣,此時,你又拿什麽扭斷本殿下的脖子,靠那北國皇帝嗎?”
“本城主有沒有能力?你大可試一試,本城主能在你手中奪回琉璃城,就有能力殺了你!”
“哼!若不是忌憚北國十萬大軍壓境,你展清哲怎麽可能在本殿下手中輕易奪回琉璃城,怎麽?傍上了北國,你這是要坐實鎮北王叛國通敵的名聲,還不惜將親妹妹推到火坑中!”
“趙言敘,你趙姓人,不配提及我父親!”
展清哲頸部青筋暴起,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揮起拳頭便和趙言敘打了起來。
趙言敘雖然是皇子,但常年在軍中,身手矯健,展清哲乃是將門虎子,跟著鎮北王從小在軍中長大,一時間兩人打的難舍難分。
展清念沒想到會是這番情景。“兄長,趙言敘,別打,別打了!”
她勸阻著,卻無人聽她的,今日宮中人多,說不準就有哪個朝臣從這走過,瞧見了不好。
展清念氣極,一跺腳,轉身帶著晚喬回了寢殿,本是在此等候兄長的,許久未見,沒想到在兄長眼裏,打架要比與她敘舊更重要。
容王從暗處走了出來,看著展清念離去的背影,再看看打的難舍難分的兩人,靠在樹幹上,先是誇張的“嘖嘖”兩聲,再出言不痛不癢的勸了幾句,然後便在那裏好整以暇的看起熱鬧來。
他跟在趙言敘的身後離席,本是想看看他要去做什麽,果不其然,他與展家女兒之間果然牽扯不清,可話說那展家女兒不是與那三皇子有婚約的嗎?怎麽他趙言敘如此上心。
“展清哲,若你還當清念是妹妹,便不要讓她嫁給北國皇帝!”
“我展家的事,不需要你趙姓人來指手畫腳。”
容王本想看一會兒熱鬧,可剛剛趙言敘喝了太多的酒,幾招之後便明顯處於下風,容王又勸了幾句,不想他吃虧,最終伸手接住被展清哲一腳踹飛的趙言敘,一身騷包的站在兩人中間做起了和事佬。
晚宴結束,原本正準備出宮門的幾位內閣重臣隨著宮中內侍又悄無聲息的轉回了宮中,隻打發內眷先行回府。
承庭殿。
燈火點的不及往日的一半亮,搖曳的燭火忽明忽暗,倒是殿中熏香冉冉,是太後每日都用的安神香。
殿內,屏退一應侍婢,太後閉目高座,氣的心髒跳的飛快,她用手輕捂著,即便已然過了不惑的年紀,卻保養的十分好,皮膚白皙,紅唇點珠,眸目似玉。
拓跋玉京立在一旁,瞧著她的樣貌仿若回到了年輕時初見她那般的心動,近些日子他被赫連墨凜打壓的狠,在朝中的份量也逐漸被分化,在她的麵前,不複之前一直以來的神采奕奕。
“那奴隸營中爬出來的低賤貨色,早知今日,當初就不應該將他接回宮中,他就活該在那下賤的地方長大,也該死在那下賤的地方。”太後氣的牙根都在打顫,舒喘了幾口氣之後,又道:
“如今退兵、和親,兩件事情都被他破壞,還借故抬高了展家,那畜牲這是在明著打哀家的臉呐,如今本就朝中勢力稀薄,又惹怒了源池娘家,哀家的容王,……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