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求娶為後
眾臣又是一陣驚歎。
赫連皇室與北國很多姓氏都出身漠北民族，藤於大祭司是部落中最有威望的祭祀，二十幾年前，便是藤於大祭司祭神，神女才從天而降，所以，讓藤於大祭司來辨認神女身份最為令人信服。
隻是如今的藤於大祭司已經有一百多歲的高齡了，早已經不問世間俗世，沒想到今日，竟然會不遠千裏從漠北來到崎州城，隻為神女後人。
展清念看著赫連墨凜，眼前的這個男人仿佛早就為她安排好了一切，就算是沒有鳳棲語，沒有龐夫人，也會有他安排好的藤於大祭司來確認他們的身份，堵住悠悠眾口。
赫連墨凜今日的目的，難道就是要將她和兄長神女之後的身份坐實，這樣，展家一門的背後就有整個北國做支撐。
須臾，一位老者被兩個人用擔架抬了上來，那名老者手持法杖，頭上、身上滿是老舊而神聖的祭祀器皿和裝飾品。
要是想要用詞來形容他，那就是很瘦很老，仿佛瘦的隻剩下一層幹煸的如樹皮一般的皮膚，包裹著全身的骨頭，展清念從未見過這麽老的老人。
上了年紀的老臣幾乎都是見過藤於大祭司的，隨著那大祭司的到來，群臣以及太後都起身而立，就連赫連墨凜也是恭順的向大祭司施上一禮。
大祭司瞧著年輕的帝王點了點頭，並未下地，轉頭用渾濁的雙目目不轉睛的打量著他身旁的展清念。
那渾濁的雙眼仿佛看人看的極其吃力，展清念甚至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能夠看得見，但是……
她卻有一種被人窺視了前世今生的感覺。
大祭司向展清念徐徐伸出枯瘦幹癟的手，展清念不由得露出一抹懼色，她下意識地想躲開。
赫連墨凜大手放在她的背上，一直在她身側陪伴，他溫聲道：
“別怕，朕在！”
展清念這才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看著距離自己的麵門越來越近的枯手，不曾後退，直到大祭司將枯枝一般的幾根手指放到她的眉心，傳來一陣酥酥麻麻的觸感。
四下皆是一片沉寂，眾人大氣都不敢出，片刻，那老者收回手，似乎滿眼的傷心，說出一串眾人聽不懂的古漠北語。
一旁同樣祭祀打扮的徒弟連忙翻譯道：“大祭祀說：可憐的孩子！”
說完，那大祭祀又轉向一旁的展清哲，他端詳了展清哲許久，待他伸出手想要觸碰之時，展清哲原本鎮定的端坐著的姿勢突然站了起來，為了照顧大祭司的雙腿不便，將頭微微向前湊了上去。
大祭司枯瘦的手在他眉間停留片刻，離開之時，渾濁的雙眼竟流下淚來，嘟囔了一句眾人聽不懂的長串古語，那徒弟翻譯道：
“大祭司說：神女的兩個可憐的孩子呀，為什麽要讓他們遭遇這些，神女那樣神聖的人，若是知道了，該有多難過。”
這句話，便是藤於大祭司確定了他二人乃是神女後人，這世間，無人再敢質疑他們的身份。
大祭司又說了一串斷斷續續的古語，那徒弟對著赫連墨凜恭敬地翻譯道：
“我漠北高貴的王，該是兌現與神女諾言的時刻了，別再讓神女的孩子們遭受無端的罪責了，請像神女保護漠北一般，保護好她的孩子們吧。”
說完，大祭司似乎很累，坐在擔架上似是要睡著一般，便被人抬了下去。
赫連墨凜與展清念相對而立，四目相對，眾目睽睽之下，他鄭重的執起她的手，此刻的他，像一個陰謀得逞的謀劃家，滿目的笑意。
牽著她重新走上高台，將她的手牢牢握在自己的掌心，待到轉頭看向眾臣之時，滿眼的笑意溫柔便被冰冷和深邃取代，一時之間氣場全開，風頭無兩。
一字一句，他說的無比清晰。
“昔年，先帝與神女，於朝堂之上，為子女定下婚約，朕自登基以來雖名聲有礙，但自問潔身自好，虛設後宮，幸不負，今日終待神女之後、展氏之女。”
轉身再看她，他眼中綿綿情意柔的似是能夠滴出水來，嘴角上挑，暢然慶幸。
天知道，今日晚宴，種種風波，他隻為此時此刻，讓她名正言順站於自己的身側。
展清念無比驚訝，她母親竟是何時與北國先帝訂下的下一代的婚約。
隻聽眼前這個滿眼皆是她的男人繼續說道。
“卿，如母之貴，溫良敦厚，淑德含章，逢之，朕之幸爾，願，以江山為聘，山河為媒，聘汝為後，高座後宮，兩姓聯姻，一堂締約，隻求與汝共訂白首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傳於百姓堂前，載明史冊。”
赫連墨凜低頭望著她，將她的手掌抵在自己的胸口處，仿佛這樣，才能讓她窺探到他的真心，他有些忐忑，心跳的很大聲，小聲問道：
“念念，你可願意？”
展清念聽著他的話眼含熱淚，麵前這個男人呀，給了她這一世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安全感，以及她想要的所有，此時此刻，暖化了她一顆堅硬的心，她輕聲道：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赫連墨凜聽聞，看著麵前的女子笑的開懷，隻覺得自己兒時曾經所有的慘痛遭遇，都是值得的，那些痛苦，都是在為此時此刻的幸福付出著代價。
若是他的人生再重新來過一次，他仍然願意遭受那樣的痛苦，以求今生遇上麵前的她。
兩人在群臣麵前倒是上演了一出深情鴛鴦的戲碼，此時此刻，似乎就連風，都是多餘的。
任在座的王妃、夫人、閨秀們誰人也不曾想到過，那個以往臭名昭著的皇帝，竟然也有如此神情的一麵，她們竟對展清念羨慕不已。
周王摸了摸鼻子，覺得氣氛烘托的差不多了，適時站了出來。
天可憐見的，若不是赫連墨凜以她的親生女兒赫連允之和親之事逼迫，他好不容易得來的義女清念又非赫連墨凜不可，他才懶得管那無賴的婚事。
“先帝與神女確實訂過此等婚約，如今陛下喜得貴後，為北國江山添彩，為黎民百姓增福，還請陛下早下聖旨封後，定，江山穩固。”
赫連墨凜轉身麵向群臣，愉悅的朗聲開口。
“傳朕聖旨，現冊封展氏女為我北國皇後，禮部籌備，六部協作，遵從祖製，擇日，與朕完婚。”
可是，在座的諸位呀，幾家豔羨幾家憂愁。
展清哲：“我不同意！”
趙言敘：“不可以！”
趙鶴川：“等等！”
三個不和諧的聲音同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