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周王殿下
次日，黎睦來到養心殿赫連墨凜的書房。
“陛下，邊關將士的棉衣都已經清點完畢，今日便可以啟程送往邊疆……嗯，姑娘說昨天晚上回去的匆忙，忘了和陛下說一件事，讓屬下代為轉達，買軍糧的銀子姑娘已經備好，陛下隨時可以去取。”
赫連墨凜想著昨日落荒而逃的女子，隻覺得有這麽一個周到的人在身邊真好，他點了點頭，繼續看著手裏的奏折。
“既然將士們的棉衣是你親自辦的，那這一趟艱苦的差事就你去吧，務必在降霜之前將棉衣和銀子送到將士們的手中。”
黎睦領了這苦差事大氣都不敢出，陛下這是惱他不提前匯報，故意懲罰自己呢，連忙請罪道：“陛下，屬下有罪，姑娘說，將士們的棉衣是她給陛下的驚喜，所以屬下才沒有事先稟報的。”
赫連墨凜挑了挑眉，頭也不抬。“嗯，朕很驚喜呢，你辦的很好。”
很好？那還給這苦差事。
迎客樓賬房內，展清念坐在書房查看著這幾日的賬目，由掌櫃候在一旁垂首聽候。
“周王殿下，可曾來過店裏嚐過咱們酒樓的新菜色？”
由掌櫃見展清念問的隨意，又思及以往那些年這酒樓都是周王府的管家來查賬的，如今雖然換了主家，想必與周王府有些淵源，便答道：“周王殿下來過兩次，喜歡坐在梅苑那處雅間。”
梅苑？她娘親最喜歡的便是梅花，展清念不動聲色地看完賬冊，看似隨意的在紙上寫下一首詩。
年年雪裏，常插梅花醉。挼盡梅花無好意，贏得滿衣清淚。
今年海角天涯，蕭蕭兩鬢生華。看取晚來風勢，故應難看梅花。
這是母親最喜歡的一首詩，每年梅花開放時，她都要吟上數遍才好。
“將這首詠梅的詩裱起來，就掛在梅苑的雅間裏吧！給愛梅之人增些雅致。”
由掌櫃見展清念的字俊秀柔美，很是欣喜的捧起來誇讚了一番，回頭讓人裱了起來，掛在了梅苑雅間。
這日，周王一如往常那般走入迎客樓的雅間，他閑來無事，總會來到這故人創下的鋪子裏來坐一坐，每次隻是安靜地坐上一會兒，點一些吃食隨意吃上幾口。
可是今日，周王瘋了。
他剛進雅間不久便神色慌亂的跑了出來，闖進由掌櫃所在的賬房，一把揪住由掌櫃的衣領子，急聲喊著：“何人寫的？”
由掌櫃和一旁的小二嚇得夠嗆，一頭霧水，卻又不敢與王爺動手，隻聽周王咆哮著問：“本王問你是何人寫的？那張詠梅的詞，是何人寫的？”
由掌櫃這才聽明白，原來是問那詞是誰寫的，可是看周王這拽著自己衣領急切惱怒的態度，他又不能說。
剛剛追進來的周王府的管家以前掌管迎宣樓查賬的時候與由掌櫃的有些交情，他見周王這般急色，連忙催促著由掌櫃。“由掌櫃，快回答王爺啊，那是何人所寫？”
見由掌櫃閉著嘴還不肯說，那管家連忙道：“哎呀！你快說，周王殿下不會傷害那人的。”
由掌櫃這才半信半疑道：“是，是替主家掌管鋪子的展姑娘寫的。”
周王這才鬆開了由掌櫃的衣領，嘴裏嘟囔著：“展姑娘？姓展？展姑娘？”緊接著急吼吼地跑了出去。
養心殿書房內。
周王不顧內侍們的阻攔腳步急促的闖了進去，彼時赫連墨凜正勤奮的看著奏折，看見闖進來的周王微微皺起了眉頭。“皇叔何事如此焦急？”
“她在哪？”周王劈頭蓋臉的就問。
赫連墨凜寒聲。“誰？”
周王上前兩步急聲質問。“她！展姑娘！為你管著迎客樓的展姑娘！”
此時展清念正端著給赫連墨凜衝好的茶水從內室走出來，周王見了展清念的長相定在當場，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她，眼睛裏滿含淚珠，年過半百，除了二十年前年她離開的時候，他從未如此失態過。
赫連墨凜連忙放下折子走到展清念的身邊，將她擋在身後，一臉防備的瞧著周王。“皇叔有何事，找朕便好。”
隻見周王拖著腳步緩緩向展清念走去，嘴裏不敢置信的輕念著。“文茵……”
展清念心下一凜，文茵？她娘親的名諱。
她與娘親長得極為相似，這位周王殿下怕是認錯了人，她賭的果然沒錯，迎宣門和周王確實與她娘親有所交集，她對於迎宣門的熟悉感不是空穴來風，展清念向赫連墨凜湊了一步，小手抓著他身後的袍子，似是有些懼怕，惹得赫連墨凜對來到麵前的周王又帶上了幾分冷意。
“皇叔，她是朕的人！不是您的文茵！”
“她是！她是！”
周王失控的衝著赫連墨凜大喊，似乎有些失了神誌一般，隨後他立刻轉變了態度，對赫連墨凜的身後柔聲道：“文茵，二十幾年了，你終於肯回來看我了，你終於回來了。”
“周王殿下，您恐怕認錯人了，民女今年十八歲，二十幾年前，民女還沒有出生……”展清念站在赫連墨凜的身後低聲道，她抓著赫連墨凜後背的袍子抓的又緊了幾分。
“認錯了，不會呀，本王不可能認錯的，你就是文茵呀。”
赫連墨凜對展清念的這份依賴很是受用，他冷著臉。“皇叔，您莫不是老眼昏花了，還是急昏了頭，您看清楚，她隻是一個年輕姑娘，怎麽可能會是您尋的故人？”
周王與赫連墨凜怒目對視，展清念見此，輕聲道：“文茵，是民女娘親的名諱，民女與娘親長得有幾分相像，恐周王殿下認錯人了，您與民女的娘親……相識？”
許久，周王的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與展清念在案前相對而坐目光柔和而慈愛，赫連墨凜不放心的陪在展清念的身邊一臉的防備。
“你娘親全名叫什麽？”
展清念似乎對與周王認親之事並不熱衷，隻是如實回答。“娘親名喚柳文茵。”
周王深吸了一口氣，那就是了，整個北國知道神女名諱之人恐怕隻有他和皇兄兩個人了。“你和你娘親長的真像，本王剛剛竟將你錯認了，你娘親也總是如你這般神態清冷，本王恍惚間竟認錯了。”
周王自嘲，單憑這副長相與那首詩，就是錯不了的，他剛剛還在那裏問什麽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