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殺雞儆猴
翌日清晨，她早早的就起床了，昨晚熬了夜臉色有些難看，她上了淡妝，這些外麵賣的脂粉無論是味道還是質地她都不喜歡，小小的懷念了一下在琉璃城的時候自家做的胭脂水粉。
清晨，迎客樓還沒有客人，展清念端著身段在眾人的簇擁下被迎進了迎客樓，不著痕跡地瞟了一眼大堂的菜價，有黎睦在身後，她不禁也體驗了一番，這狗仗人勢感覺。
嗯，還不錯。
這幾日做了迎客樓的功課，看了兩年來的賬目，多虧了黎睦的告知，她提前做了許多的準備。
迎客樓地處崎州城最繁華、達官顯貴最多的東市，地理位置優越，門麵廣，麵積大，賬麵上看起來是每月都有盈利，但是每月的盈利越來越少，按理說這樣的優勢位置，就算是做些普通的菜色也不至於隻有這麽少的利潤。
而且，這近兩年來的賬目明顯有問題，她一眼就看了出來，她疑惑赫連墨凜那樣的人眼裏怎麽會容得下這麽大的沙子。
展清念坐在雅間的主位上優雅的品了一口茶，這茶水倒是不錯，她麵容清冷，從進門到現在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儼然一尊活脫脫的俏美羅刹。
劉掌櫃從見到展清念的第一麵就知道麵前的這個女人不好惹，不好惹歸不好惹，懂不懂得酒樓的生意還未可知，畢竟就算是大宅子裏麵掌家的主母，也都是依靠著靠得住的掌櫃管理家業。
端著自己拿手菜的廚子們魚貫而入，將自己擅長的菜色統統做了一遍，足足擺了滿滿的三張桌子。
劉掌櫃態度恭敬，不敢怠慢，除了時常來查賬的黎睦，他雖然沒見過迎宣門正經的主子，但他深知背後主家的身份尊貴。
“展姑娘，迎客樓裏所有的廚子夥計都到齊了，這些都是店裏的招牌菜。”
展清念美目看了一眼麵前這個身形瘦長麵容白淨的中年男人，她的話極少，劉掌櫃的搭話她很少答，如今隻是清冷的瞟了他一眼，劉掌櫃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青蔥白玉一般的手指執起筷子，她優雅的試了試每一道菜，菜的味道都很不錯，這樣一來，有些事情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劉掌櫃笑眯眯的等待著展清念的回答，試探著對方的斤兩，看似恭敬，實則張狂的很。“展姑娘，菜色您也試完了，不知您有何指教？”
“指教談不上，我的意思是……關店休整！”
她的話一出，眾人皆是一驚，就連一直站在她身側充場麵的黎睦也是一愣，這可是迎宣門中最盈利的店麵，每天三四百兩的盈利。
劉掌櫃大驚之後便有些端起來了：“什麽？關店？展姑娘，這是，這是為何呀？老夫當了這迎客樓十多年的大掌櫃，自覺這店中沒有什麽需要休整之處，就算是有些小小的休整，也犯不上走到關店這般地步呐。”
展清念勾唇冷笑，臉色冷峻，看起來極其不好惹。“劉掌櫃的也說了，這隻是你的自覺。”
她的手指在桌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倏地停了，寒著一張臉冷聲道：
“若劉掌櫃真的需要一個休整的理由，你這店裏店麵裝修不夠亮眼，格局不夠合理，雅間不夠雅致，菜色不夠吸引食客，餐具不夠新穎，如果這些理由還不夠，那就是因為這是本姑娘的意思，本姑娘的意思就是代表主家的意思，主家說關店休整，怎麽？還要過問你一個掌櫃的意思不成。”
這最後的一句話，劉掌櫃哪裏敢接，隻是又柔聲哄騙道：“展姑娘，您貴人，可能不懂這酒樓的經營，這酒樓依仗的都是些老顧客，若是閉店，必定客源流失。更何況，每日店裏三四百兩的白銀入賬，若是閉店幾日，這損失……還有這幫廚子、夥計，雖然是與主家簽的死契，但是當年主家仁義，都是月月給工錢的，若是閉店了，我們這養家糊口的活計可如何是好呀！”
劉掌櫃最後煽動所有的廚子和夥計與他站在同一條線上，果然，原本不敢抬頭，甚至大氣都不敢出的夥計們也開始互相交換眼色交頭接耳起來。
“大家放心，主家仁義，雖然是關店休整，但是我保證你們的月錢一分不會少。”展清念清冷的聲音仿佛有一種魔力一般將大家都安撫了下來。
見大家不再有意見，她這才轉過頭對劉掌櫃說道：“劉掌櫃，酒樓隻有不斷的推陳出新，才能留住老顧客，拉攏新顧客，這一點，做了幾十年的大掌櫃，你不會不知道吧，至於那每日三四百兩的白銀，主家家大業大，還不至於差這麽一星半點。”
黎睦聽了展清念的話，站在後方摸了摸鼻子，又咽了咽口水，他對那每日三四百兩銀子的流水有些心疼，天知道他家陛下都要窮的掉底了，都說女人敗家，果真如此。
劉掌櫃不再據理力爭，心中冷笑，看來麵前這女人是非要搶他的主事權不可了。
其餘人都退到門口候著，雅間內隻留下了劉掌櫃和他身後一位身形微胖的由掌櫃。迎宣門的生意遍布全國，劉掌櫃是負責迎宣門旗下所有迎客樓酒樓生意的大掌櫃，而由掌櫃才是負責崎州城迎客樓店麵的掌櫃。
展清念抿了一口茶，越過劉掌櫃直接問由掌櫃。“由掌櫃，崎州城店麵的賬目，都是你做的？”
提到賬目，劉掌櫃心中一驚，可這賬目幾年了主家都沒查，他早以為已經瞞天過海了。
由掌櫃身形恭敬，穩重的答道：“回展小姐，小人是負責崎州城店麵的掌櫃，這個店麵所有的賬目都是小人做的。”
“嗯，你做的不錯，在迎客樓多少年了？都做過什麽？”她問的雲淡風輕，仿若是在閑聊家常一般。
由掌櫃一直低垂著頭，如實回答。“回展姑娘，小人十歲便被賣入迎客樓，從店裏采買搬菜的小工做起，做過小二和幫廚，幸得店裏以前的老掌櫃賞識，跟著學了寫字和算術，而立之年接著老掌櫃的班當上了掌櫃，一轉眼已經在迎客樓做了三十年了。”
由掌櫃答得全麵，展清念點點頭，不由得又重新打量了由掌櫃一番，從最底層爬起來的掌櫃，這份能力確實難得。
“從今日起，你就頂替劉掌櫃，做這迎客樓的大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