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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眾矢之的

  若是能讓她見到阮煜澤,就算被她們的口水淹死,被她們打死,她也無怨無悔。


  嘭的一聲,他們緊緊的關上了重症病房的門,就好像要切斷她全部的希望一樣。


  杜芳青無助的蹲坐角落裏,眼淚已經流幹,深深的自責與內疚就像一把刀插在她的心尖,時時刻刻不在刺痛著她。冰冷的地麵,從窗外刮進來的寒風也及不她心裏的冷。


  匆匆趕來的顧承軒,呆愣在原地,心一陣一陣的絞痛著。他怎麽也沒想到,再見會是這樣一種場麵,更沒想到,她如此狼狽不堪。


  他緩緩走過去,每一步都走得無比沉重,輕輕蹲下身子,替她拭了拭眼角的淚,摩挲著她臉上的傷痕。


  “青青。”再也抑製不住多日來的思念,緊緊的將她擁入懷中。


  她緩緩移目,模糊的雙眸印出他清瘦的臉旁,一股灼熱的淚,瞬間奪眶而出。


  “大叔!”孤獨無助的杜芳青滿是委屈的依在他的肩頭,哭得像個孩子。


  她瘦弱的身子在他懷中微微顫抖著,他的心也跟著起起落落,一陣陣抽痛。


  “大叔,你能帶我進去看看煜澤嗎?”杜芳青哭成了淚人兒,楚楚可憐的哀求著他。


  顧承軒微怔,眸子沉了沉,有幾分無奈與淒冷,


  “他,真的對你那麽重要嗎?”


  她噙著淚水重重的點了點頭,


  “若不是他,現在躺在床上的可能就是我了。”.……

  渾身纏滿紗布插滿管子的阮煜澤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他每用一下力,就渾身疼得厲害。盡管如此,他還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緩緩側過臉,微微轉動目光,卻始終沒有尋到一個人的身影。


  “小澤,你想要什麽,跟媽媽說。”


  “煜澤,我是靜宜,我是靜宜啊。”


  阮夢梅緊緊的握著兒子的手,將耳朵湊近兒子的嘴邊,隻聽到兒子喉嚨裏發出沙啞的氣息,卻始終發不聲。看著兒子身上滿是血漬的紗布,其中之痛,不亞於刀子剌在她身上割她的肉。傷在兒身,痛在娘心。身上的痛怎堪心裏的痛。豆大的淚珠一滴一滴滾落在兒子的手背上。


  阮煜澤努力想抬起手,拭去母親眼角的淚,奈何卻使不上一點兒力。


  病房外,顧承軒沉沉的歎了口氣,


  “我覺得,你現在還是不要進去的好。大家此時的情緒都很激動,你一進去,難免會起衝突,這樣會影響到煜澤。他現在還沒脫離危險,一定不能出什麽差池。還我先進去吧,我會把裏麵的情況告訴你的。”


  不知道為什麽,隻要顧承軒在,她心裏就莫名的安穩。即便是受了多大的委屈,遇到多大的困難,她都不會害怕,不會慌張。她微微點頭,冰冷不安的心漸漸平靜暖和下來,靜靜的坐在病房外,等著他出來,將裏麵的情況告訴她。


  阮煜澤仰麵躺在病床上,眼睛裏滿是無奈,他想問問她們,有沒有看到芳青,芳青為什麽沒來?可是,可是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門吱吖一聲,被推開了。


  是顧承軒,病房內的人無心搭理他,他也能理解,可是眼下,光顧著傷心是沒用的,阮煜澤傷得這麽重,他還這麽年輕,若是治療不當,又或者醫療技術有限,他落下殘疾,那麽他的後半生該怎麽辦?

  “我已經請了我國外的醫生朋友,他明天就能趕到,他是英國頂級骨科醫生,一定會把煜澤治好的。”


  所有人都有些意外,本以為顧承軒會冷眼旁觀,真的沒想到他會請他的醫生朋友給給阮煜澤治療。


  晚些的時候,阮煜澤睡著了。


  馬靜宜把兩位老人勸了回去,並托顧承軒幫忙照顧下阮煜澤。


  一行人出了病房,正準備進電梯的時候,阮夢梅突然看到了牆角的杜芳青。在病房裏親眼見到兒子的慘狀,心中憤恨無比的她匆匆走到杜芳青的麵前,

  “你這個小狐狸精,怎麽還在這兒!”啪啪,重重的甩了她兩個耳光,“你最好給我滾,若是一會兒我來的時候再見到你,我兒子身上多少條口子,我就在你身上剌多少條口子。”


  馬靜宜看了顧承軒一眼,立馬扯了扯阮母。


  “梅姨,你這樣對芳青,不覺得殘忍嗎?煜澤出了車禍,你以為她想嗎?”顧承軒邊憤怒的說邊心疼的撫了撫杜芳青被打腫的半邊臉。“你的心也是肉長的,怎麽能下這麽重的手!”


  阮夢梅顧不上什麽情麵,

  “承軒,我謝謝你對煜澤的幫助,可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這個小賤人,她就是個禍水,跟她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的。”說完,便怒氣衝衝的離開了。


  顧承軒將杜芳青拉坐在一旁,輕輕捧起她的臉,呼了呼,

  “疼嗎?”杜芳青微微搖頭,“你也不要怪梅姨,煜澤就是她的命!”


  “我知道,所以無論她怎麽打我罵我,我都不會怪她,也不會恨她,我隻希望煜澤趕緊好起來。”


  顧承軒揚了揚唇角,摸了摸她的頭頂,這丫頭一點兒也沒變,還是那麽單純善良。看了看她滿臉的傷痕,他心疼的撫了撫她的傷口,


  “走,帶你去擦點藥水,不然留下疤痕變成醜八怪了。”


  杜芳青嘟了嘟嘴,緩緩垂下眸子,


  “醜八怪就醜八怪,你們都離我遠遠的才好,我就是個害人精。”


  顧承軒輕輕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將她強行拉去塗了藥水。然後趁著阮母他們還沒來,又悄悄把她帶進了病房。


  一走進病房,杜芳青的心就痛的厲害。病床旁邊,是自主呼吸機,癢氣機,心電圖表。阮煜澤靜靜的躺在上床上,身上纏滿了紗布,紗布上還帶著斑斑血跡。紗布的纏縫裏,還插著好多根管子,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她無法想像,他現在有多痛,她更加無法想像,若是撞到的是自己,自己還會不會活著。


  她緩緩走到床邊,替阮煜澤掖了掖被子,心裏沉重的有些喘不過氣。


  “不要擔心,煜澤這孩子,看似嬌慣,其實很堅強,某些方麵,他比我強。”顧承軒輕輕走到她身後,攬過她的雙肩,暖暖的安慰道。


  她緩緩側目,滿是愧疚的看著他,漸漸的濕了眼眶,


  “你不怪我嗎?”


  他微微搖頭,恨過,怨過,就是沒怪過。


  “我一直在等你。”老天終究還是讓他們見麵了。


  這大半年來,生離死別,物是人非,發生了許多事,都印刻進了他的生命,他無法忘記,也無法抹去。


  “可是.……”這大半年來,他所承受的,所經曆的都是常人難以想像的。這次再見到他,他瘦了,也憔悴了,眸光裏有幾分淒涼,雖然他在盡量掩飾。“我把你害得不淺,我跟他,”她杜芳青下意識的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阮煜澤,“你相信我們嗎?外麵傳得沸沸揚揚,你一點兒都不在乎嗎?”


  說不在乎是假的,他曾經差點兒因為這個跟人大打出手。


  “我在乎,我在乎不是因為不相信你,而是因為我愛你,我不想他們用那些肮髒的詞來玷汙你。”


  她依進他的懷中,從未有過的溫暖,即便是外麵大雪紛飛,她的內心也春意盎然。


  在顧家的大門口,馬靜宜被父母堵住。紛紛揚揚的大雪,整整下了一天,也未停。


  馬致遠跟夫人臃腫的站在女兒麵前,擋住她的去路,


  “跟我們回去!”


  “不,我要去醫院,煜澤需要我照顧。”馬靜宜倔強的說。


  馬致遠恨其不爭,心寒的搖了搖頭,

  “你憑什麽要去照顧他?他是為你受傷的嗎?”他實在不明白,是他看走了眼,還是自己女兒上輩子欠了他的。他可以為別的女人去死,卻從未想過靜宜為他所做的一切,“靜宜啊,跟爸回去吧,阮煜澤他配不上你!”


  “我不,爸,您不是說過煜澤他是最優秀的嗎?您不是希望他做您的半個兒子嗎?”馬靜宜知道,父親在生阮煜澤的氣。


  馬致遠不明白,自己怎麽就生了這麽個沒出息的女兒,是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嗎?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即便是人家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裏。


  “作孽啊,真是作孽,他阮煜澤把你放在什麽位置,難道你還不清楚嗎?你覺得你還有希望嗎?我一生教書育人,怎麽就沒把你教好。你懂得什麽叫做禮義廉恥,什麽叫做自尊嗎?你這是作賤自己!今天,你若是不跟我回去,就別認我這個爸爸了。”馬致遠終於忍無可忍,生平第一次對女兒發了狠話。


  馬靜宜被父親的樣子嚇住了,他臉膛紫紅,雙眉緊擰,估計是被她氣得夠嗆。


  “爸,今晚,我隻照顧他一晚,明天,明天顧伯伯,阮阿姨去了,我就回家,我跟你保證!”馬靜宜隻好妥協。


  “難道他家裏人都死光了嗎?不行,現在就跟我回去!”馬致遠隻覺得胸口悶得緊,心窩也有些疼,頭暈暈的,有些難受,整個人搖搖晃晃,站都站不穩了,他下意識的扶了扶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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