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委屈的要命
阿夜像是習慣了,護著手裏的碗然後拿起草席把兩個人蓋住,晨越來不及說話就看到一名瘸腿太監走進來。
那太監約莫五十來歲,左臉的燒傷疤痕覆蓋了半張臉,左眼眼角向下拉扯著,陰沉著臉關上門,拄著拐杖慢慢靠近瘋女人。
因為房門的關閉房間突然暗淡無光。
那個女人是阿夜的母親,阿夜還有一個妹妹,但是晨越從來沒有見到過。
“怕是盛傾夜那個傻瓜,也沒能入你的心,因為從始至終,蕭晨越根本就沒有心。”
“你知不知道,阿致死得時候還在心心念念著她的阿越姐姐!原本我的皇後,我的妻,該是阿致的!可是我的阿致卻死在了蕭溟的手裏!我的阿致……”
腦海中突然出現唐危說的這兩句話,阿夜.……盛傾夜?不會那麽巧吧?
透過草席的縫隙微微的光照在阿夜的臉上,晨越清楚的看到了她濕潤的眼眶,和倔強的不肯掉眼淚的模樣。
便是鐵石心腸看到這幅樣子,也會忍不住心軟。
阿夜還隻是個孩子啊。
小心的抱住她,晨越堵住了她的耳朵,小小的身體怔了一下,然後就慢慢的放軟在晨越懷中。
老太監完事後丟下了幾塊兒饅頭,傷痕累累的女人瑟縮了一下身子,落在饅頭上的眼神渴望極了,可是看到老太監直勾勾盯著自己,女人又滿目驚恐的將自己蜷縮在角落裏。
老太監冷哼了一聲,粗噶的聲音吐露著來自地獄的宣告,“婉妃娘娘的女兒也該有七八歲了吧,近年來很少看到尊貴的小公主,下次,讓我看看吧。”
女人瞳孔猛縮,已然恐懼到了極點。
直到老太監走了之後,女人才猛地撲在地上抓起饅頭,然後爬到了床板前,她小心翼翼的拍幹淨了上麵的灰塵,把最幹淨的饅頭遞到阿夜麵前。
你能想象嗎?前一刻滿目恐懼的女人如今眼裏隻剩下溫暖,將最好的東西留給孩子。
忍痛掀開了被子,拍了拍阿夜的背,“沒事了,阿夜。”
女人還舉著饅頭,阿夜一言不發的接過,然後在女人期待的目光下咬了一口,女人瞬間彎了眉眼,髒兮兮的臉上有著塵土和汙漬遮不去的光輝。
那大概是母愛的光輝。
阿夜一口一口的嚼著饅頭,可晨越卻看出了阿夜在竭力憋著眼淚。
晨越鼻酸了。
女人一瘸一拐的站起身走向門口,阿夜卻比她更快的衝到她麵前,從懷裏掏出布條幫她纏住了手臂上傷口。
女人有個很好聽的名字,蘇婉兒。蘇婉兒是真的瘋了,可就是瘋了她也記得要把好東西留著給孩子,也記得要保護孩子。
蘇婉兒平時不見人影,但隻要老太監一來她就會出現保護自己的孩子。
她剛離開,阿夜就難受的捂著嘴,要吐卻又死忍著不吐,憋的臉色青紅交加,晨越實在看不下去了拖著身體走到她身邊,扒開了她的手,
剛吃下去的饅頭又被吐了出來。
“既然這麽難受又何必吃下去?”
阿夜低垂著頭,可憐又委屈,“這是娘親受了好多苦換來了,阿夜如果不吃娘親會更難受。雖然娘親和常人不同,可阿夜知道,娘親還活著就是因為不放心阿夜和妹妹。”
否則這樣生不如死的人生活來幹嘛呢?
凡是女子無不渴望進宮為妃,一朝得寵便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誘惑大的讓人忽視了背後的危險,入宮的女子何其多?真正一生繁華手握實權的又有幾個?大多都是被幽禁在了宮裏。
過著受盡宮女太監欺辱的生活,蘇婉兒不過就是其中一個而已。
很多女子受不了折磨所以結束了生命,要麽就瘋瘋癲癲的了此餘生。而蘇婉兒瘋了卻還是保留著對孩子的愛,如果不是有阿夜的存在,晨越覺得蘇婉兒可能會死,又或者瘋的徹底。
“阿夜是個乖孩子。”母親被折磨才換來的饅頭,她吃下去的時候該有多難受?
這麽多年,她是怎麽活下來的?
這一刻她不忍心問阿夜全名是不是盛傾夜,如果她是盛傾夜,是不是就代表著阿夜會死?
這麽懂事的好孩子如果死了……晨越光是想想就覺得心髒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捏了一下,難受的緊。
尤其是她明明眼眶很紅卻死命忍著的樣子,讓晨越更加心軟,忍不住伸手把她抱進懷裏。
“阿夜如果想哭的話可以哭,我不會笑你。”
“阿夜不能哭,阿夜如果哭了的話,娘親也會難受的。阿夜還要保護阿致,阿致是妹妹,我比阿致大,阿致可以哭,我不可以哭。”
阿夜、阿致.……
唐危說他們都死了。
這麽可愛懂事的孩子,怎麽就死了呢?
晨越覺得自己要哭了,任性的孩子都是被寵大的,而懂事的孩子……大多是不得不懂事。
她雖然家庭不富裕,甚至比一般家庭來說他們家算是貧窮的,可是父母給了他們兄弟姐妹所有的疼愛。
但凡是觸碰到家庭親情這方麵的,她淚點低的很。家人是她心中最重要的,誰敢動她家人晨越真的會豁出命去。
她可以不要愛情不要友情甚至不要命,但不會不要她的家人。
阿夜實實在在的戳了她的淚點。
“沒關係,阿夜不哭,那阿越姐姐替你哭。”說完就真的哭出來了。
晨越想家了,老想老想了。也可憐小阿夜的處境,這一刻她也不想去思考接下來會遇到什麽事情,隻想痛快的哭一場。
阿夜被嚇到了,“阿越姐姐別哭啊,我,我不會安慰人。”
然而晨越哭的更起勁兒,她莫名其妙的穿越了,然後一群人對她很好,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不心軟堅定回家的信念,可是被玉碎那個神經病串成了烤串兒。
被迫感受了一把一劍穿心的感覺。
然後又來到這個時間段,她很委屈,委屈的要命!
“真的是好久不見,親愛的小公主……”陰鬱難聽的聲音驚醒兩人,蘇婉兒被捆的結結實實,始作俑者就掂著蘇婉兒的頭發逆光站在門口。
是去而複返的老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