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容器
蕭晨越醒來的時候被嚇了一跳,她被綁在了十字架上,現在身處一個陰暗潮濕的囚室。
她對麵擺了三張椅子,唐炎,穿著一身藍衣的唐柔。那身藍衣將唐柔襯的格外美麗。
“主人,你醒了?”玉碎被拴在椅子上,滿臉擔心的看著她。
似乎是為了防止他受傷,所以椅子布置的格外舒適,連捆綁布條看上去也是上好的材質。
蕭晨越深吸一口氣,麵無表情的質問,“這是要做什麽?”
“玉碎,你看上她什麽了?”他擦拭著手上景致的匕首,眼睛裏裝滿了對玉碎的狂熱占有欲。
玉碎縮了一下,害怕的避開了唐炎想要觸摸他的手。
“主人,我怕。”
主人這個稱呼無疑是火上澆油,唐炎的眼神突然布滿瘋狂,惡狠狠的盯著蕭晨越。
“你是喜歡她這張臉嗎?”刀刃突然劃上下顎,晨越感受到了疼,一聲不吭的抬眼盯著唐炎,而唐炎一張俊臉布滿猙獰,“那我就把這張臉皮給扒下來!”
惡狠狠的瞪著唐炎,晨越內心的憤怒壓製了恐懼。
“炎兒!”唐柔突然製止,“讓我跟她說幾句話,你先出去好嗎?”
唐柔目送唐炎的背影消失,才將視線放在晨越身上。
“不愧是阿越,都這種情況了還能麵不改色。是料定蕭溟會來救你嗎?”唐柔苦笑,美麗的臉上布滿了悲哀。
“比起原來的蕭晨越,我更恨現在的阿越,盡管曾經我真的很喜歡你。別那麽驚訝的看著我,雖然你什麽都不記得,但你這性子一點都沒變,隻要牽扯到回到原來世界的事情,就很在意。”
“你知道什麽?”晨越不知道自己什麽心情,難不成她以前真的來過這個世界?可為什麽她一點記憶都沒有。這些人怎麽都知道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知道很多,可越知道的多,我就越恨你。你對我撂狠話的時候,我就知道阿越回來了。”她明明說著恨,可眼睛裏的痛卻大於恨。
對於唐柔的認知,她隻知道唐柔是長公主,當今皇帝的姑母。
後來嫁給了蕭溟,成婚多年卻始終一無所出。
她恨極了為蕭溟生下孩子的女人,也恨極了流著蕭溟血液的孩子。所以她整死了嫡長子和一個嫡女,卻始終整不死煙花女子所生的庶女蕭晨越。
她雖然是公主,在蕭府卻還不如一個侍衛和庶女,蕭晨越和侍衛能去的地方,她卻進不得。甚至連多看一眼都不行。
蕭溟視她如無物。她從最開始努力改變自己迎合蕭溟,換來一次次傷心難過,到後來她把痛苦轉化成了仇恨。
“我記不得是多少年前,我的夫君帶回了一個女孩子,那孩子瘦骨嶙峋身子也很弱,我覺得那孩子很可憐,所以煞費心思的想要照顧好這個孩子,可突然有一天夫君告訴我,這孩子叫蕭晨越。”
“後來孩子慢慢長大,我發現這孩子和一個人很像,我這才明白,原來我的夫君養了一個替身。你說是不是很惡心?更惡心的是這個替身看不清自己的身份,竟然起了不該起的心思,她看夫君的眼神.……”
她眼眶通紅,拿起手帕為晨越擦拭下巴的血跡,“我害死了夫君的血脈,可是夫君卻毫不在意。我的夫君可真心狠啊,可就是這麽狠心的一個人,卻費盡所有心力護著一個替身。”
“我最初很嫉妒的,可是後來我發現,這個替身比我還可憐。”
“因為在夫君的心裏,她連替身都不算,至多,是一個容器罷了,一個等著其他靈魂來占據的容器。”
蕭晨越驚愕的看著唐柔,這是什麽意思?所以蕭溟是早就知道她會占據這幅身體?這具身體是蕭溟給她的容器?
衝擊太大導致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唐柔抽出腰間的匕首抵在她脖頸,隻要遞進幾分晨越就會死。
怕嗎?
沒有人不怕死,可是晨越看著唐柔痛苦掙紮的眼神就確信,自己就算會死也不會死在唐柔手上,果然,唐柔後退了兩步。痛苦不堪的閉上眸子,她下不了手。
篝火還在燃燒,唐柔手上的匕首被扔在地上。玉碎低垂著眉眼,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唐炎著急的跑回來,這一次他沒有廢話,手中的長劍帶著深深殺意刺向晨越。
“主人!”
哧~
利劍從咽喉穿過,晨越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變故,愣愣的看著唐柔的身子軟軟倒下……
有人解開了她的束縛,有人壓製了唐炎,有人在問她怎麽樣,隻有蕭溟,平靜的站在那裏望著晨越,不靠近,不離去。
她抱起唐柔,木訥的用手按住唐柔的傷口。
唐柔身子在輕輕抽搐著,晨越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溫熱的血不斷的從她指間溢出,很快染紅了她和唐柔的衣服。
“為什麽?”為什麽要救我?明明是要殺我的,不是嗎?
唐柔費力的笑,眼淚劃入鬢角,嬌美的臉上是釋然,“因為.……咳.……阿越的懷抱,很暖。我想殺的,從來都不是阿越。我會嫉妒阿越,也恨阿越,可是,也很想阿越。”
“如果,如果阿越一直在的話,我一定不會變成毒婦,因為阿越一定,一定會讓我活的開心。”
“阿越,看看蕭溟吧,他是唯一愛你的。”
隨後像是尋求溫暖的小孩兒一樣,費力的縮進她懷中,“阿越,我..累。”
這是唐柔留在這個人世的最後一句話。
如果有一個人在你眼前為你而死,你會如何?
難過?悲傷?愧疚?
如果有一個人一而再而三的想要你的命,你又該如何?
憎惡?厭恨?反擊?
所有的情緒都被憤怒淹沒,仿若血液都竄到了頭頂,每一個細胞和毛孔都叫囂著殺了他!
佛教我們不跟一切眾生結怨,寧願受別人的侮辱、陷害,絕不能有一念報複之心,才能超越三界。
可是佛啊,我不去害人,我努力的做一個好人,不是因為我想超越三界,我隻想平生安穩。而那些傷害我的人,我會惡毒的詛咒他們,餘生都生不如死,並且會為此不遺餘力。
撿起那把劍的時候晨越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連眼神都平靜的嚇人。晨越沒有看到玉碎盯著她的眼神有多詭異,也沒有注意到蕭溟望著她時眼中的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