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練手

  府衙大人綠豆大小的眼睛窺了窺蕭慕懷的神色，瞧他默許，抬手吩咐手下的人把蘇小姐屍首抬上公堂。而且府衙大人不止如此，還貼心的喊上仵作，但反看他自己，嫌屍體晦氣躲的老遠。


  仵作想要上手，但卻被洛清筱攔了下來：“就不勞煩先生了，我自己來即可。”


  洛清筱照例先觀察了蘇梨已經腫脹，泛著不正常青紫色的臉，而後直接捏開了她的嘴巴。觀察一二後，洛清筱一副了然的模樣.

  “府衙大人，蘇小姐既然是被人推入水中溺斃而亡，按理來說，因為掙紮，嘴中應該有不少淤泥才是，可她的嘴中倒是幹淨的很。”


  洛清筱又將蘇梨的頭稍微抬起來，指著她的臉道：“你們看，蘇小姐的臉呈現出不正常的青紫色，脖子上青筋鼓動，這明顯是先被悶死，而後才拋屍入水的。”


  洛清筱轉向證人，步步緊逼：“更何況，在公堂上這麽久，我也不曾了解孫小姐的殺人動機，敢問她為何要殺蘇小姐？”


  證人被這一番話堵的啞口無言，好一會兒便又振振有詞道：“一定是因為她嫉妒我家小姐要嫁入高門，所以才心生歹念！”


  孫晶半趴在地上，臉上全是淚痕：“大人明鑒，我與蘇姐姐自幼長在一起，玩在一起。她嫁入高門，我隻願她過得好，怎會去害她！”


  洛清筱蹲下去，與孫晶平視，盡力讓自己看起來溫和無害：“孫小姐，敢問你可會些拳腳功夫？能否拎得動重物？”


  孫晶擦幹淚水，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緩：“回大人的話，小女子自幼體弱多病，這些年來全靠藥吊著性命，至於重物，那是從未碰過的。”


  洛清筱仔細過觀察孫晶的兩隻手，很是白嫩纖弱，連個繭子都不曾有，還帶著抹病態的白。此番具以看出，她確實是個嬌養的富家小姐。


  洛清筱拱手道：“大人，像是孫小姐這樣的弱女子，她怎麽可能能將蘇小姐悶死，而後推下河中？這明顯就是有人栽贓陷害！”


  洛清筱的這番話，已經將孫晶的冤屈洗刷的差不多了。府衙大人也沒想到原本看起來這麽個小案子，竟然還有如此多的隱情。


  孫晶雖然洗刷了嫌疑，但是凶手尚未抓住，被洛清筱要求跟隨他們一起破案。孫晶也明白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欣然同意。


  洛清筱略帶歉意道：“孫小姐，勞煩你帶我們先去趟蘇府了。”


  孫晶被一丫鬟摻著，嬌弱一笑：“該是小女子感謝您才是，不必如此客套。”


  幾人走過一條窄巷，空氣彌漫著奇怪的味道氣味，蕭慕懷皺眉道：“這是血的味道，恐怕已經有人遭遇不幸了。”


  隨行的衙役按照蕭慕懷所指的方向，果真搜到了一具小商販的屍體，屍體血肉模糊，洛清筱上前驗屍，剛碰到他的衣衫，便有個荷包從裏麵掉了出來。


  孫小姐眼尖，看到荷包上的繡紋，驚道：“大人，這個荷包是蘇姐姐的！”


  “你可確定？”


  孫晶肯定道：“錯不了，我與蘇姐姐的針線活是從小一起學習的，而且她的繡法慣與旁人不同，我是不會認錯的。”


  洛清筱直接命令跟隨的衙役去排查這名商販的身份，這樣重大的發現，去蘇府的事情隻能暫時擱淺了。


  “大人，洛校尉，屬下有了新消息。”衙役稟報道：“這名商販是在城西買胭脂的，因為是祖傳的手藝，倒是有不少人光顧，現在和家人一起住在城東的巷子裏。”


  “屬下還打聽到那商販的婆娘說過，他昨日回家甚晚，臉色有些慌亂，像是受到不少驚嚇。但是商販卻對她說他們馬上就要發大財了，要給家裏換個大房子。”


  衙役恍然道：“難不成蘇家小姐是被這廝殺的？”


  原本看到從商販懷中落下的荷包，洛清筱是在那一刹那懷疑是他把蘇梨所殺害。但很快，洛清筱就否認了這個猜測。


  因為他們二人都是同一個死因——窒息。


  洛清筱現在可以基本斷定這兩個人，是被人用寬大的手帕，從後麵單手捂住嘴唇窒息而亡。


  “來人，先將這具屍首帶回府衙，與蘇梨的案子放在一起。”


  蕭慕懷眼中罕見的藏了幾分讚賞，他在心中對洛清筱有了些許的認可。


  孫晶手中還抓著蘇梨的荷包，目露悲切：“蘇姐姐……大人，您一定要抓住凶手，還蘇姐姐一個清名。”


  洛清筱點頭稱是，將荷包要了回去，仔細端詳上麵的圖案，忽的疑惑道：“我記得蘇小姐雲英未嫁，為何這枚荷包上卻繡了兩隻鴛鴦和連理枝？”


  孫小姐的臉像是被開水燙了一般，漲的通紅：“沒，蘇姐姐家人雖說幫她定了一門親事，但是兩家卻未曾下定過。”


  “那蘇小姐可否向你吐露過，她是否心儀某個人？”


  或許是洛清筱的問話太過大膽，孫晶被刺的不敢直視她的目光：“沒有，蘇姐姐向來恪守禮節，從未有和我說過出挑的話。”


  洛清筱有些遺憾：“既是如此，還請孫小姐繼續為我們帶路。”


  到了蘇府的正門，孫晶上前與蘇家的家丁進行交涉，眼圈紅腫的回來：“大人，還恕小女無能，蘇府正逢白事，我們隻能從側門進府。”


  洛清筱表示理解，孫晶往回蘇府就像是在自己家一般，輕車熟路的帶著兩人拐了個彎，就到了側門。


  一個做書生打扮的人，肩上搭著個包袱，步履匆匆行走。孫晶認得此人，略顯驚訝道：“蘇先生，您這是要去哪裏？”


  被喚作蘇先生的那人，終於停下了步伐，看清洛清筱身上藍底飛魚服，眼神一陣慌亂。


  整整衣衫，蘇先生露出一個溫和無害的笑容：“原來是孫小姐，姑蘇家中老母病重，幸得蘇老爺垂憐，讓我歸家照看。”


  “原是如此，帶我向家母問一聲安，先生路上小心。”


  蘇先生對著孫晶拱了下手，又衝洛清筱與蕭慕懷兩人點頭示意一下，將禮數做足。瞧他們並未開口攔自己，提著心離開。


  洛清筱淩厲的眼神掃過蘇先生的後背：“且慢！”


  蘇先生緩慢的轉過身子，適當的露出些疑問：“敢問這位大人，可有事？”


  “最近天氣尚可，未曾下過大雨，先生的腳上為何會有泥點？難道蘇府還沒得青磚路不成？”


  蘇先生聞此這才看到自己鞋底下的泥巴，跺了兩下腳，迅速找好了借口：“啊！這……可能是因為我今天早上，為了給府中家丁讓路，不小心踩上了花壇中的泥。”


  洛清筱上前幾步，奪下他肩頭的包袱：“你說家中老母病重，我記得城中送信時間向來準時，基本在上午送完。你既然已經得了消息，為何現在才走？而且衣衫還如此之褶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