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兄長失蹤
“前麵的,站住!”
一聲威嚇從身後直直炸開在洛清筱耳邊,嚇得她在這一場忽來的倒春寒裏,立馬就是一個激靈。
想起和郡主同時失蹤的孿生哥哥,她心中頓時有些發虛,繡鞋一頓,裝作低頭在扯衣領子,並沒有立刻轉身。
“對,就是你!別動!”
但那聲音便如同閻王催命聲般,再一次擊中洛清筱的耳廓,直震地她頭皮發麻。
細雨寒風刮著洛清筱蒼白的麵頰,她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到底沒有辦法。
隻好咬了咬牙,一邊戰戰兢兢地轉身,一邊暗恨自己時運不齊,這頭一次自告奮勇出門找哥哥,怎麽就撞上了錦衣衛巡街盤問。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洛清筱回身的那一刹那,一柄冷光四溢,透著無比冰寒的繡春刀:“唰”地一聲,堪堪擦過她的鼻尖,落在了……
她左手邊一個同為行路人的男子麵前。
洛清筱見狀不禁喘了口大氣,小聲喃喃自語道:“原來不是在叫我啊……”
但是還沒有等她這口氣鬆快完,她突然發現這口刀,除了刀身寒光迫人,更是染了豔紅的痕跡。
“啪”地一聲,刀尖頓時落下一滴血漬。
一個身著紅色飛魚服的身影立馬占據了她的整個視野。
隨著撲麵而來的血腥味,還有一道涼薄如斯的聲音響起在耳畔:“想跑?沒聽見後麵有人喊你嗎?姓名,年歲,初九那日又身在何處,可有證人。”
旁邊的男人頓時哭爹喊娘,跪地求饒。
而聽著那一聲聲泣訴的洛清筱,背後立馬也竄上了一片白毛汗,她顫抖地搶答道:“洛清筱!十六!初九在學繡牡丹,家裏兄長父母,都是證人!”
那持刀人頓時將一張得天獨厚的俊臉轉過來,眸光流轉,四目相對時,這男人突然“嗤”了聲,撩了撩眼皮嘲弄道:“這位姑娘,問的是你旁邊的人,你不必搶答。”
洛清筱頓時漲紅了臉,她埋著頭像隻瑟瑟發抖的鵪鶉般,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算了,走吧,和你沒關係。”而後那人像是無視了洛清筱般,厭惡地拎起癱坐在地,眼淚鼻涕一籮筐的男人,轉身就走。
邊走還要邊給人心靈攻擊:“看見沒,人姑娘都比你膽大……”
洛清筱聽得頭皮又是一麻,寒風呼嘯裏,她顫顫巍巍地扯了扯繡了洛邊的領口,在一堆錦衣衛的目光中,快步離去。
直到轉進梧桐巷時,還聽兩個姑娘嘰嘰喳喳在說話:“方才那位,可是北鎮撫司的指揮使蕭慕懷?”
“自然,除了他還有誰?不過傳蕭慕懷他是個三頭六臂四耳的魔王,今日一見竟是如此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鼻尖還縈繞著血腥氣的洛清筱:“……”
我不同意!她在內心呼喊。
洛清筱現在一想起那把血光淩淩的繡春刀,就隻覺脖頸上泛起絲絲寒涼的意味。這世上大概隻有沒見識過活閻王凶殘的懷春少女,才會對著一張英俊桀驁的皮囊,就心生搖曳。
不過蕭慕懷此人確實不凡,世人往往讚其武藝高絕之時,又要畏其性情狠厲,卻少有人能記他原本還是個侯府世子。
在同期混吃等死的紈絝裏,也算是一朵奇葩。
洛清筱長舒了一口氣,疾步走進家門,便看見母親許氏匆匆迎向前。
“你哥有下落了嗎?他明日就要去南鎮府司報道,若是……”
“噓——”
洛清筱趕忙捂住母親的嘴,將房門掩好,才將母親拉回院中壓低嗓子急急開口。
“娘,眼下麻煩大了!郡主失蹤,京中已經鬧得人盡皆知,錦衣衛現下在街上四處逼問那些男子,郡主失蹤時在何處。”
“若是有人知道,哥哥和郡主在同一日失蹤,便是沒有嫌疑,恐怕也說不清楚了!”
許氏聽著這話,更是急得慌了手腳:“這可怎生是好啊,明日若是你哥尋不回來……”
“夫人,大小姐!不好了!”
院門突然被重重推開,管家臉上的表情驚懼,顫抖著聲音開口:“錦,錦衣衛的人,現下在挨家挨戶盤問男子去向,眼看,眼看要到咱們家了!”
許氏的麵色原本就駭得慘白,現下聽了這話,徑直身子一軟,緩緩栽倒在地上。
“母親!”
洛清筱眸子一顫,心中無來由的冒出那張涼薄的臉,還有那柄染血的繡春刀——
洛家不過是個小小翰林,若是落到了錦衣衛手裏,豈止是滅門之災……恐怕是這闔府上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大小姐!”
管家現下也慌了手腳,洛清筱聽著越發急促的腳步聲,心下也有些焦急——
直到看見了那套疊好放在房中的玄色校尉服,她心中突然靈光乍現。
“吳叔,扶我母親進屋。”
洛清筱斷然開口,而後走進屋子關上門,飛快的套上了那身原本要送到哥哥屋子裏的校尉服——
幾乎是在她剛將頭發規整妥當時,房門便被重重一腳踹開。
光線湧進屋子裏,洛清筱捏緊了拳頭掩飾起心中的慌亂,轉過臉便迎上那張讓她膽寒的冷峻麵容。
“真巧,又見麵了。”
蕭慕懷微一挑英挺的眉:“你兄長現在何處?”
“指揮使大人,在下這半月來一直在家中照料母親……不曾同您見過啊。”
洛清筱恰到好處的擰緊了眉,表情頗有些疑惑,不經意間便將洛蘊近日的行蹤也隨口道出:“您快請坐,指揮使大人……方才說要尋我兄長?可是在下便是家中長子,莫非您認錯了?”
她平素為了出門方便,便經常著男裝假扮哥哥,兩人本就是雙生子,模樣一模一樣;洛家兄妹又恰好還在變聲的時候,刻意壓著些嗓子,應當也不容易出破綻。
蕭慕懷將洛清筱從頭到腳掃了一眼,目光落在那張同今日見到的那姑娘分毫不差的秀美臉龐上,語氣有些狐疑:“你不是洛清筱?”
“原來您是將我認成了舍妹。”
洛清筱衝著男人微一行禮,笑意恭敬:“那指揮使大人,是要尋屬下?不知有何貴幹?”
“原是如此,倒是我眼拙了。”
男人掃了一眼那房中擺著的那些胭脂水粉,又看了看洛清筱係得還有些鬆散的腰帶,語氣涼薄:“隻是洛校尉穿成這樣,在令妹房中做什麽?令妹現下,又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