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的小探花
柳生白為陳小九舞劍的消息不脛而走,群情激憤,年輕一代的領袖淪為士林之恥。
昔日車馬繁榮的柳府門可羅雀,柳父氣急攻心,病重。
陳錦玉是偷偷來的。
他戴著兜帽,黑色的披風遮住了大半個身子。
涼亭裏著月白色錦衣的青年眉眼淡泊,唇角笑意溫柔,怡然自得的在煮茶。
本以為柳生白就算不會一蹶不振也會憔悴些。
陳錦玉神色複雜:“柳兄。”
文人應有風骨,怎能諂媚偷生?要是其他人他一定絕交。
可柳生白是因為他得罪了陳小九。
柳生白讀懂了陳錦玉的眼神,他倒茶的動作頓了下,長睫掩去了有些悲傷眼神。
其他人無所謂,小樂也覺得他該死麽。
小樂變了,變了好多。明明很熟悉,卻又這麽陌生。
可他抬眼的時候仍舊帶著笑,遞過去了一杯茶:“你不該來的。”私下裏,青年的眼神總是溫柔寵溺,“喝完茶就回去吧。”
陳錦玉伸手接茶時對上了柳生白的視線,這麽久了他還是不太習慣,微微避開後道了聲:“謝謝。”
小樂回答的生疏又客氣。
柳生白想難過的,可他心靜如水:“客氣了。”
茶水入口,先苦後澀,回味卻是甘甜。
陳錦玉被驚豔道了:“點翠?”說是千金一兩,實際上卻是萬金難求,隻有這些世家大族才拿的出來。
柳生白捧著杯子的手不自覺的痙攣了下,他望向陳錦玉,聲音卻依舊溫柔:“錦玉什麽時候學會了品茶的?”
小樂不喜歡喝茶,嫌苦,嫌澀。
陳錦玉享受的表情凝滯了下,他垂下眼,有些不自然道:“許久了……我忘了。”
“許久了……”柳生白喃喃,“是許久了。”久到他要不認識小樂了。
他突然起身,在陳錦玉怔然的視線裏揉了下他的腦袋,“時間不早了,回去吧。”
陳錦玉沒來得及避開,他皺了下眉:“那你……你還好嗎?”
柳生白笑了笑:“好。我很好。”他溫聲囑咐道,“這些天京城動蕩,在外活動小心些,”
隻要你還是小樂,我就會保護好你的。
他會親手除掉陳小九。
*
齊承鴻發現明樂這些天有點心不在焉。
他撫摸著明樂順滑的長發,一寸寸往下捋,趁人舒服的癱軟了身體時,冷不丁道:“在想誰?”
在和係統爭吵的明樂還真沒防著齊承鴻,一不小心嘴飄了:“柳生白!”
齊承鴻垂眼,毫不客氣的掐住了明樂的腰,緩緩用力。
明樂瞬間清醒,察覺到腰上的力道:“……”
你不對勁!
係統也很驚訝:“他幹嘛問你這個?”還趁明樂不太清醒的時候問。
這他媽誰防得住。
齊承鴻麵色平靜,俊美的臉龐上瞳孔漆黑:“柳生白怎麽了?”
他知道明樂狠辣惡毒陰險,攀權附勢,唯利是圖,是個十成十是小人物。
接近常春、接近……他都抱著強烈的目的性。
齊承鴻不介意明樂利用他,靠著他往上爬。
隻有柳生白。
他改掐明樂下巴,看著少年慢慢變紅的眼角,又放緩了語氣:“狀元郎如何?”
齊承鴻看見明樂在宴會上幫柳生白了,他要明樂殺柳生白一半是真的動了殺心,一半是試探。
對試探結果他不是很滿意,但明樂開心了也好。
不是很想說的明樂:“……”完犢子了。
他就感覺齊承鴻要他動手不太對勁。
係統很不解:“不就是提了下柳生白?”
明樂覺得他苟不下去了:“我問你,陳小九在乎名聲還是命?”
“這還用說?”係統感覺自己智商上了高地,“肯定是命啊。陳小九什麽時候要過臉了。”
明樂幽幽道:“是啊。陳小九既然覺得命重要為什麽不殺了柳生白,反而選擇毀了他的名聲?”
係統噎了一下:“這、可你已經夠狠了……柳生白快成過街老鼠了。”
“齊承鴻不覺得。”明樂歎息,“齊承鴻和陳小九是一類人,他們都覺得命重要。”武王沒有起家的時候,被打罵被侮辱,給自己的兄弟當馬騎,不也是活的好好的。
他本來想糊弄過去,至少糊弄一段時間。
可齊承鴻太了解陳小九了。
陳小九髒的就沒有幹淨的地方。
一旦幹淨了,就異常顯眼、刺目……讓人嫉妒。
見明樂一直沉默,齊承鴻眼角逐漸生紅,神色冷漠冰冷:“小九怎麽不說話?”他勾唇,少見的陰翳,“是本王不配?”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隻是覺得憤怒。
明樂抿唇,輕輕搖搖頭:“奴才不敢。”
他還躺在齊承鴻膝上,眼角微紅的模樣可憐楚楚,聲音仍舊柔和,“是爺魔怔了。”
齊承鴻掐著明樂的手鬆開了。
他望著明樂,少年虎牙尖尖,琥珀色眼眸清澈如故,清楚的映著他似瘋似魔的倒影。
齊承鴻突然感覺了徹骨的寒,他猛的攥緊拳頭:“滾,快滾。”
他閉上眼,不肯再看明樂。
明樂溫順的爬起來,臨走前還給齊承鴻磕了個頭:“奴才告退。”
英俊威武的男人臉色鐵青,略顯猙獰的神色還殘留著未散的瘋狂執拗,聞言驀然望去,眸色猩紅似鬼。
少年的背影一顫,好似察覺到了這滲人的目光。
齊承鴻心裏升起了一股強烈的期盼,他想明樂留下來。
明樂要是肯留下好好說……他、他可以既往不咎。
然而少年隻是短暫的頓了下。
他走了。
滿不在乎,頭也不回。
陳小九這個奴才惡毒陰險,狠辣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