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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一揚,桃瓣隨著扇子起舞,右手一抑,桃瓣便立刻纏繞與腳底。
看過神舞的人會受到神明的祝福,纖纖看著台下麵色清冷的冷軼,無奈苦笑,隨後緩緩閉上眼,心道,冷軼,你我已經兩清,我已報恩,從此便是天涯人了。
最後一聲鼓點,桃瓣突然狂卷而上,將纖纖整個人包住,驚得台下眾人倒吸一口冷氣。待桃瓣紛紛飄散之後,除了麵麵相覷不知身處何處的樂師外,竟沒有了那舞者的身影,一絲依戀都沒有留下,同樣也沒有帶走一片雲彩。
冷軼猛的衝到台上,像是發瘋似的揪起一個樂師狂怒的吼道:“纖纖呢?她人呢?!”
連自己都不知為會在天策府的樂師除了被嚇得不住搖頭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冷軼喘著粗氣,放開樂師,一步一步,緩緩的後退,絕望的神色浮現。
她又一次離我而去,又離開了……
心中的話語不斷回響起來,明明已經下定決心不再和她有所牽連,明明已經將那感情封印在心底,但為何他會為她的消失恨不得立刻就帶兵將整個鄴城翻個遍,為何他甚至會想要殺了這些不長眼的樂師。
突然腳邊傳來叮噹的聲音,將他從絕望中拉了回來。低下頭,隻見他腳邊的層層桃瓣中間正躺著一隻紫玉蝶戀花步搖,那是纖纖最常戴的一隻,他親手為她插上的那一隻。
拾起步搖,冷軼突然明白了過來,是纖纖想要離開他。為什麽?是因為他想將她還給唐家麽?她在氣他沒有挽留她麽?
猛的握緊步搖,冷軼淩厲的轉身看向台下,用比往常更加陰狠的聲音說道:“通知唐家,本王好心好意救了他的女兒,而他的好女兒竟敢在本王的家宴上做出這種妖異之舉,叫他們就算是翻遍整個黎國也要將這個駁了本王麵子的女人找出來,帶來問罪!”
看著匆忙動作的家仆和好不容易緩過神來重新動作的紅兒和玄鳥,冷軼抬起頭,看著無光的夜空,心中下定了決心。
唐纖纖,不論你是不是唐家的女兒,不論你是不是狐仙,本王都要定你了!
從天策府的舞台上瞬間移動到東市僻靜角落的纖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來。從懷中掏出一把鑰匙,拋了拋,接著便飛快的跑到一棟大宅院的後門,悄悄溜了進去。
迅速的換過一身衣服後,纖纖又從後門溜了出去,正大光明的從門口再一次走進了宅子裏。
“少爺回來了啊。”一個老管家在見到纖纖後忙不迭的放下手中的活計,上來迎接。
這宅子是纖纖在去夜國之前就偷偷買下來的,雖然知道自己一定會離開天策府,但也沒想到這一天這麽早就到來了。
“老張,我不在的這幾天辛苦你了。”纖纖一改往日的氣度,徹底說起了男兒口音。在這裏她叫做唐思千,身份是遊曆的郎中。
“少爺太客氣了,多虧了少爺我這一把老骨頭才能活到現在,就是下輩子做牛做馬都不足以報答少爺的恩情啊。”老張佝僂個身子,但神色卻是健朗紅潤,臉上掛著動容的表情,看著纖纖有些許的激動。
纖纖聳肩笑道:“快別這麽說,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本為醫者,醫者父母心,怎能見死不救呢。倒還是要謝謝老張你肯為我守著這宅子呢。”
遇到老張是在去金鎖閣之前的事。那天她背著紅兒大半夜的跑出府在街上晃蕩,恰巧看見老張倒在路邊上,臉色發青,嘴唇發紫。她一眼便知道這是心肺的毛病,於是非常輕鬆的架起老張便奔向最近的藥房。哪知道郎中不在,這老張的病又耽擱不起,於是她隻好自己動手抓藥施針,總算是將老張給救活了。
後來一問才知道,老張家的兒子娶了房悍婦,不滿意老張在家中白吃白喝,便趁著老張兒子外出的時候將老張趕了出來。現在老張也算是無家可歸的浪人了。
巧的是纖纖白天才背地裏用在天宮時帶的首飾換了大把的銀票,置辦了一套小宅子,還愁著要是長時間不住的話官家就會來盤查。現下老張也沒地兒住,這不剛好麽。
於是纖纖便收留了老張,從永樂回來後便將從夜國順手牽羊的珠寶換成銀子,大部分給了老張,讓他看著給宅子添些東西。
“少爺今個準備待幾個時辰?”由於纖纖每次來最多也就呆上兩個時辰便離開了,所以,老張才會這樣問。
“不走了,以後就安定下來了。”纖纖笑著走進了裏屋,“這幾天關好屋子,有人來查就說我不在,讓他們隨便搜也可以。”
說完,便留下點頭應答的老張。
第二天清晨,鄴城炸鍋了,所有人都知道,唐家的二小姐被找到了卻又在嶽王黎國四皇子的家宴上消失不見了,惹得嶽王大怒。有人說,那唐家二小姐是被嶽王的對頭給劫了去,有人說是因為她長得太美所以被妖怪帶走了。無論如何,已經是鬧得滿城風雨。
“冷兄,這是什麽意思?”溫鈺此刻一拍手上的傳單,有些不滿的問道。
“如你所見。”冷軼淡定的喝著茶,完全沒有城裏百姓傳說的那麽怒火衝天。
“唐姑娘不見了何必如此興師動眾,鬧得滿城風雨?這不像你的作風。”溫鈺皺著眉頭,不理解冷軼到是打得個什麽算盤。
“太子那邊比我還急。”冷軼沒有理會溫鈺的詢問,自顧自的說道。
溫鈺一愣,接著就明白了冷軼的算盤,放下一顆心,開始了碎碎念道:“你個讓人提心吊膽的家夥,你可知道我家老爹昨個晚上急的一晚上都沒睡,就差連夜殺過來問你話了。要不是我攔著,你還悠閑的在這裏喝茶呢。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你是太監?”冷軼聽完溫鈺這麽一大堆話,抓住了最後重點。
“去去去,聽重點。”溫鈺翻了個白眼,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翩翩公子哥的形象,坐在凳子上雙肘撐著桌子。
“既然你知道了,那麽也就明白該怎麽做了吧。”冷軼將茶盞放下,看著溫鈺道。
溫鈺點點頭,過了半晌,還是沒有忍住的問道:“唐姑娘真的不見了?不是你金屋藏嬌?”
“不是。她多半是被哪個武林高手給劫走了。”冷軼麵無表情的說道,卻暗中握緊了拳頭,那個小狐狸,還好他早有準備。
“但你不是對唐家說,是唐姑娘自個兒消失的,還什麽妖異之舉……”溫鈺有些不明白冷軼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這樣,唐家那邊就暫時不會有什麽動作,太子那邊對唐家的信任也會減少。想必纖纖的事太子並不知情,應當是老七和唐家串通的。所以我放話出去,說是唐家自導自演,太子一定會因為此事沒有上報而對唐家有了間隙,而唐家則會以為是太子那邊得到了風聲,劫走纖纖,造成我和唐家更深的矛盾,從而打消唐家想兩邊倒的想法。”冷軼一口氣說了這麽多,有些許的不適應,便又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