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初雪
酒桌上，乘風一直很沉默，拿著酒站在一旁看著窗外的月，耳畔是夕梧逗弄凰曦的聲音。
“小曦兒，你那天還裝醉！”
“我沒有，別胡說。”
“你還不承認！裝醉讓阿悅把我們扶回去！”
凰曦狠狠的剜了夕梧一眼，直接讓他閉嘴了，不敢說了，不敢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傻子，吃了毒菇，坐地上劃船呢。”
凰曦也不甘示弱，幼稚的回擊，她越說夕梧的神色越是尷尬慌亂。
“小曦兒你別亂說，不是我！”
“唉~還喊我一起劃船，還抱著我哭，我就鬱悶了，一個大男人，你哭什麽呀？想娘親了？”
此言一出，漣漪指著夕梧放聲大笑，一旁的琴姬也輕笑出聲，夕梧頓時紅了臉，想辯解卻無從辯解，急的人都結巴了。
乘風靜靜地傾聽著她們的歡笑，這一切歡愉都好似和自己沒關係，雖然看著窗外，可窗外的風景卻是一眼都沒看進去。
難得見她這麽開心，也是第一次見她這麽幼稚的和一個人互相揭短，以往，她更喜歡用殺人的方式解決掉事情，從未與人玩鬧過。
有些時候，早來的未必會贏，遲到的未必會輸，就像他，陪伴七萬年，在她心裏，也從未有過位置。
這個人，不過數月，就住在她心裏了，別人或許看不出來，或許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可自己看清楚，這個人，住進她心裏了。
回頭默默地看著她的笑顏，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星河流淌在眼底，嘴角微微上揚，笑容張狂又溫柔。
真好……
“乘風。”
“在。”
“過來喝點兒吧。”
他微微一愣，看著她的眼睛，一再確認，她真的是在喊自己？
“愣著幹什麽？”
“啊是！”
他趕緊走過去，但眼底多了幾分慌亂，四個人擠在軟榻上，夕梧見窗外冷風陣陣，便下去拿了毯子來，給她披上後坐了回去。
她的反應很自然，看樣子是習慣了，兩人親密無間的言行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沒機會了。
這酒，喝到肚子裏，暖暖的，可心，卻暖不起來了，人生若隻如初見，若隻如初見……
他也想融入進去，可是，真的高興不起來，罷了，她開心就好，至於其他的，當由他來解決。
漣漪也是活了幾萬年的人了，又怎麽可能看不懂乘風的心思，稚嫩小生的模樣，白白淨淨的，甚是惹人憐愛，不過凰曦似乎把他養的太單純，連眼底的情愫都不懂得如何掩飾。
……
乘風沒喝多少，一大早就起了，燒了些熱水，就等凰曦睡醒後送過去了。
天寒地凍的，用熱水舒服些。
夕梧一大早被凍醒了，大半夜踢被子，結果給自己凍醒了，一推開門，冷風呼呼的就吹進來，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下雪了！下雪了！小曦兒！下雪了！”
他鞋子都沒穿好就往她房間跑，乘風剛想攔著，他就衝進去了，急衝衝的闖進去驚喜的大喊：“小曦兒快起來！下雪了！”
凰曦睡得正香，被他吵醒，憋了一肚子火，甕聲甕氣的坐起來心煩意亂道：“吵什麽呀！”
“下雪了！特別大的雪！快起來去看！”
說著就趕緊接過乘風的熱水，留下乘風手足無措的待在原地。
凰曦深吸一口氣，無奈的看著興奮的夕梧，擺擺手讓乘風退下，乘風點頭離開房間，關上房門。
凰曦本就是和衣而臥，所以也就整理整理衣服，穿上外衣，夕梧興奮的伺候她洗漱。
而後要出門的時候，趕緊給她披上厚實的鬥篷，對他自己都沒這麽上心。
二人推開門走了出來，凰曦的眼睛微不可見的亮了。
大抵是後半夜下的雪，雪下的很大，現在還沒停，地上厚厚的一層雪，踩上去能聽到糯糯的聲音。
晨起開門雪滿山，雪晴雲淡日光寒。
樹枝被雪壓的抬不起頭，房簷上，雪白和紅磚綠瓦呼應，就像頂了一層琉璃。
白雪落在她月白的鬥篷上，襯得她皮膚更加白皙，紅唇不點而朱，眉眼清冷，立在白雪中，微微抬頭看著白茫茫的天空。
鬥篷下，柔夷緩緩伸出來，雪慢慢落在掌心，化為一滴水，融化在掌心。
她就像雪中的仙子，清冷，溫婉。
夕梧站在她身側，說要去給她折一枝梅花來，冬雪臘梅，最是相配。
將梅花放在房間裏，清冷的香氣彌漫，她定然喜歡。
乘風默默看了一眼，無聲的退下了，這種時候，他還是不要出現的好。
……
凡間，他從玲瓏閣逃到了街上，因為渾身染血嚇到了百姓，被人報了官，如今，官府正權力搜查。
他知道自己殺了人，屠了整個玲瓏閣，他知道自己錯了，可是，他害怕，他不知道該怎麽辦，隻好不停的逃，不停的逃。
懷裏的小白早就沒了氣息，可他依舊不肯丟下，也不肯將她安葬，小白一直在等大魔頭回來，至死都沒等到，他要帶著小白等師父回來，師父一定會回來的。
此時此刻，這個沒了家又犯了錯的孩子心裏期盼著那個人出現，期盼著師父會像從前一樣出現，隻要她出現了，就什麽也不用怕了。
“我會帶你找到師父的，一定會的，一定會的。”
身上單薄的血衣已經扛不住這寒冬刺骨的風，下了大雪，他赤著腳走在雪地裏，天地之大，他卻不知道師父在哪兒，他又該往何處尋。
他一直不停的和小白說話，隻有這樣才能保持清醒，若是倒在這裏，怕是會凍死了。
“等找到師父了，我就求師父救你，師父最厲害了，一定可以救你的，然後，然後給你那個好吃的，讓你吃個夠，給你做兩件新衣服。”
無生的人正一路跟著他，就等他神智崩潰墮魔了，可這具屍體好像給了他莫大的信念，還有那個人。
那人沉思片刻，一揮手，一堆人突然出現在守心麵前，守心警惕又慌亂的看著他們步步緊逼，死死的把小白護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