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七章 異象
自從進入行鷺峰，小藍的狀態就一直不太安穩。但不安穩的，其實並不隻有它——
隨著離尤婀標記的地點越來越近，百燁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在這行鷺峰的一個月中，他總會偶爾感到一陣心悸。
原本以為隻是修煉勞累，他並未太過在意。
但現在，這心悸已經加重到這種地步，讓他不得不認真應對。
“前麵.……的確有些奇怪。”
就在百燁專注精神探索周圍時，古承燚也散開感知掃向周圍。然而他話隻說了一半就突然收聲，同時百燁也猛地停下了腳步。
身體緊繃，百燁麵色僵硬地盯著小藍，屏住呼吸，不敢輕易動作。
隻見小藍此刻已經直起身體懸在他臉前，一雙妖氣彌漫的豎直蛇瞳正死死的盯著他，蛇信吞吐間，詭異陰冷的氣息幽幽擴散而出。
“嘶——”
沙啞的低鳴聲令百燁汗毛一豎，他很清楚，這是小藍對敵人發出威懾時的反應。
但這次，小藍的目標卻是他自己。
小藍的半截身體僵硬懸在百燁臉前，另外半截身體，正緊緊地纏在百燁脖頸上，正在不斷收緊。
此刻它盯著百燁的眼神，全然沒有了往日的依賴和信任，隻有麵對獵物的幽冷殺意。
見狀，百燁雖是愕然不解，但體內的靈力也默默奔騰而起。
而在百燁和小藍對峙時，古承燚掌心已然亮起一團金色的能量，光芒忽閃中，映出他噙著些凶氣的麵容。
小藍原本隻是一團琉晶冰魄蟒的寒氣，在機緣巧合之下，才被古承燚煉化成精魄。
就在煉化的過程中，古承燚的一絲力量也融進了小藍體內。所以比起百燁，他能更絕對的約束小藍。
而這，也是他為百燁建立起的安全防線。
若小藍攻擊百燁，那他絕不會手下留情！
“嘶——”
耳邊的蛇鳴斷斷續續的響起，脖頸上的壓力越來越強。
小藍逐漸逼近，百燁麵色凝重地直視那雙眼神冷漠陌生的蛇瞳，他的心情既複雜又警惕，而對方那凝結成實質的危險氣息，已然壓迫在他隱忍的底線。
紫光一閃，百燁蓄力已久的靈力透體而出，化作一股強橫的氣浪猛然轟向小藍！
一聲嗡響，小藍撞上這氣浪，雖隻是信子一收，身形巍然不動，但纏在百燁脖子上的尾巴卻微微一鬆。
抓緊這機會，百燁用力扯下小藍抓著它朝遠處用力一丟，他自己也躍身後退，與小藍拉開距離。
有些心悸的微微喘息，百燁摸了摸脖子，方才小藍纏繞的地方，有一圈鱗片壓痕正散發著刺骨的寒意，仿佛要將周圍流通的血液盡數凍僵。
“小藍是怎麽回事？”
保持完全防禦狀態，百燁望向小藍被丟出去的方向，心中詢問古承燚。
“我也不太確定.……”古承燚沉聲道，“但很有可能，它覺醒了琉晶冰魄蟒的意識。”
聞言，百燁眉頭微蹙，表情有些擔憂。而就在此時，他身前不遠處的矮樹叢沙沙響動，一道藍色的細影從中鑽了出來。
瞥見那道細影，百燁神色一滯，雖然沒有動作，但也周身靈力也周轉不息，散發著威懾的氣息。
而感受到百燁那冷厲戒備的小藍，也停身待在原地，仰頭直直的盯著百燁。
二者僵持片刻後，百燁稍一猶豫，後便試著開口輕喚。
“小藍？”
聽到百燁的聲音，小藍隨即腦袋一歪，眨了眨眼。
“小藍。”
話聲再起，這次小藍試著朝百燁爬動了幾米，但很快就停了下來。
見狀，百燁垂眸想了想，後便卸下防禦的姿態，朝小藍伸出手，“回來。”
見百燁朝自己伸出手，小藍目光一亮，隨即騰身而起，輕快的朝百燁飛了過去。
纏上百燁的手指，小藍一路向上遊動到他的肩膀，然後探著小腦袋歪頭看著百燁，目光隱約有些低落和委屈。
再度感受到小藍目光中的依賴，百燁雖是對方才的變故仍有憂慮，但心頭卻不禁軟了下來。
這麽久以來，小藍從未對他展露敵意，讓他對小藍的認知都模糊了許多。
但今日這件事卻狠狠地提醒他，小藍終究不單純，它身上還有著難以防範的危險隱患。
心緒複雜的輕歎口氣，百燁抬手勾了勾小藍的下巴，無奈的苦笑了一下。
還是收回靈核吧，它若要造反，至少自己還能提前感知到。
這麽想著，百燁心念微動，招引小藍返回靈脈。
但令他心頭一緊的是，小藍並沒有聽他的指令。
見狀，百燁頓時擔心它要再度失控。
不過現在小藍的氣息很是安穩，隻見它尾巴一甩，離開百燁的肩頭，往前方飛去。
眨眼間，小藍便在數米之外。接著它停了下來，回頭看向百燁。
“你要我跟著你？”
百燁試著詢問，之後便見小藍快速點了點頭，然後繼續飛遠。
望著小藍的背影，百燁有些猶豫，但很快他就下定主意緊跟了去。
他與小藍來到這行鷺峰後，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一些影響。
或許小藍察覺到了什麽，想讓他過去看看呢？
抱著這一想法，百燁快步跟上小藍。而小藍見百燁跟上，速度便陡然加快，二者直朝著行鷺峰深處奔去。
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小藍要去的地方，竟然就是他原本要去的地方——
“竟然.……來到了這裏……”
望著麵前狹長駭人的巨大山穀，百燁的思緒一時間有些混亂。
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兩山並立形成的幽深山穀，兩側山峰險峻巍峨，向兩側綿延伸展，看不到邊際。
而中間的山穀如一條巨大的裂縫，狹窄，陰暗，像是將原本一體的山脈劈開了一般。
舉目看去，隻能看到如暗潮般翻湧的濃霧，不知深淺，也難以窺探底部。
這裏的整片地域，都以行鷺峰統稱，沒有其他名字。
但這條山穀不同，它雖在行鷺峰的範圍中，卻獨有自己的名字——沉穀。
而這沉穀，也正是尤婀讓他留意的地點之一！
尤婀為百燁指出兩個吊宵珠會出沒的地點，但這兩個地點其實本就相鄰，隻是被這沉穀分為兩邊。
所以，他方才想前往的地方，本就是這裏！
這一巧合讓百燁有些驚訝，不過他現在卻沒有太多的精力考慮這件事——
低聲粗喘著跪倒在地上，百燁眉目緊擰，渾身冷汗直冒。
自從踏進這沉穀的範圍，他的心髒便狂跳不止，全身血液也宛若沸騰般的暴躁湧動，完全不受控製。
他曾嚐試著運轉靈力進行調息，卻發現根本無濟於事。
可小藍似乎並沒有受到幹擾，仍堅定地遊動向前，百燁見狀隻好跟上，但沒走出多遠，便徹底卸力倒在了地上。
呼吸困難，百燁感覺眼前有些發黑。他勉強尋找小藍，卻發現看不到那抹藍色身影。
但無論如何，他絕不能繼續待在這裏。
“師父.……這是怎麽回事？”
召出煉星劍當做拐杖，百燁費力地挪動步子原路返回。
“不要走，待在這裏。”
沒有回答百燁，古承燚沉聲開口，金色的雙眼不斷掃視周圍，麵色有些古怪。
“運轉靈力，按照我教你的呼吸法進行調息。”
見古承燚話聲堅定，百燁雖是壓力巨大，但也沒有多問，便收起煉星劍就地盤坐，凝神操縱靈力在體內周轉。
漸漸地，百燁的狀態平穩下來，雖然心跳依舊急促，但他似乎奪回了身體的控製權一般，從方才那莫名的暴動狀態中脫離出來。
不過雖然百燁逐漸恢複正常，古承燚的表情卻越來越奇怪疑惑。
“這小子究竟是怎麽回事……”
目光從百燁的身上，轉向他們身處的這片地域下方。
古承燚能感受到，就在這沉穀的下方，正有一個巨大的陣法運轉。
同時他也能察覺到，百燁這不穩定的狀態，正是因為這陣法的影響。
隻是，這陣法.……
目光一凝，古承燚眼中驚現一抹猜測。
他有些僵硬的收回目光看向百燁，表情凝重，“這小子.……難不成.……”
“呼——”
片刻後，百燁長舒口氣睜開雙眼。
抹了把額頭的冷汗，他一時間有些恍惚。
先是小藍失控差點絞斷他的脖子，接著又來到這個讓他身體險些崩潰的鬼地方——他還不如老實修煉靈技，挨古承燚和黑屠的打呢。
環視周圍一圈，仍看不到小藍的蹤影，百燁立即起身前去尋找。
此刻他仍能感覺到不小的壓力，但這壓力並未來自外界，而是產生與他體內……還是產生於他體內最深處，連他自己都從未探尋過的神秘之處。
這股壓力沉重強勁，宛若沉睡已久的獸王，蘇醒之後攜著巨大的威勢，要在天地間占據一片屬於它的領地。
這種感覺太過奇怪，百燁無法理解，無法言明，但他又無時無刻的在被這股異樣的感覺幹擾。
“師父，我——”
自己沒有辦法解決，百燁隻能尋求古承燚的幫助。
就在他剛開口時，小藍卻突然飛了回來。
“你去哪兒了？”
看到小藍，百燁既擔憂，又稍稍有些生氣。
隻見小藍蹭了蹭百燁的臉頰像是撒嬌，然後揚起尾巴，遞到百燁眼前。
它那纖細的冰藍色尾巴上，正卷著一塊不知什麽東西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