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九章 上藥
“你多大年紀？什麽等級？”
“二十一歲。淬形四重。”百燁隨口應道，“怎麽，你沒問題要問了？”
微抿著嘴唇，竹悠點了點頭，“沒有了。”
“那該我了。”
坐直身體，百燁目光幽深地盯著竹悠，“為什麽救我？”
“我早就說過了，你我的目的相同。既然是同道中人，那救一下也未嚐不可。”
“隻因如此？”
“隻因如此。”
“你在說謊。”
眼眸微眯，百燁暗吸口氣，話聲低沉了許多，“照你所說，你從一開始就在幫我。但其實你根本不知道我接下來會如何行動，所以並沒有一直關照我的理由。”
話聲一頓，百燁的眸光暗下幾分，“究竟為什麽救我？是因為想與迦娜拍賣行搭上關係，還是其他原因？”
“不愧是迦娜拍賣行來的人啊，疑心還真是強得過分。”
撇了撇嘴，竹悠戳了戳百燁的手指，輕笑道：“咱們兩個已經同生共死過了，你還懷疑我？難道我就不能好心救你？”
“沒人會無緣無故地救一個不相幹的人，更別說是那種危機情況中。”百燁淡聲道，“除非是蠢貨。”
“既然你這麽懷疑我，那為什麽還要帶我一起跑？”
竹悠風輕雲淡地說道，“既然你有脫身的能力，又有屏蔽囚金鎖痕跡的方法。那大可就像你說的那樣，把我手臂砍了，你也能走的瀟灑。”
“你救了我，我也有疑問需要你解答。”
“那我現在已經解答完你的疑問了，而且你還懷疑我圖謀不軌——或許我真的是與王琮聯合起來，給你做了個局也說不定呢。怎麽樣，你現在要殺我嗎？”
歪著腦袋，竹悠湊到百燁麵前，蒼白卻氣韻不減的絕色麵容上，笑靨明媚，勾人心魄。
“說起來，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消息。現在殺我這個身份不明的陌生人，的確是個萬全的選擇。”
“正好我現在身受重傷又靈力被封，你隻要隨手給我一劍，我便會直接死透。”
“這可是個好機會啊，要動手嗎？”
眉頭微蹙，百燁表情微黯，冷眼盯著麵前那張笑意盈盈不斷逼近的動人麵孔，二人沉默對視。
竹悠對他舍命相救，現在情況不明，他也隻是抱有質疑和警惕。
而麵對竹悠這麽連珠炮似的一番分析，他也挑不出什麽問題——但他的確並未對竹悠起殺心，所以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接話。
率先從這場對視中敗下陣來，百燁僵硬的扭頭轉移目光，沒有做聲。
“明明自己做了一樣的蠢事，現在卻還質疑別人的目的。”
似是獲勝般的揚唇一笑，竹悠話聲中帶這些調侃，“看來你也不聰明嘛.……真是奇怪。”
聽得這聲輕笑，百燁目光微閃，旋即又將頭低下幾分。
但他稍作猶豫後，接著又抬眼與竹悠對視，低聲開口，“但你還是沒說清楚，為什麽要救我。”
“嘖，真是木頭腦袋。”
微眯著眼有些嫌棄看了眼百燁，竹悠無奈道，“我就是隨手救你一命，也沒有要害你的心思。話盡於此，隨你信不信！”
說罷，她便挪了挪身子轉過頭去，再也不看百燁。
而百燁見狀，也低下頭，不再多問說什麽。
不管竹悠是何目的，她現在靈力被封已是事實，對他而言造不成任何傷害。
而她現在已是這幅態度，百燁也知道自己在難以問出什麽。
既然如此，他隻要日後謹慎便好，不必現在自己沒來由的瞎想了。
談話戛然而止，兩人各自轉過頭去不再言語，可兩人的手卻緊緊相貼，互相傳遞著二人的溫度。
在這沉默當中，二人間的氣氛，漸漸產生了些微妙的意味。
不過這一沉默，持續多久，便被竹悠出聲打破——
“我……我想清理一下傷口。”
側目快速瞥了眼百燁，竹悠小聲說道。
“的確是該清理，你現在靈力被封，即便有療傷藥愈合的速度也不會很快。血汙堆積，不利於傷口愈合。”
百燁點頭認真說著，同時從芥子袋中拿出藥罐和棉布遞給竹悠，“這種藥膏適合靈力空虛的時候使用，你清理過後敷這個藥膏，會好的快些。”
交代好後，百燁盡量轉過身體，背對竹悠，“囚金鎖不能離開屏障，你右手要離我近點，應該活動不開。但可以你安心處理，我不會偷看。”
見百燁側著身體將頭盡力扭到另一邊的擰巴模樣，竹悠的眼簾輕顫，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羞怯。
稍一停頓後，她抿著嘴唇，側了側身迅速解開衣扣將衣服褪下。
而與此同時，轉過身去的百燁心中還是覺得有些不妥，便摸過起他蒙麵的黑巾，一角用手提住，一角用靈力纏住，將其蒙在眼睛上，在後腦打了個結。
自從他學會禦劍後，也偶爾會用這技能隔空取些別的東西。
不得不說，這技能還真是方便至極，學會之後受益相當之大。
眼前降下黑暗，百燁頓時覺得心境清淨了不少。
不一會兒，百燁便聽到身後壓抑著疼痛的輕細低吟聲，斷斷續續的響起。
而此刻衣衫半褪，拿著蘸了藥膏的棉布給自己上藥的竹悠，蒼白的臉頰卻飛上了兩抹淺淡的紅雲。
見她光是負手將蘸藥的棉布伸到背後，咬緊的牙關便已在微微顫抖。而當緊接著藥膏碰到傷口後，激起一片又冷又辣的痛覺，更讓她身體一僵冷汗狂冒，不敢動彈。
不過她的臉頰泛出血色，卻不隻因疼痛。
夠不到。
劇痛襲來，竹悠痛吟一聲手臂陡然卸力垂落，身體也止不住地顫抖。
抬手蹭去額頭的汗珠，竹悠再度負手探向背後，但嚐試幾次後，還是一樣的結局——
沒有靈力抵禦痛覺，她既沒力氣也不敢隨便移動，背後的傷痕麵積巨大，總有一塊位置，她忙活了半天也碰不到。
緊擰著兩彎秀眉，竹悠的呼吸有些顫抖，心中也是極為挫敗與不甘。
她堂堂一名珠靈階的強者，竟然會淪落到連給自己上藥都做不到的境地。
咬著嘴唇緩了片刻，竹悠心中長歎一聲，似是妥協般的輕聲開口，“十方.……麻煩你幫我一下。”
“.……我？”
突然聽到竹悠的話聲，百燁當即一愣。
“這裏也沒有別人了吧。”
目光有些躲閃，竹悠挪動身體背對百燁，“幫我處理一下，有些地方我碰不到。”
“這.……”
百燁有些猶豫，受傷勢不斷刺痛的竹悠反而是眉頭微蹙，有些急躁的轉頭看向百燁，“我又不會賴上你，你——”
見百燁眼睛上正蒙著黑巾，竹悠催促的話聲戛然而止。
目光微顫，她稍一停滯後，輕聲開口，“不必這般避諱，快點處理完，我也能快點穿上衣服。”
說罷，她便抬手將百燁眼上的黑巾挑下。
眼前重現光亮，百燁一睜眼，便見在他身前不足半米處的竹悠，此時已褪下衣襟。
朦朧月光下，她那雪白修長的天鵝頸，到清瘦如雕刻般精致優美的鎖骨肩頭，再到鬆垮垂落的衣領下半掩半露的酥.胸邊緣輪廓，都在散發著如珍珠般溫潤柔和的光澤。
百燁猝不及防的被這春光秘景闖入眼底，他瞳孔一縮，當即驚傻在原地。
下一刻，他猛地回過神來，轉頭避開竹悠的同時，下意識的向後退身。
可這一退，他不僅腦袋用力撞到身後的岩石，竹悠也被他拉扯著失去平衡，向前撲倒。
“你幹什麽！”
右臂被百燁拽住使不上力氣，竹悠半趴在地上，左手捧著垂落的衣襟遮住重要部位，手肘艱難撐住地麵，同時仰頭紅著眼又羞又怒的瞪著百燁。
“抱……抱歉。”
話聲有些結巴，百燁急忙探身將竹悠扶起，而竹悠仍是憋著氣，起身後便癟著嘴揚手錘了一下百燁的胸口。
“討厭！”
見竹悠滿麵羞惱的抱著衣服，身子微顫低喘不止的模樣，百燁目光微閃，後又尷尬的低下了頭。
“抱歉.……”
此時他除了這二字，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麽。
輕咬著嘴唇側目瞥了眼百燁，竹悠暗吸口氣平複情緒，然後轉過身去低聲開口，“幫我上藥。”
聞聲，百燁稍稍一頓，雖未言語但也不再推辭，轉身目光平淡的麵向竹悠。
見她此刻已將衣衫褪到腰際，但與身前那如凝脂般白皙無暇的皮膚不同，她的背後此刻已是血淋淋的一片，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
若說她的身前讓人看後遐想起情.欲，這背後的傷痕，會讓人真實的感到背後疼痛發麻。
“把你的右手伸到左邊。”
看到這片傷痕，百燁不禁皺了皺眉，二人將綁在一起的手調整了一下位置後，百燁示意一聲，便開始為她清理傷口。
在此之前，竹悠自己其實已經清理了大半，百燁動作利落，沒用多久便將凝固的汙血和血痂清理幹淨。
沒有這些的遮擋，殘破受損的皮肉更加血腥清晰的亮在百燁麵前，令他的神色更加凝重幾分。
“把你左邊衣袖脫掉，我給你包紮。”
聽到百燁的話聲，竹悠輕顫的身子明顯一僵。
百燁意識到自己好像有些強硬，剛想要解釋，便見竹悠緩緩脫下衣袖，將堆積的衣服都拉到身前，整個上半身都暴露在冷夜寒風中。
“麻煩了。”
見狀，百燁毫不猶豫的立刻動手，將蘸藥的棉布敷在傷處，然後拿出布條來為她包紮。
“你自己繞過身前，然後遞給我。”
見百燁從後方遞來布條，竹悠眼簾輕顫著其接過，然後從身體的另一側遞給百燁。
二人本就各有一隻手被綁在一起，不方便活動。百燁這樣做既能處理的快些，也避免自己看到什麽不該看的。
就這樣，沒過多久百燁便包紮結束。
提起衣袖幫竹悠穿上後，不僅是竹悠，百燁自己也鬆了口氣。
“多謝。”
“沒什麽。”
仿佛剛經曆完一場大戰般，二人靠在岩石上默默休息。
竹悠抬頭，悄悄看著麵前正微蹙著眉頭閉目休息的百燁，她眨了眨眼，因疲憊和疼痛而有黯淡的眸光，悄然亮起。
“喂……你不用處理傷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