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六章 蘇醒
百燁聞聲有些驚訝，不等他回頭看去，就見左山僵在屋門前，臉上竟冒了層冷汗。
“這幾年我不在酒坊，聽凡韶說你相當老實。很好，九錦在這裏，多謝左山先生這幾年的光顧了。”
這像是在感謝，卻又透著警告意味的話語，讓左山猛地一激靈。
稍等片刻，待九錦再不說話後，他便慌忙推開屋門跑了出去。
……
竟然這麽害怕這姑娘？
見左山慌忙逃走，百燁頓時有些好奇，便又再回頭看了賬台後的九錦。
看她衣著樸素，姿容也不及前庭那些酒女。雖然眉目平淡，不冷不熱，但又不乏女子與生俱來的溫厚氣韻。
她像是尋常可見的普通女子，卻又讓人難以相信她真的普通。
不過百燁對這種莫名的矛盾並不疑惑，因為能隨口說出‘卸掉四肢，暴曬三天’的女子，絕不是什麽好惹的主。
左山麵對鬼生階修士都毫不畏懼，卻在這九錦麵前顫顫巍巍，也足以看出這位“普通”女子的厲害之處。
收回目光，百燁深吸口氣推向屋門。
雖然他已經從方才的震驚和慌亂中清醒過來，不過想到又要與那些衣著暴露的女人打照麵，百燁便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吱——
砰。
不等百燁推門，屋門突然被一人拉開。接著便有一前院酒女裝束的紅衣女子闖了進來，與百燁撞了個滿懷。
這女子戴著麵紗看不清容貌，但能從眼神中看到她的驚訝愕然。
不過比起她，百燁的此刻更為驚訝，他慌亂後退兩步遠離那女子，然後繞過她匆匆推門而去。
見左山此時已經走出十幾米，百燁微蹙著眉頭，下意識地撣了撣衣襟，快步追過去。
就在百燁追向左山的下一刻，木屋的房門又被猛地推開。
見方才撞到百燁的那女子，緊握著左手手腕，微瞪著雙眸凝視百燁遠去的背影。
經過情緒平複，百燁此時走在前院已是一臉淡漠，看不出情緒波動。
方才見過百燁的酒女，看他似乎硬氣了起來，便勾起些調笑故意走到百燁身邊。
而這次，沒有一人能碰到百燁。
行走速度不緊不慢，但每每有人刻意接近，百燁便身形如影般閃動，從紛飛搖曳的羅裙紅幔中幹淨瀟灑地穿身而過，回到大門前。
“辦完事了嗎？”
見百燁和左山出來，趙奉立即迎上去詢問。
“嗯。”
點了點頭，百燁長舒口氣，鬆下緊繃的神經。
“久等了。”
將睡著的師冰璃接過，見左山驚慌的麵色此時也舒緩了許多。
“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們去找巒煜前輩。”
說著，左山與百燁和趙奉相視一眼，後便抱著師冰璃領路返回旅館。
回到旅館，幾人回到各自房間休息。
在房間裏待了一會兒，百燁感覺這裏的靈氣充沛獨特，便登上旅館專為修士建造的露台。
或許因為已是深夜，露台上空無一人。百燁見狀微微一笑，便暢快的獨享這片安寧。
受到那‘降霖三泉’的影響，三泉城的夜晚格外清冷潮濕，百燁沒待多久，他的外衣便泛起一層濕氣。
不過也是因為如此，這裏天地間的靈氣也比較清澈純淨。
雖然數量不算很多，但卻如漣漪一般層層蕩漾，連綿不絕。
身處其中，百燁在呼吸吐納間，精神逐漸放空，進入一種忘我的狀態。
可體內的靈核卻在他無意識的時候，如久旱逢霖般瘋狂運轉吸收煉化靈氣。
很快，百燁的靈脈達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狀態，但靈核仍是不知疲倦地繼續吐納。
百燁沒有蘇醒的跡象，而這些過量的靈力，也沒有再進入靈脈。
能量微顫，百燁的靈核內，有一股冰冷的氣息悄然蘇醒。
自幾個月前在角隆秘境有所動作後，這縷盤踞在百燁靈核的琉晶冰魄蟒精魄，便再無動靜。
直至今日，在大量靈力刺激下，它像久睡蘇醒般慵懶一顫，抖開幾道寒意，後便如餓鬼開席，以風卷殘雲之勢吸收靈核中的靈力。
身體一顫，百燁被靈核中突然產生的劇烈動靜驚醒，這才發現是那縷精魄在作怪。
“別動。”
正當百燁想要幹預時，古承燚卻盯著那率精魄低聲開口。
“它在成長。”
“成長？”百燁有些不解。
就在兩人對話間，靈核內的靈力已被那縷精魄抽空，可那精魄仍不滿足，並將目標轉移到百燁那靈力充盈的靈脈上。
眨眼間，那道精魄逆流而上，鑽進百燁的靈脈當中。
先是覺得體內一陣陰風掃過，不等百燁反應，他便呼吸一滯。
隻見那縷精魄就順著他的靈脈迅速遊走，將沿途的靈力盡數吞噬，其吸力之強，甚至讓百燁感到自己的身體都要被擠壓皺縮成一團。
“別擔心，堅持住。”
靈力的飛速流逝讓百燁感到危險，他下意識地想要抵抗，卻又被古承燚叫停。
無奈，百燁隻好放任那縷精魄吞噬靈力。而那縷精魄也毫不客氣，幾息間便將百燁的靈氣吞噬幹淨。
靈力在靈脈內被抽取，這對百燁並未產生太大的壓力，目送縷精魄乖乖掉頭返回靈核，百燁不禁默默舒了口氣。
“它為什麽突然.……它要幹什麽？！”
還沒來得及向古承燚詢問情況，百燁便見那縷精魄回到靈核後，便延展形態緊緊纏在了靈核之上。
下一刻，瘋狂的吸力再度展開。緊接著百燁周身飄蕩的靈氣，皆被這精魄的巨大吸力牽引，成旋渦狀湧入他的靈核。
由於枯冥枷的束縛，靈核和靈脈一直成長緩慢，是百燁身上最為脆弱的兩處位置。
現在這大量靈氣毫無章法的灌注下，靈核在被壓爆的邊緣，產生一陣陣宛若悲鳴般的刺痛，令百燁呼吸顫抖的流下冷汗。
不過這些湧入靈核的靈氣，還不等被提煉，就被那宛如無底洞般的精魄，一滴不漏的吞噬幹淨。
如此一來，百燁無法補充靈力，隻能靠靈核自身硬抗靈氣的衝擊。
這般被迫在靈核崩潰邊緣遊走的狀態，屬實讓他感到心驚。
好在這種狀態僅持續了半刻鍾左右，那縷精魄似乎總算填飽了肚子，撤去吸力，緩緩從靈核上落了下來。
至此，百燁的靈核被鬆綁，他自己也身體一鬆，險些趴在地上。
百燁抬眼看了看周圍，見露台上仍沒有其他人，他這才放下心來粗喘不止。
“試試連接那縷精魄。”
聽到古承燚的話聲，百燁立即斂驅動心念，緊接著便見那縷精魄從他體內飄出，懸在他的麵前。
而此刻，這縷精魄已經不能用“縷”來形容了——
雖然仍是半透明的狀態，可比起之前那沒頭沒尾的一縷光線形態，現在這精魄已經完全幻化成一條冰藍色小蛇的模樣。長度也由原來的幾寸長，成長到半條手臂的長度。
盯著麵前浮空盤旋的小蛇，百燁微微一愣，下意識的朝它伸出手。
而那小蛇似是受到感應一般，乖巧的順著百燁的手指爬上他的肩膀，挨著他的臉吐了吐信子。
“你的靈力喚醒了精魄，現在這精魄認你為主了。”
不等百燁詢問，古承燚便緩聲解釋道，“這三泉城孕育的靈氣，十分適合冰屬性的琉晶冰魄蟒成長。它的本能意識驅使它補充能量，而喚醒它的能量又由你煉化，所以它會認你為主。”
“原來是這樣……”
百燁了然的點點頭，他試著摸了摸那小蛇的腦袋，眼神驚奇。
但為百燁解釋其中緣由的古承燚，看著這精魄的目光卻有些疑惑。
雖說是百燁喚醒了它，但就這樣認主未免有些簡單了。
這精魄與百燁之間並沒有靈魂契約，所以並不算是完全可靠的主仆關係。
而且從方才的情況來看，百燁的靈力不足以支撐這精魄的消耗。
可這精魄在不完全成長的狀態下，便能自主吸收未煉化的靈氣，也讓他想不通。
可話雖如此，古承燚也能確定，麵前這縷精魄靈智初開，是相對獨立的存在。
除了百燁之外，它與其他任何事物都沒有聯係，包括它的本源，琉晶冰魄蟒。
“怎麽感覺有點傻啊。”
就在古承燚不解沉思時，百燁已經和這精魄混熟了
看著被自己的手指繞暈的小蛇，百燁不禁輕笑出聲。
“但傻歸傻，既然有意識，那還是該有個名字的。”
挑了挑小蛇的下巴，百燁喃喃道，“雖然你本就是琉晶冰魄蟒，但這喊起來也太囉嗦了.……以後就叫你小藍好了。”
“小……藍.……”
聽到這極其不走心的名字，古承燚不由得嘴角一抖，然後看著和那精魄玩得開心的百燁冷笑道：
“喜歡嗎，這玩意兒以後要用你的靈力來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