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零章 有病
“竟然是你？！”
桌子被猛地拍響，趙安和從失神中回過神來，見左山已是又氣又急。
“那你還跟我搶藥材？！”
聞言，百燁瞥了眼左山後又無語的移開目光，沒有應聲，懶得與他爭執。
“你們兩個認識？”趙安和好奇道。
“不久前偶然見過一麵，但今天才算認識。”
百燁回應著，抬眼看向璃兒，見她已經放下手中的食物，正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會是嚇到她了吧，百燁心想道。
畢竟之前他可說過自己會吃小孩兒，當時可將璃兒嚇得不輕。
不過剛剛璃兒認出他時，卻也沒表現的有多害怕.……難道是想通了？
正當百燁看著璃兒心中思慮時，另外兩人也都看向璃兒。
見她低著頭不吃東西也不說話，左山當即收斂了神色，以為是自己剛剛又嚇到了她。
“嗝。”
突然，一生纖細的打嗝聲，讓三人的麵色一滯。
然而不等他們反應，璃兒肩膀一顫，緊跟著又從口中飄出一道打嗝聲。
小臉微紅，璃兒在三人怔怔的目光之下，慌忙捂住小嘴，卻仍是停不下來打嗝。
“安和哥哥.……嗝.……我好難.……嗝.……好難受.……”
或許是感到有些丟人，璃兒捂著嘴起身將頭埋進趙安和懷中，但話聲仍是被接連不斷地打嗝衝得斷斷續續。
“吃的太急噎住了？”
遞過水杯讓璃兒猛喝了幾口，卻仍是止不住打嗝。見璃兒抬起頭眼中水光朦朧地看著他，趙安和既著急又無奈。
“要不你嚇嚇她？”
轉眼看向左山，趙安和半信半疑地說道，“聽說受驚嚇可以止住打嗝。”
“這.……”
嘴角一抖，左山無措的看了看璃兒，為難的搓了搓手——他在璃兒心中的印象依舊很差了，他實在不想再差下去。
“嗝……”
鬆開嘴巴，璃兒的小手緊緊抓住趙安和的衣襟，臉上羞紅已然褪去，麵色開始微微發白。
“喘不.……嗝.……喘不過氣……嗝.……了.……”
“璃兒！”
見璃兒的狀態突然變差，左山麵色一遍，急忙傾身湊過去，但還未靠近璃兒，他的肩膀便被按下。
“你別動，我來看看。”
被用力按坐回去，左山氣急的轉眼看去，眸中閃過一瞬凶光。
“喂！你幹什麽！”
眼看著百燁麵無表情的走過去，將耳朵貼在璃兒背後，左山更是忍不住低喝一聲，伸手朝百燁抓過去。
“這不是噎住了，是有病。”
聽著璃兒身體裏粗重幹啞如摩擦朽木般的呼吸聲，百燁淡淡開口，同時左山抓向他的動作，也猛地一停。
“病？什麽病？！”
聞言，趙安和頗為驚訝的詢問百燁。他雖是隻知道璃兒身體單薄，卻從未聽說她有什麽病。
沒有回答趙安和，百燁確定情況後，便驅動靈力湧向指尖，沒有絲毫猶豫的戳向璃兒的後背。
砰。
百燁的指尖剛觸碰到璃兒的外衣，便被伴著一聲悶響被用力震開。
見璃兒仍無力的趴在趙安和懷中，虛弱難受的打著嗝，而百燁的指尖，卻已經感受到強烈的麻痹之感。
見狀，百燁眉頭微蹙。想起那日在空遊艇上時，他想為哭到發暈的璃兒診斷一下，可他的靈力卻也像今日這般，被莫名其妙地擋在了外麵。
看著璃兒的呼吸愈加困難，幾乎要窒息過去，百燁的麵色漸漸凝重起來。
“怎麽回事。”
轉眼看向左山，見後者短暫猶豫一瞬，接著快速解開璃兒背後的衣扣，露出一見像是白綢質地的內衣。
微蹙著眉，左山探進手去，將那內衣解開半邊，這才露出一片白皙嬌嫩的肌膚。
“她不能長時間脫離纏絲甲的約束，你動作快點。”
大手用力蒙住趙安和的眼睛，左山陰沉著臉對百燁說道。
默然點點頭，百燁再度抬手凝聚靈力點上璃兒的後背。
“咳——”
感受到一股鋒利的痛覺穿透背後直達前胸，璃兒猛的一咳，同時下意識的扭動身體，想要逃離。
“按住她。”
手指緊貼著璃兒後背的同時，百燁低聲開口。聞聲，左山急忙按住璃兒的肩膀，將她牢牢按在原地。
收斂精神，百燁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手指上。
見他脈絡緩緩移動的手指已在微微顫抖，可指尖輸送近璃兒體內的靈力，卻如細流般平緩溫順。
璃兒的身體情況，比他預料的要脆弱得多。輸送進她體內的靈力若是再強上一點，便有可能對她的身體造成創傷。
但所幸他此前一直在向古承燚學習醫術，現在才有能力幫助璃兒。
隻是璃兒的病症他也看不破，現在不斷打嗝導致窒息，也隻是這奇怪病症導致的負麵影響罷了。
以他現在的能力，也隻能幫璃兒恢複呼吸了。
幾息過後，璃兒停止打嗝，呼吸恢複之餘，也開始哭聲喊疼。
見狀，百燁看看他情況已經穩定，便收回手，不在繼續輸入靈力。
小丫頭身體的脆弱程度，竟然和煉製半成的丹藥有得一拚。摸了把額頭的虛汗，百燁心中暗歎。
“多謝你了。”
快速給璃兒穿好衣服，左山看向百燁，誠懇的向他到了句謝，“.……真的很感謝你，這是你第二次救她了。”
“第二次？”
微微一愣，趙安和的麵色由震驚轉為嚴肅，“什麽叫第二次救了她？”
“帶她上去休息吧。”
搖了搖頭，左山神情柔和的看了眼疲憊昏睡的璃兒，然後拍了拍趙安和的肩膀，示意他上樓去。
見狀，趙安和雖是心中疑慮，但還是默不作聲的抱起璃兒將她送回房間。
“你怎麽知道璃兒生病了？”
“僅是發現了而已，”百燁淡淡應道，“我看不有那病症，沒有解決的辦法。”
“不過平時你們要小心點，這丫頭太脆弱了.……似乎什麽小事都能要了她的命。”
“我明白。”
凝重的點點頭，稍稍一頓後，左山鄭重地對百燁俯身，再度道謝。“多謝你救了她。”
“她會打嗝，也有可能是我嚇到她了。”
百燁無奈道，“那日在空遊艇上，我說了些嚇唬她的話，她大概一直記著呢。所以今天這事我也有責任，你不必這般謝我。”
“時間不早了，我想回房休息，失陪了。”
說罷，百燁便朝左山微微點頭示意，後便提步上樓去。
回到房間，古承燚的話聲在百燁腦中響起：“怎麽這次不問我那小丫頭治病方法了？”
“她出身伏焱殿，裏麵有多少手段高超的醫師和藥術師，哪裏用的著我費心？”
百燁淡淡應道，“我隻是隨手幫她兩次而已，沒必要再給自己找麻煩。”
聞言，古承燚揚眉一笑，不再多說什麽。
見古承燚不再出聲，百燁便深吸口氣沉下心來，意識一斂進入吐納狀態。
不過這份安寧，卻並未持續太長時間——
叩叩叩。
“有事嗎。”
房門被敲響，百燁前去應門，見趙安和正笑眯眯的站在門外。
“有些小事想問問你。”趙安和說道，“你是什麽屬性啊？”
“雷屬性。”
“那可有習慣使用的武器？比如劍啊刀啊什麽的。”
“你問這個幹什麽。”
“沒什麽，就是好奇。”
“沒有。”百燁幹脆答道。
他是雷屬性的事，在明日的煉藥大賽上遲早會暴露，他沒有隱瞞的必要。
但除此之外其他的事，他便不想透露的太多了。
“這樣啊.……我沒事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煉藥大賽加油啊。”
伸手拍了百燁的肩膀，趙安和保持這他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與百燁到背後離開宅子。
瞟了眼趙安和離開的背影，百燁沒有多想，關上房門便繼續修煉。
——
“跟我一起參加宴會，不怕那三個小子鬧騰起來嗎。”
月下涼亭中，見兩人相對而坐，中間的石桌上放著一對茶具，周圍寂靜無人，隻聞風過蟲鳴。
“有璃兒在，那三人鬧不起來的。”
閆昊卿隨口應著，同是將二人麵前的茶杯注滿七分。
“璃兒的病如何了？”執起茶杯，趙宗問道。
“這些年有你提供的藥材，病情暫時穩定了。但想要根治，還需要去找個小氣的老家夥。”
“伏焱殿難道就不給一點幫助嗎？”趙宗眉頭微蹙。
“幫助是有點的.……但璃兒對伏焱殿來說終究不重要，那些長老，也不會為了這麽一個小女娃隨便使用資源。”
搖頭輕歎，閆昊卿揮了揮手，“別管璃兒了，還是想想你自己的問題吧。方才宴會上的那些大人們，對你那寶貝孫子，可並不滿意啊。”
“我的孫子，哪用得著他們滿意。”
“但你孫子可是趙家少主，趙家未來的繼承人啊。他若再這麽不著調，以後如何接管趙家。”
“我又沒死，幹嘛著急讓那小子接管趙家！”
話聲突然一揚，但趙宗的麵色卻又緊接著沉了下去。
沉默片刻後，他低聲詢問閆昊卿，“你覺得安和怎麽樣。”
“挺聰明的，悟性也不低，隻是.……”話聲戛然而止，閆昊卿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你覺得，讓他進入伏焱殿怎麽樣？”
“.……什麽？”
微微一愣，閆昊卿對趙宗的這個問題，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而趙宗接下來說的話，更讓他驚愕不已。
“憑安和的天賦再加上你關係，送他進入伏焱殿鍛金堂，應該不算難事吧。”
“你知道鍛金堂是培養鑄器的吧？”閆昊卿不可置信的問道，“你想讓他進伏焱殿就算了，怎麽還想讓他去學鑄器？這趙家——”
“安和是個好孩子。”
打斷閆昊卿質問，趙宗微微一笑，“雖然總是很欠揍，偶爾還會犯混.……但他的確是個好孩子。”
“他的心不在趙家，不在煉藥，我困不住他，也不能困他。”
“活了近兩百年，你我都知道怎樣活才不枉此生。我做了我想做的，也該放安和去做他想做的。”
在閆昊卿蓄滿複雜神情的目光中，趙宗起身走至涼亭外，仰望頭頂潑墨夜空中的微亮繁星，話聲悠然且滄桑——
“閆兄，我真的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