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八章 師徒
“唉唉，乖徒兒。”
百燁剛找了個房間休息，便聽古承燚的嬉笑聲在腦中響起，“剛剛維護我的樣子挺帥的嘛。”
與百燁的精神相連，古承燚能清楚地感受到百燁的情緒波動。
雖然在要求趙安和道歉時，雖然百燁表現的相當冷漠，但古承燚卻是真切的感受到，百燁那隱約翻湧的怒氣。
此前百燁麵對趙宗爺孫的逼迫時，更多的是無奈，並未動怒。而百燁平日裏，也是極少會因為什麽事動怒的性格。
但方才，趙安和僅是不痛不癢地罵了古承燚一句，百燁便因此動怒。這讓古承燚在驚訝之餘，也是有些心生暖意。
畢竟因為他的身份和能力，已經不知有多久，沒人會像這般真心的護著他了。
聽到古承燚的話聲，百燁微微一頓，沒有立即回話。
待他走到床邊坐下，閉目深吐口氣，稍微沉默片刻後，收斂神識進入精神內部，與古承燚嚴肅對視。
“師父，您是靠什麽存在的？”
“嗯？”
沒想到百燁會突然這麽問，古承燚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你什麽意思？”
“我最初與您見麵時，您說您寄生在我的靈脈上，”
百燁平聲詢問道，“但您從未提起過，您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存在，也沒說過，您是靠著什麽長存不滅的。”
“雖然您早已飛升為神，但現在的您也不過隻是一道分身，能力不及本體的十之一二。再加上您為我研究聚靈訣以及附炎融冰丹時，會表現出明顯的疲憊狀態。所以我推測，您應該是需要某種能量來維持自身存在的。”
話聲一頓，百燁直視著古承燚的金色雙眸，神色誠懇，“我想知道，您需要什麽，有什麽是我能幫上您的。”
對上百燁那沉著認真的清明黑眸，古承燚愣了愣，後發自心底的掛上一抹欣然淺笑。
“你現在情況已經夠麻煩了，還有心思來管我？”
“您幫扶我這麽多，我也應該為您做些什麽。”
垂下目光，百燁微蹙著眉頭沉聲道，“我現在還是個弱者，身處在外，甚至幾乎沒有自保的能力。可即便這樣，我也不能容忍任何人侮辱我的師父。”
“但我也不能否認，方才我會對趙安和出手，讓他道歉，是因為我的實力高於他。”
“日後如果有實力高於我的敵人侮辱您，我或許不會像今日這般立即出手。但請您相信，任何一個侮辱您的人，我都會讓他付出代價。”
“比起旁人的侮辱，我更在意你的安全。我希望你能保重自己，而不是被怒火衝昏頭腦去做傻事。”
拍著百燁的肩膀，古承燚微微笑道，“更何況他們敢出言侮辱我，隻是因為不知道我的身份罷了，你也不必因此動氣。”
“您是世人的智者，但隻是我一人的師父。”百燁嚴肅應道：“身為弟子，我自當維護師父的尊嚴和名譽。”
麵容一顫，古承燚屬實沒想到，平常一直對他沒大沒小的百燁，竟是如此敬重他。
更沒想到，這百燁明明知道他身為智者，地位在明源大陸上無人能及，但還是能將他真正的看做自己的師父。
細細體會著百燁說出這番話時，情緒中的信賴與敬重，古承燚眼眶微酸，便垂下眼眸，微笑著輕聲開口，“好……好.……”
“如方才所說，我可能無法時刻維護您。但至少請您告訴我，您需要消耗什麽，我該如何幫助您。”
聞言，古承燚臉上閃過一絲糾結，但他抬眼見百燁那般嚴肅認真地看著自己，終是暗吐了口氣，道：
“我本不屬於明源大陸，若是本體在此，倒也不會產生太大影響。但我自身的能量體係，不足以在這異世大陸支撐一道分身長久不滅。”
“一直以來，我都在消耗曾留在體內的神魂本源，但這神魂本源總會用完，為了盡量延長我存在的時間，我需要吸收產自明源大陸的能量，靈力。”
“而這靈力的來源，便是被我寄生的修士們.……也就是現在的你。”
“但您從未吸收過我的靈力。”百燁有些不解道。
“因為時間還未到。”看著百燁，古承燚淡淡開口，“還有四年。”
“四年後，我的神魂本源即將耗盡，到時候我會吸收你的靈力生成新的神魂本源，用以維持我在明源大陸上的狀態。”
說到這裏，古承燚話聲一頓，麵色低沉凝重了許多。
“你還記得吧，我曾說過明源大陸的世界法則並不完整，這樣發展下去，整個明源大陸都會崩潰。而我留下一道分身在明源大陸上，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培養出一個踏入至尊階的修士，扛起修複世界法則的重任。”
“如果我不能保證自己存活，那麽明源大陸上，將永無可能誕生補全世界法則的修士。所以，我必須活下來，哪怕.……親手殺掉我一手培養的弟子。”
說著，古承燚神色悲戚的看向百燁，眼中滿是抱歉：
“我可以根據神魂本源的力量，預測下一次吸收靈力的時間，但我無法幹預吸收靈力這件事。”
“除非神魂本源重新注滿，或者修士的靈力被我吸收殆盡，否者吸收靈力一旦開始，就無法停下。”
“這也是為什麽，那些沒能達到我預計修煉要求的修士，最後會落得個慘死的下場。”
“百燁.……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
話聲戛然而止，古承燚他緊蹙著眉頭不再出聲，藏於袖中的雙手，已然用力緊攥成拳。
“我會努力修行。”
百燁笑了笑，“多少次難以預測的生死困境我都挺過來了，這次既然早有準備，我一定不會死的。”
“而且這不僅是您的願望，也關係到明源大陸的存亡……也是為了我在乎的親友們，我會努力成為那個能補全世界法則的人。”
雖然古承燚此前跟百燁提過關於明源大陸的一些事，但從未提過世界法則殘破會導致明源大陸崩潰。
不過也是因為有些了解，百燁現在聽到這個消息，並沒有特別驚訝，反而解開了他對古承燚的一些不解之處。
“但這件事，我不該告訴你。”
搖了搖頭，古承燚長歎口氣，“你若真能踏入至尊境，那麽修複世界法則便不是難事。但你還年輕，我沒有資格將這責任壓在你的肩上。”
目光一凝，古承燚按住百燁的肩膀，神色格外嚴肅。
“百燁，你記住。如果未來你遇到即便要豁出性命也必須完成的事，那麽一定要放手去做，不要顧及什麽修複世界法則的狗屁責任。”
“如果你不願意，沒人能逼迫你扛下這責任。”
“師父.……”
“我做作為智者，這番話是對世人的不公。但我作為你的師父，這番話是為了不辜負你。”
“修複世界法則未必非你不可，但你要做的事，隻有你能完成。”
“我從未曾向你的前輩們透露關於修複世界法則的消息，就是為了他們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做事。但今日你已經知道了這些事，我希望你能將它埋在心底，不要影響你未來的抉擇。”
話雖如此，可古承燚已經相當愧疚。
他清楚百燁總會不經意往自己身上攬責任的習慣，如今他知道了這些，日後多多少少都會對他產生影響。
但百燁若能因此多愛惜自己一點，別再總是不要命的弄出一身重傷，那這也算是唯一一點益處了。
“您寄生在我們身上，可以提升我們的修煉速度，幫助我們不斷成長。”
緩緩開口，百燁話聲輕緩平淡，“那麽無論是最後被您誤殺，還是踏入至尊境修補世界法則，這些對我們來說，是代價，並非責任。”
“我明白您是為我好，但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我應該承受這些代價，您不應因此自責。”
“如果有一天，真的出現了我必須主動放棄性命的情況。那我應該向您道歉，是弟子不孝，未能完成師父的意願。”
“我年輕時便背負了太多，明白那種身不由已的痛苦。傻小子啊.……我不想你步我的後塵。”
“若要想有一番成就，誰不是負重前行。我隻是個毛頭小子，不知道該如何修補世界法則，更不知道這有多麽困難。”
“但若因預見前路的苦難，便心生畏懼就此止步，那我枉來世上這一遭，更枉為您的弟子。”
看著百燁堅毅的年輕的麵容，古承燚下意識的勾唇一笑，心中釋然：“果然是年輕人，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真是讓人羨慕。”
聞言，百燁也是垂眸一笑，然後問道，“除了吸收靈力重造神魂本源，沒有其他能幫助您的方法了嗎？”
“偏要說的話也是有的。”斂了斂神，古承燚輕歎口氣，臉上再度掛起那副痞氣的笑容，“不過作用比較小，而且麻煩的很。”
“說來聽聽。”
“簡單來說，就是可以像你們一樣，用獸核和靈植補充能量。”
“但是對我來說，若要產生效果，需要獸核和靈植皆要達到四階之上。”
“這些精華雖然隻能極小限度的幫我重造神魂本源，但是能讓我更強健些.……差不多就像你修煉軒轅金體的效果那樣。”
“不過我本就無實體，強不強健的倒無所謂了。”聳了聳肩，古承燚風輕雲淡道。
“隻要對您有益處便足夠了。”百燁微微笑道，“畢竟是活了幾萬年的老人家，也該吃點補品補補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