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二章 迷芒
“你這傷是怎麽回事？”
“在外麵遇上了沈家的人，起了些衝突。”
“沈家？”
麵色微沉，百燁問道，“他們怎麽敢碰你？”
“幾個月前我便與幾個人起了些衝突，之後我才知道，那是沈家人。當時被我打傷的，是沈家大少爺，沈俊。”
汪越明沉聲道，“今日我又遇上沈俊，他便讓隨行的幾人對我動手了。”
聽得汪越明解釋，百燁突然想起謝軒曾說過，沈家這幾個月來總在天基閣坊市生事……這源頭，難道是因為汪越明打傷了沈俊？
“那沈家——”
“這件事已經解決妥當了，你不用擔心。”
百燁剛欲詢問結果，便見汪越明搖了搖頭，後微微一笑。雖其麵色仍是陰鬱難消，但還是讓百燁看到幾分他往日溫厚爽朗的影子。
“你馬上要去做任務了吧？”汪越明緩聲道，“我也沒什麽能給你的，你收下這個吧。”
說著，他拿出一枚金屬片遞給百燁。
看到這金屬片，百燁立刻想起這是什麽東西——
當初司徒譽離開時，曾交給他們二人一塊能保命的風守，便是眼前這塊金屬片了。
當時司徒譽將其給了汪越明，汪越明轉手便將其轉交給他，隻是沒過多久百燁就還了回去。
到現在，汪越明又將這風守拿了出來。
被汪越明執著的目光盯了片刻，百燁終是沒有推辭，將風守接過。
看著百燁向風守注入靈力，完成刻印。汪越明暗鬆了口氣，道：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你總招人仇視，幾次陷入危難之境。這東西給你，希望能在危險時保護你。當然，我也希望你永遠用不上它。”
“即便你天賦異稟，但終究隻是淬形階，隻身在外一定要謹慎，不要生事，切勿逞強。”
“很高興能認識你，希望下次見麵，你已是獨當一麵的強者了。”
“越明.……”
汪越明雖是帶著淺笑，但百燁聽著他這番話，心中卻隱約有些莫名的不安。
雖然他們二人在不久前，因為對天基閣的立場發生爭執。但汪越明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疏遠百燁，之後也如同往日那般與他相處。
而百燁見汪越明不再提這件事，他也當無事發生，將這件事放下。
但現在，汪越明這番訣別的話，卻讓百燁心中一緊。
“越明，天基閣的事你不要——”
“你我都有要做的事，不知下次見麵是何日。”
眉頭微蹙，百燁的表情登時凝重許多，但不等他說完，汪越明便打斷他的話，“但願到那日，你我皆能心中無憾。”
“越明！”
“我今天要回內門，抱歉不能送你了。保重，我們來日再見。”
說罷，汪越明拍了拍百燁的肩膀，在百燁欲言又止的目光中，轉身離去。
揉了揉眉心，百燁深歎口氣，心中有些煩亂——事情是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師父，您之前說過，汪越明身上的枯冥枷有辦法解決是嗎？”斂了斂神，百燁在心中問道。
“嗯。他的靈脈雖然也被枯冥枷附著，但不像你的靈脈一樣被紮根寄生。”
古承燚緩聲道，“相比起你來講，他的情況要簡單太多。隻是雖有解決之法，你現在湊不齊條件，沒辦法實施。”
“有解決之法便好，需要什麽我會盡快湊齊。”
麵色稍緩，可百燁心中還是不太安穩——汪越明，你可別做些傻事啊。
——
“何時出發。”
照月樓書房內，登耀側目看了眼百燁，淡聲問道
“明日便啟程。”
“你來找我，不隻是為了辭行吧？”
“是。”百燁微微低頭，沉聲道：“弟子在出發之前，想向您求藥。”
想成功煉製附炎融冰丹，百燁不僅要提升煉藥水平，更要突破淬形階，踏入萬象階。
但若不能解除枯冥枷對他靈脈的禁錮，以他現在越來越慢的修行速度，隻怕兩年之後也突破不了淬形階。
為此，他必須要先想辦法解決枯冥枷。而其首先需要嚐試的，便是向登耀求藥。
眼眸微眯，登耀盯著百燁沉默了一瞬，後慢悠悠的勾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這樣也是應該的，你這次不知要外出多久，可不能耽誤了修行。”
說著，登耀將一個玉瓶交給百燁，“我這裏還剩五顆赤融丹，你都拿去吧。”
“多謝掌門。”
低聲道謝，百燁臉上做出一副感激的模樣，將那丹藥接過。
隻是他的確沒料到，登耀竟會這麽容易便給了他。
“現在盛音東州上很多人都認識你，其中也不乏想要針對你的，你可要小心點。”
貓哭耗子，我被人盯上還不都拜你所賜？百燁心道。
“弟子謹記掌門提醒。”
“你這次的任務，講給天基閣帶來不小的利益，天基閣上下都該感謝你。”
“身在天基閣，這是我的職責罷了，可受不起掌門這般道謝。”
“嗬嗬.……”
聞言，登耀輕笑幾聲，眼底掠過一分幽暗的奸佞，“那就希望你能為天基閣，多出一份力吧。”
“是。”
若你心生逆反，那自然該死。若你赤膽忠心，那應該不介意為天基閣獻出性命。
站在窗前，登耀望著下方百燁遠去的背影，嘴角漸漸勾起一抹狠辣的譏笑。
就用你這條命，最後在為天基閣謀取一些利益吧。
那幾顆赤融丹，便當是為你陪葬了。
永別了，天基閣的天才弟子，百燁！——
“迦娜派了護衛暗中跟著我，如果發生爭鬥，你一定不要靠近。”
“知道了。”
看著艾萱，百燁有些猶豫，“如果跟丟我，登耀會嚴厲處置你吧？要不……你先跟我一起走？”
“我若一直跟著你卻不動手，你不僅不能放開手腳，登耀同樣也不會罷休。”
搖了搖頭，艾萱淡聲道，“不用擔心我，我對登耀來說還有用，他不會殺我的。”
“.……嗯。”微微垂眸，百燁的麵色還是有些猶豫。
畢竟艾萱接二連三的任務失敗，他很難保證登耀不會對艾萱做什麽。
但也正如艾萱所說，若她跟在自己身邊卻一直不殺自己，隻會讓登耀起疑，甚至威脅到汪越明。
可艾萱若要因放過他而受到登耀責難，百燁總歸難以心安。
“百燁，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正當百燁心中考慮有什麽其他的辦法時，聽艾萱突然嚴肅的開口。
“什麽？”
“關於我的身體為何會突然恢複。”沒有猶豫，艾萱立刻應道。
在此之前她便想與百燁說清這件事，隻是當時汪越明突然出現，她沒能說完。
而現在，她更是堅定了這一想法——必須要告訴百燁。
“其實，我的身體恢複，是因為薑長老——她強逼我吃了一顆丹藥。”
“薑長老？！”
聽聞此言，百燁突然背後一涼——薑映芙真的發現了端倪，那她豈不是知道自己與艾萱的關係？！
若真是這樣，薑映芙若與登耀還有聯係，那艾萱和汪越明不就有危險了？
“強逼你吃藥……她還說什麽了嗎？”心中焦急，百燁沉聲問道。
“她說的話很奇怪。”仔細回想薑映芙對她說的那番話，艾萱忖度片刻，後正色道：“她好像……是在警告我。”
“警告你？”
“嗯。”點了點頭，艾萱說道，“不知為何，我感覺她好像知道我在監視你。並且我威脅我不要對你動手，也不要泄露我們的談話內容。”
“而且她那番話的字麵意思，明確的表示了他會幫助自己的弟子，也會保護自己的弟子。”
“而這個弟子，就是你。”
聽完艾萱的解釋，百燁心中頓時疑雲四起。
薑映芙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們兩人昨天交談，今日登耀還未對艾萱和汪越明出手，是否因為登耀並不知道此事，那可否代表薑映芙並非站在登耀的陣營？
薑映芙幫助艾萱恢複，但又出言威脅，是否因為薑映芙想幫他？
薑映芙為什麽想幫他？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該怎麽辦？
揉了揉額角，百燁感到有些頭疼，這種明裏暗裏被人牽著走的感覺，屬實不妙。
“薑長老還在外門嗎？”
“今天一早返回內門了。”艾萱答道，“現在回想起來，其實很久之前，薑長老就會經常找我做事，導致我很多次被迫停止對你的監視。
或許……她真的知道我在監視你，並在暗中保護你。”
“我知道了。”低聲回應，百燁斂了斂神，嚴肅的看著艾萱，“你記得謹慎些，若有什麽異變第一時間聯係我。你若是出了事，我沒辦法向汪越明交代。”
聞言，艾萱麵色一驚僵，後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那我就走了，你自己保重。”
察覺到艾萱的表情變化，原本想詢問她與汪越明之間問題的百燁，終是沒開得了口。
這件事他也沒辦法，過多詢問隻會徒增艾萱的煩惱。
而他自己現在也是諸般疑慮纏身，再沒心力去想別的事。
現在薑映芙離開，他既無人對峙，也無處再尋這些怪事的緣由。
“唉——”
準備一下吧，明日便要啟程了。長歎一聲，百燁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