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三章 先這樣再那樣
“都說完了？”
聽到開門聲，一直靠在走廊扶欄上等待的黎瀾，回頭輕瞥了眼百燁，淡淡開口，“一會不看住你，你就不知道會怎麽惹上麻煩。”
“都聽到了？”
走到黎瀾身邊，百燁輕歎了口氣，無奈一笑。
“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黎瀾漫不經心道：“隻是沒想到……你竟然知道這麽多。”
“聽你的意思，你對這些也有了解？”
“沒有。瑤光穀的秘密若是這麽容易被人知道，他們也活不到現在了。”
揚了揚眉，黎瀾轉眼衝百燁微微笑道：“我還沒喝夠呢，陪我再喝點？”
“黎瀾道友開口，我自然樂意奉陪。”百燁笑著點頭，“回去嗎？”
“這裏風景不錯，就在這裏吧。”
說著，黎瀾提氣一躍。順著上方突出的房簷，幾步攀登間，便踏上了紫霄軒最高處的屋頂。
房頂上視野開闊，稍稍抬眼便能看到遠處起伏連綿的山影，以及懸在樹梢尖上的那輪清冷銀月。
踏上房頂，二人並肩坐下。黎瀾隨手丟給百燁一隻小巧的酒壺，後二人舉酒朝對方一敬，便仰頭喝了起來。
月色朦朧，夜風微涼。二人望著遠處靜靜飲酒，雖未言語，但仍是輕鬆愜意。
就這般沉默半晌後，百燁側目看了眼黎瀾，輕聲開口。
“有件事，我想和你談談。”
見黎瀾點了點頭，沒有出聲，百燁收回目光垂眼看著而手中的酒壺，道：“接下來我將離開天基閣，但我希望，你不要跟著我了。”
聞言，黎瀾遞到唇邊的酒壺一頓，停滯一息後她放下酒壺，輕歎口氣：“其實我預料到，你可能會提出這個要求。”
“那你想怎麽辦？”微微一笑，百燁看著黎瀾問道。
“不知道。”
微微低頭，黎瀾回應道：“我也不想跟著你，但我是因為任務才留下，這件事不能由著你我的性子來。”
“你的任務是什麽。”
“監視你，幫助你。”
“但如果能完成一樣，也勉強可以吧？”百燁試探道，“其實.……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嗬。”
挑唇輕笑，黎瀾轉頭看向百燁，表情不屑，“先是讓我幫忙做麵具，現在又讓我幫你忙——我記得某人說過，不會再欠我人情了？”
“你自己也說這是你的任務，那就不算我欠你人情了吧？”百燁咧嘴笑道。
“嘁。”
輕哼一聲，黎瀾白了百燁一眼，抬手喝了口酒，“想讓我幹什麽。”
“去建一個門派。”
“什麽？”
目光一顫，黎瀾有些驚異的看向百燁，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
“我說，我想讓你去建一個門派。”百燁風輕雲淡的答道。
盯著百燁，黎瀾一時失語。片刻後，她不禁氣笑一聲，“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其實也不難，隻要選片地界作為基地，然後祥源城遞交申請。等通過後，一個門派就立起來了。”百燁笑著回道。
“且不說源城會不會通過一個萬象階修士建立門派的請求，就算我能拿到領地，你認為我有看護領地的本事嗎？”
見百燁將建立一個門派描述得這般簡單，黎瀾不禁覺得百燁是在拿自己開玩笑。
“倒也不用什麽特別好的領地——”
說到這裏，百燁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一般，後恍然大悟道，“其實建立門派.……也不用必須經過源城的同意吧？”
聞言，黎瀾眼角一跳，後看了看百燁手中的酒壺，懷疑他是不是喝的太多，意識不清。
自上古時期源城建立，掌控明源大陸所有資源之後，任何勢力想要占據領地，都要經過源城的允許。
而建立一個門派的根基，其一，便是需要一片有足夠資源的領地。
其二，需要源城承認這個門派的存在。
這樣，這門派才能真正擁有門派勢力享有的待遇，並以門派的身份，參與天賜大會或勢力爭鬥等重要的競爭，正常發展。
而未被源城承認的門派，屬於‘非正常修士團體’。
因為既不屬於兩類勢力，也不屬於散修或傭兵團體，所以不被源城認可的門派，不得從任何資源地收取修行資源。
這個規定看似不輕不重，可一旦被仇家揭發，整個門派上下都將受到源城的製裁，最後隻有分崩離散的結局。
所以，沒人會頂著如此巨大的威脅，強行撐起一個不被源城承認的門派。
而現在百燁這般一本正經地說不需要源城承認，黎瀾自然為他的想法感到擔憂。
“你現在隻有一個人，建立了門派，也用不到門派勢力享有的待遇。
況且，我如果事先通知濟州派，他們也不會懷疑你的身份。”
“濟州派？這和濟州派有什麽關係。”黎瀾問道。
“建立這個門派有兩個作用，第一是幫助濟州派調節財資運轉，第二是為了給濟州派弟子，提供日後的棲身之地。”
聞言，黎瀾微微一愣，後有些驚訝的問道：“.……你要解散濟州派？”
“登耀開始重視濟州派，說明濟州派很快就要有麻煩了。”
百燁點了點頭，沉聲道：“脫離天基閣的唯一辦法，就是讓濟州派弟子淨身退出濟州派，加入別的門派。而在這之前，我需要給他們準好新的棲身之地。”
“你真的要這麽做？”
“比起濟州派中的財物，還是這些弟子更加寶貴。幸運的是，我能以一種相對簡單的方式 ，將這些寶貴的東西帶走。”
抿了口酒，百燁淡淡一笑，“但即便如此，屬於濟州派的一切，我都要拿回來。而坑害了濟州派仇家，都要付出代價。”
“真是接了一份麻煩差事啊。”
瞥了眼百燁，黎瀾無奈搖頭道，“我不會經營門派，搞砸了可別怪我。”
“目前隻需要處理財務問題，我會教你的。”百燁欣然道，“憑你的悟性，這肯定不是難事。”
說著，百燁將從芥子袋中那拿出了沉甸甸的一大箱靈石，將其交給黎瀾。
“用這些靈石去伏蒼北州建座宅子，就當是新門派的基地了。那邊的物價不高，不用節省，把宅子建的豪華些，別虧待了自己。”
見百燁笑得欠揍，黎瀾微微翻了個白眼，伸手將靈石收起。
“你已經與極地坊達成合作，他們答應會照顧濟州派，你為什麽又要讓柴齊他們過去？”
“出了些事，讓我有點擔心他們心思生變。”百燁低聲應道。
之前他與方漠交談的影像被宮玥得到，他對此一直耿耿於懷，懷疑此事就與方漠有關。
不得不說，這件事的確讓他與方家乃至極地坊之間的信任，出現了一些裂痕。
以防萬一，他必須做出些反應，以確保濟州派弟子的安全。
“萬寶齋的林景會帶著幾個天基閣弟子進入濟州派，你要小心點，別暴露了。”
“知道了。”
懶懶的應了一句，黎瀾長歎口氣，抬臂舉起酒壺，朝天邊的圓月一敬，後仰頭痛飲幾口。
“我囉嗦這麽久，竟然沒敗了你的興致。”偏頭見黎瀾痛快豪飲，百燁勾唇笑道。
“畢竟是沒做過的事，總要給自己打打氣才行啊。”
放下酒壺，黎瀾仰身躺下，凝視著那月亮，話聲平淡。
沉默片刻後，她輕聲開口，“其實，你聽見了吧。”
“什麽？”
“前些日子在角隆秘境的時候，你抱著我待在樹上，我因為猩紅蝶蘭陷入昏迷——那時候，我說了不少夢話吧。”
聞言，百燁微微一愣，後默然點了點頭。
“果然。”
見百燁承認，黎瀾釋然的舒了口氣。其實在她醒來後，便隱約感覺到自己似乎剛說過什麽，隻是百燁沒問，她也不知從何說起。
“我叫了‘姐姐’，是嗎。”
“嗯。”
“你還記得我說過，我有個和溫雪很像的前輩吧。”
微微抬起下巴，指向空中的月亮，黎瀾輕聲道，“她叫明月，是我宗門中的一位前輩。我自幼受她照顧，也算是我半個師父。”
話聲一頓，黎瀾繼續說道：“之前我們被全均追殺時，借用我身體出現，救下你我的那個人，便是明月姐姐。”
轉眼看向黎瀾，百燁默默回憶了片刻，後試探問道，“大概一年前，你我夜晚在無動湖相遇時，我把重傷的你帶回飛霜棧，路上我曾聽到一聲道謝——”
“嗯，那是明月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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