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四章 坦白局
一道紅影在百燁喝聲未落之時，朝噬極爐極速飛去，下一刻，便見兩者狠狠相撞。
但已經發動的實際路，周遭自有靈力循環守護，煉星劍的撞擊未能撼動噬極爐半分，隻能空蕩起一道沉重氣浪。
而這道氣浪，將祭爐之人的兜帽掀起，露出一張慘白孱弱的麵龐。
而此人，正是艾萱！
不理會百燁，艾萱繼續發動噬極爐，頃刻間便見有層淺淡的血霧從她前襟透出，湧向噬極爐。
而就在此刻，百燁緊隨著煉星劍趕到艾萱身邊，瞥見那隻正散發血腥氣的小爐，百燁心中一橫，直接便伸手抓了過去。
原本正被噬極爐吸收，即將失去意識的艾萱，見百燁竟這般抓了過來，當即麵色一驚，心念迅速收斂，硬是將噬極爐停了下來。
而僅僅接觸的這一瞬，百燁的手臂便是血肉模糊，白骨外露。
咬牙悶哼一聲，百燁的額頭頓時滲出一層冷汗，他強忍著自己不叫出聲，可呼吸已經不受控製的劇烈顫抖。
而見目睹了這一切的古承燚，現在也是心有餘悸的暗歎一聲——這不要命的臭小子！
就當他拿出療傷藥止血時，麵前的艾萱卻突然癱倒在地。
“喂！”
俯身將艾萱扶起，見她整個人都像是幹枯了一般，胸前血漬依舊濕潤，但卻不見血流流淌——仿佛是已經流幹了血一般。
用力晃動艾萱，見她微微張了張嘴，卻隻有如遊絲般的氣聲傳出。而她往日那雙明媚靈動的雙眼，也正逐漸渙散失焦。
“艾萱！艾萱！！”
百燁搖喊並施想讓艾萱保持清醒，可她的生命卻依舊如漏沙般飛速消散。
看著宛若一塊石頭般沒有反應的艾萱，百燁低罵一聲，體內靈力瞬間拔起。
“別想就這麽死了。”
隻見他周身隱約有靈力燚蕩，接著身下便有張陣圖攸然展開——
在這陣圖展開的下一刻，百燁眼前一黑，身體幾乎要歪倒下去。
口中明明有股血腥氣猛然泛起，可他低頭猛咳，卻咳不出一點血。
幾息後，百燁暈的厲害，終是支撐不住趴在地上，同時一股似乎要將他抽幹的疲憊無力感，蔓延至他的全身。
而在跟在這無力之後的，便是胸口一陣鑽心的撕裂劇痛。
身體一僵，放才還在掙紮喘息的百燁，此刻卻猛然停滯呼吸，同時身下的陣圖，也潰然消散。
從一瞬失神中緩過神來，百燁僵硬的挪動身體坐起，同時再度調轉體內靈力，發動換生陣。
“停手吧，她已經脫離瀕死狀態了，別再糟蹋自己了。”
急忙開口阻止百燁，古承燚無奈的揉了揉額角，竟有些後悔將這陣法教給百燁。
聞聲，百燁有些恍然的調動靈力。他抬眼看向艾萱，見前者躺在地上，麵色雖然依舊慘白，但雙眼已有光芒亮起，恢複了意識。
見狀，百燁肩膀微沉鬆了口氣。
沒想到馬上就能回到天基閣，竟還弄得這麽狼狽。
服下療傷藥，百燁忍著疼痛挪動身體，又將一顆療傷藥遞到艾萱嘴邊。
“為什麽要救我。”
推開唇邊的療傷藥，艾萱突然起身，雙目通紅的衝百燁激動大喊：“為什麽要救我！我不能活啊！”
眼眸微眯，百燁沒有立即應話，而是傾身直接那枚療傷藥塞進了艾萱嘴中。
口鼻被捂住，艾萱一邊退身一邊推向百燁，卻身體不穩反被百燁按住口鼻推倒在地上。
“我已經廢了一隻手，有本事，你就再把這隻手廢了。”
淡淡的看著動作無力卻掙紮不休的艾萱，百燁冷冷開口道。
聞聲，艾萱眼簾輕顫，終是停止掙紮，將口中的療傷藥咽了下去。
見狀，百燁便鬆開艾萱，轉手又拿出一顆續元丹塞進艾萱嘴裏。
盯著艾萱的喉嚨，確定他將丹藥都吞下後，百燁這才收回目光，暗歎了口氣。
若不是這續元丹，她也沒辦法確定，鬥篷人便是艾萱。
早在幾個月之前，他為艾萱煉製續元丹時，曾為此向古承燚使用掉一次求助機會。
而這求助的內容，則是在這丹藥中加點料，讓他日後能敏銳察覺到服用續元丹之人的蹤跡。
而古承燚給他的方法，便是在續元丹中，融入一縷他的靈魂氣息。
這樣，在一定的範圍內，他都可以依靠靈魂質之間的共鳴，找到服用續元丹的那人。
但這方法極其繁瑣，而且以他當時的靈魂強度，也僅僅能分出微不足道的一小縷，融入一顆丹藥當中。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艾萱竟然完全沒有治療的意思，給她的續元丹也從未服用過。
原本百燁已經放棄了這一方法，但沒想到今日，他竟感受到了那裏靈魂之間的共鳴。
從未體驗過的精神戰栗讓他有些驚異，但很快，他便反應過來這其中的來由。
因此，他終於知道了這件事他一年的眼線，究竟是誰。
“我答應過汪越明要照顧你，所以，我不可能讓你死在我麵前。”
抬眼看向艾萱，她衣衫狼狽地躺在地上，紅著眼眶神色悲涼的模樣，百燁不禁皺了皺眉。
明明我是救了她一命，怎麽一副被我非禮了的模樣？
“登耀讓我來殺你。”
沉默片刻後，艾萱轉眼看向百燁，目光決絕：“我不死，你就要死。”
“先不說你我的死活，是否真的如你所說那般，有必然的聯係。”
淡淡開口，百燁看著艾萱問道：“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要違抗登耀？”
聽到這個問題，艾萱合上雙眼，深深的吸了口氣。
“登耀用汪越明威脅我替他做事。我累了，我也不想傷害你讓汪越明難過。
隻要我死了，你既能順理成章地在這次暗殺中活下去，登耀也不會對汪越明不利。”
“登耀招攬你的原因，是那剛才那隻暗紅色的爐子？”
“嗯。”
“那是什麽.……你又是什麽人？”
微微一滯，艾萱睜開眼睛，眼中已不見淚光。稍稍一頓後，見她沉聲開口：
“我本屬於一個名叫隱輪刹的暗逆組織，組織內有種秘傳法器，名為噬極爐。
多年前我隨刹中長者前往戰場回收屍體，用其祭爐。但中途發生變故，那位長者被殺，我攜噬極爐逃走。
那個戰場，是汪家與隱輪刹的戰場，而我，也是在那時，遇到了汪越明。”
說到這裏，艾萱目光柔和了許多，可她唇角微挑起的那抹弧度，卻是格外苦澀。
而百燁聽到這裏，麵色不變，心中卻微微一動。
百燁早就聽汪越明說過，他是在多年前汪家被圍攻時，撿到的艾萱。
而艾萱坦言那場戰鬥的另一方是隱輪刹，那麽屬於隱輪刹的艾萱，與汪越明豈不是……
就在百燁暗中惋惜之時，艾萱繼續說道：“雖然我也禮數隱輪刹，但並不太了解這噬極爐如何使用。
就在我進入天基閣不久，我沒能控製住噬極爐的氣息發散，便被登耀發現。”
“噬極爐是隱輪刹中機密，憑我的身份接觸噬極爐，下場隻有死路一條。
於是登耀便以扭送我回隱輪刹相要挾，讓我為他做事。”
“再之後，他看出我對汪越明的心思，就變本加厲的，用汪越明來威脅我.……”
話聲逐漸變冷，艾萱的臉上也隱隱覆上一抹仇恨，不過這仇恨隻存在了片刻，便被無奈悲傷代替。
“噬極爐能大幅提升使用者的實力，但也需要相當多的祭品。可我不懂噬極爐的修行之法，也極少以人祭爐，我的身體一直被噬極爐蠶食，已是將死之人了。”
撐起身體，艾萱跪在百燁麵前，麵色悲戚滿是乞求：“我不奢望你能原諒我對你做的事，但我想用我的命，換你一個承諾。”
“.……什麽。”
“求你，救救汪越明！”深深低頭，艾萱悲聲哀求道。
“.……汪越明？”聞言，百燁一直不動的麵色微微一變，“他怎麽了？”
“他中了天基閣的秘法……和你身上的很像。”
目光一凜，百燁緊緊盯住艾萱，目光幽深，沒有開口。
“什麽秘法。”稍一沉默後，百燁低聲問道。
“我也不清楚，但我能感覺到。”
表情有些不確定，但艾萱對這‘秘法’的存在，卻是相當肯定：
“登耀預料到我會發現，於是便向我坦白了這秘法的事。現在汪越明被秘法控製，雖然他自己感覺不到，但他的生死，隻在登耀一念間。”
“你為什麽覺得，我能幫助他？”
“因為我利用你身上的秘法痕跡對你進行追蹤，所以對它稍有一些了解。”
艾萱應道：“這秘法，似乎叫做‘枯冥枷’，能寄生在修士靈脈上，在不知不覺間阻礙修行。”
“但你身上的枯冥枷，遠比汪越明身上的厲害許多。目前看來它對汪越明的修行沒什麽影響，但也的的確確覆生在了他的靈脈上。”
“我監視你一年，清楚你的實力遠高於你的等級。所以，我相信你有解決枯冥枷的方法，也有能力幫助汪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