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七章 因果
一個時辰後，百燁的身體不再產生變化，徹底平穩下來，但他的狀態卻是仍是極度虛弱。
見百燁的情況穩定下來，但依舊沒有清醒，方漠伸手按在百燁肩膀上，將靈力送入後者體內。
“靈脈的損傷竟然這麽嚴重……”
靈力在百燁體內掃蕩一圈後返回，即便方漠不懂醫術，也能清晰的察覺到那些極深的傷勢，可見百燁的受傷之重。
“看來即便有那強硬的底牌，你也逃不過這些苦難。”
無奈搖頭，方漠拿出一顆藍色的菱形獸核，將其托於掌中。
靈力湧動絞上那獸核，獸核隨即便在靈力中心旋轉起來，外表一層在這過程中不斷剝落崩散，形成縹緲的氣態能量，悠悠飄蕩而起。
托著靈核靠近百燁，上徐徐向上的藍色能量像是被牽引一般，絲絲縷縷的鑽入百燁身體中。
“我隻能幫你到這兒，剩下的，看你自己了。”
意識中，百燁緩緩睜開眼睛，見古承燚撇下往日的嬉笑，正神色嚴肅地盯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下次您收力提前說一聲啊，剛剛可嚇著我了。”
百燁衝古承燚咧嘴一笑，像是調侃，麵色輕鬆平淡。這本是古承燚常有的神情，此刻卻出現在了百燁的臉上。
“我……”
“我知道，您是感知到方漠的出現在附近，才及時收力，以免給我造成更大的傷害。”
即便受到赤融丹和琉晶冰魄蟒精魄的連續衝擊，百燁對自己的身體情況也相當清楚。
就算他能靠古承燚的力量打敗巨熊，也無法承擔使用這能量帶來的副作用。
其實當時的情況，對他來說基本是個死局。
對上百燁的笑容，古承燚垂下目光，心中既沉悶又挫敗——他救不了百燁。
堂堂一個飛升成神的智者，甚至不能從五階靈獸手中救下他的弟子。
實在可笑。
“您無需為此感到自責。”
見古承燚垂眸不語，百燁的話聲沉重許多：“這次是我沒有分寸，招惹了不該招惹的對手。
究其原因，還是我實力不足。否則，我也不會落得這般境地。
該道歉的，是我。”
深深低下頭，百燁的目光黯淡了些，“給師父帶來這麽多麻煩，是弟子無能。”
“你這小子.……”
聽的百燁這般自我檢討，古承燚不禁無奈的搖搖頭，“我寄生的所有修士中，你是最倔的一個。”
也是最將我當師父的一個。
最後這句話古承燚並未說出口，他深吸口氣，微微一笑：“你這次使用我的力量，感覺如何？”
“超出我想象的強大，但也很難控製。”百燁正色道，“說是使用，其實我隻能做簡單的牽引它，根本沒能做到真正控製。”
“其實這力量即便進入你的體內，我也可以繼續控製。隻是沒想到，你竟然率先控製它了。”
稍稍一頓，古承燚的話聲忽然沉重了些，“不過當時若是我來控製，你現在.……”
“照您這麽說，我表現的還不錯啊。”見古承燚的臉色又難看了些，百燁不動聲色的岔開話題。
目光輕閃，古承燚輕吸口氣，臉上的陰霾徹底散去，“還算不錯。”
“雖然你現在的靈脈被秘法禁錮，無法正常使用我的力量。但實際上，我的力量也不是隨便就能用的。
想使用我的力量，首先要求有一副能承受我力量的靈脈。再之後，隨著修為境界的提高，使用我力量的限度，也會不斷提升。”
所以，你可以先暢想一下，日後使用我力量的瀟灑時刻。”
“我靈脈的問題都沒解決呢，還有心思想那些？”百燁不由得苦笑道。
“會的。”
神色一斂，古承燚正色道，“隻要有我在，一切問題，都會解決的。”
見狀，百燁目光微顫，心底升起暖意，便重重點頭道：“嗯。”
“那個方漠，給你用了一顆四階水屬性獸核，幫助你恢複靈脈損傷。”
默默輕歎口氣，古承燚目光掃向百燁的靈脈，問道，“你現在感覺如何了。”
“.……不太好。”百燁微微蹙眉，道：“至少需要恢複七天，才能不影響靈力運轉。”
這一番逃亡，其實並未給他的靈脈造成太大損傷，現在這損傷的來源，大部分都來自古承燚力量的反噬。
不過除此之外，還另有一個比較嚴重的原因。
“那縷琉晶冰魄蟒的精魄，到底想幹什麽。”
驅動心神感應那縷精魄，自赤融丹的效果退卻後，它便一同安靜下來。但百燁現在看著這溫和的精魄，心中卻是極其複雜。
自從得到這縷精魄已有不少時日，他期間幾次試著與其搭建聯係，都能得到回應。
雖然無法將其消化為己所用，但同時他也沒有察覺到這精魄，有任何琉晶冰魄蟒意識。
但今天他才知道，這精魄平日裏溫和的模樣，全都是裝出來的！
這精魄不僅不受他的控製，甚至還會趁赤融丹弱化秘法時，趁機攻擊他的靈脈。
這哪裏是機緣，明明琉晶冰魄蟒留在他體內的暗箭，不知何時就會趁虛而入要了他的命。
“這精魄看上去是有些危險，但.……”
話聲一頓，古承燚的眼中掠過些疑惑。稍作思慮後，他不確定道：“但它的行動，似乎並沒有表麵顯露的那麽簡單。”
“什麽意思？”
“為了讓你使用我的力量，我其實擊穿了你的靈脈。”
說著，古承燚抬手指向某處，見某條被黑殼子罩住的靈脈，有圈幾乎將其截斷的橫向裂痕。
自那圈裂痕處，有另有許多裂紋順著靈脈向周邊延展，一副碰一下就會破碎的模樣。
“看到那個裂痕了嗎。”
古承燚沉聲說道，“原本周圍的那一片都會徹底斷裂，那將是個傷及你根基的極大損傷。”
“但我現在並未傷到根基.……是那精魄的作用？”
“它在攻擊你靈脈同時，似乎還凍結了你的靈脈，達到了一種.……保護作用？”
垂眸想了想，古承燚忽然眸光一亮，“你還記得之前在無動湖邊，救到黎瀾的情況嗎？”
“當時您說，黎瀾胸口的那塊藍冰禁製，既影響了她的靈力運轉，同時也壓製了她的傷勢，令其不再加重。”
百燁接話道，“這麽說.……這縷精魄還幫助我了？”
“可能性很大，但還需要再觀察觀察.……”勾唇輕笑，古承燚說道，“等下次再服用赤融丹時，看看那縷精魄是何反應。”
“還來啊……”
嘴角一抖，百燁有些悻然。
本以為體內的灼燒已經很難熬，他今日才知道，原來比灼燒更難熬的，是冰與火的雙重折磨。
長長舒了口氣，百燁從調息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睜開眼睛視線模糊扭曲了幾息後，他才看清被托在自己麵前的藍色獸核，以及托著獸核的方漠。
“多謝前輩相救。”
朝方漠低了低頭，百燁剛欲起身，肩膀便被用力按下。
“行了，不必在意那些禮數，休息吧。”
“勞煩前輩為我療傷。”看了眼身前飛旋不止，散發著能量的獸核，百燁苦笑道，“四階獸核，這未免太貴重了些。”
“再怎麽貴重，現在也治不好你的靈脈。”
瞥了眼百燁，方漠淡聲道，“許久不見，不見你實力有多少長進，膽子倒是大了不少。不過是淬形階的實力，來角隆秘境晃蕩也就罷了，怎麽還敢招惹這裏的靈獸？”
“前輩教訓的是，是小子不自量力了。”
聽著方漠這番訓斥，百燁心中也有些無奈。
估計是因為柴齊的存在，火霜派才會派鬼生階修士來殺他這淬形修士。
可若不是這群鬼生階修士，他又怎麽會跑來招惹靈獸。
更何況他是為了攔下那些鬼生階修士，才砍傷了那頭黑熊，卻沒想到因此招來一頭五階的巨熊靈獸……
回憶著這來龍去脈，百燁的麵色不由得僵硬許多。
他的運氣，實在是差的令人發指。
“前輩怎麽會來角隆秘境？”
“來找些東西。”方漠答道，“根據你提供的抑製‘吞天鑄魂術’逆行的方法，我現在需要三顆六階魔獸的魔核。”
‘吞天鑄魂術’.……就是那個強行留下他妻子靈魂的秘法吧，百燁心中想道。
之前聽說方漠和這秘法之間的事情後，他便詢問古承燚可有解決的方法。
根據古承燚所說，這秘法失敗的結局無法逆轉，但可以減緩靈魂消散的速度。
“說起來，這件事我倒要感謝你。用了你給的方法……我妻子靈魂消散的速度，的確慢了不少。”
“能幫到前輩便好，況且我隻是提供了方法，尋找各種材料，還是前輩來做。”
“你太謙虛了，且不說這方法有多珍貴，光是你不以這方法作為合作的談判籌碼，已讓我很是敬佩。”
“前輩的這聲敬佩，小子可承受不起。”百燁微微搖頭，低聲道。
其實他一開始詢問解決方法，是想靠著這方法來拉攏方漠。
在那日談判時，若不是極地坊掌門林瀚青突然拍案決定同意合作，即便他再猶豫，恐怕也終要將這方法作為籌碼。
不過現在想想，如果他沒有給方漠這壓製秘法逆行的方法，方漠或許就不會來到角隆秘境。
如果他在商談合作時，直接將這方法作為籌碼，方漠剛才或許就不會救他。
如此看來，他以前做的那些看似無謂的事，現在倒是都間接幫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