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一章 季臨
日落時分，山門前，樂巧詩與艾萱駐足等待。
遠遠地，見兩個人影快速趕來，樂巧詩勾唇一笑，對身旁麵色平淡卻略顯低沉的艾萱，興奮說道：“他們來了。”
聞言，艾萱微微一滯，緩緩朝樂巧詩所指的方向看去。
在看清那走來的人影後，艾萱灰暗的目光猛然一凝，平淡的麵色也出現了些細微的顫動。
而那人影看清遠處的黃裙少女後，也同樣是麵色一僵，前行的步伐急急停住。
“走啊。”
全然不顧汪越明停下腳步，一臉恍惚愕然地看著自己。百燁隻是用力拉住他，大步向前走去。
“別走啊！”
汪越明卻是靠近，艾萱的呼吸越急促，麵色也越不安。
隻見她垂在身邊的雙手不自覺地緊握顫抖，低頭轉身便要離開，卻不想剛踏出一步，便被樂巧詩用力拉住。
“放開我！”
話聲焦急，艾萱慌亂的想掙脫手臂，卻發現樂巧詩的力氣竟出奇地大，與她甜美嬌弱的外表完全不符。
很快，百燁便拉著汪越明走到兩人麵前。
在汪越明靠近她們時，艾萱便停止了掙紮，情緒也平穩下來。隻是她低頭垂目，既不出聲，也未曾看汪越明一眼。
遠遠地看到艾萱慌亂掙紮，現在她沉默不語，氣場冰冷地站在自己麵前，汪越明目光一暗，心中也是複雜酸澀。
“最近事態平穩了些，你們出去逛逛，放鬆身心。”
見兩人沉默不語氣氛僵硬，百燁急忙開口，“宿明城內恢複了不少元氣，盡管去玩，我請客。”
說著，百燁將一枚令牌和兩袋沉甸甸的靈石交於樂巧詩，對她說道，“我還要修煉，就不陪你們了，祝你們玩的開心。”
“這麽大方啊，那我們就不客氣啦。”
樂巧詩笑了笑，挽住情緒低沉的艾萱，便向山下走去。
“百燁.……”
無奈的看了眼百燁，汪越明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
他可是聽百燁說有任務才陪她過來，卻沒想到……
“你應該很久沒見過她了吧，趁這次機會和她多接觸。”
對上那既無奈，又有些責怪的目光，百燁強笑著說道。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百燁心中清楚，他這次可是有些坑了汪越明。
但為了保證鬥篷人不在天基閣，他實在沒辦法才出此下策。
“.……我，我盡量吧。”
遠處樂巧詩的呼喚聲響起，汪越明朝百燁點點頭，便差那二人的方向走去，麵色猶豫。
對不住了……
望著汪越明的深沉背影，百燁不由得在心中連聲抱歉。
目送幾人下山，百燁神色一斂，轉身往飛霜行去。
不久後，夜幕降臨，隱約見兩道黑影自飛霜棧的窗口飛出，一晃便不見了蹤影。
無動湖附近，一股淺淡的幽香混在夜風中，將連帶著無動湖周邊的一大片區域，全部覆蓋。
“都倒下了。”
片刻後，一道輕細的低語聲，自無動湖旁的樹叢中響起。
見一雙幽深紫色眼瞳，在昏暗的環境中，散發著詭秘的微光。
“雖說有兩刻鍾時間，但還是越快越好。”
黎瀾低聲囑咐著，看不清表情，卻能感受到她話聲中的嚴肅，“一定要警惕那個人，不論任何變動，都要第一時刻撤離。”
“明白了，放心吧。”
百燁點點頭，將遮在臉上的黑巾拉緊，腳步輕踏，身形攸然掠出，和眨眼間便抵達無動湖邊。
注視著百燁順暢無聲的鑽入無動湖中，黎瀾紫眸一冷，身形飛快閃掠至較高處，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
“往下潛，大概二百米深的位置。”
冰冷湖水中，百燁周身包裹著一層牢固的紫色靈力。雙腿浮動間，他的身體不斷朝深處移動。
“二百米，這麽深？”
聽到古承燚的指示，百燁麵色稍有些凝重。
之前根據黎瀾的情報，深度大概在五十米左右，現在這二百米，可是有些麻煩了。
雖然有古承燚幫忙隱藏氣息，但憑他的屏息能力，可難以保證在二百米的深處走個來回。
“用塵力可以堅持久一點。”古承燚淡聲道，“不過還是謹慎點為妙……這裏被某種力量全部覆蓋了。”
“嗯。”
心中應了一聲，百燁驅動靈力加快下潛。
隨著下潛的深度增加，百燁便越能感覺到前方有股厚重堅韌的力量，在阻礙他的行動。
這種被壓製的感覺，竟讓他想起了在幻境中，帶著界石浮遊在鏡返湖中，那種無力掙紮的感覺。
湖中黑暗無光，為了隱藏蹤跡，百燁不能靠雷光指引，隻能通過他的靈魂感知探測前路。
是在這種被陌生能量包裹，又極具壓力的地方，他不禁對自己的感測產生些許懷疑。
“差不多了。”
很快，古承燚的聲音再度響起，緊接著，百燁也感知到，原本空無一物的前方，似乎有什麽東西立在那裏。
這應該就是那個籠子了。
心中想著，百燁減慢下潛的速度，同時將感知力開到最大，小心翼翼的前方那鐵籠，緩緩移動。
有古承燚幫助隱藏，百燁能不擔心會暴露氣息。隻是他無法預料在這黑暗無光的幻境中，對方是否像自己一樣，看不到彼此。
考慮到這一點，百燁繼續下潛，但卻停止靠近那籠子。
忽然，百燁身體一僵，他感覺到一陣水流的波動，自他身旁某處，緩緩流出。
或許是因為某種特性，這湖水就宛如他的名字一般，從不流動，沒有一絲波瀾。
百燁從入湖開始，除了方才，也不曾感受到任何水流的波動。
在這突然出現的波動中，百燁僵硬的停住身體，不再動作。
兩息過後，他轉頭看向那波動湧來的方向，稍一遲疑後，雙腿擺動動朝那邊遊去。
“過來。”
一道不含感情的空洞話聲，讓本將注意力放在那水流上的百燁，心頭落下轟然巨響。
頭皮一麻，百燁無法辨別那話聲的來處，隻得立刻驅身上浮，遠離那籠子。
“別走。”
話聲再次響起，百燁頓時感到頭頂的湖水堅固凝聚，讓他無法突破。
下一刻，頭頂的湖水重重壓下，將百燁朝那鐵籠按回去。
見狀，古承燚眉頭微蹙，麵色凝重了幾分，但卻沒有動作。
被水牆壓製的百燁，此刻也是麵色警惕。但他雖然凝出氣旋，蓄勢待發，但卻沒有嚐試從水牆的壓製中逃脫，而是任憑水牆將他帶到鐵籠旁。
轉眼間，百燁再度回到鐵籠旁，而他頭頂的壓力，也在這一刻攸然消散。
於此同時，一團微弱的冰藍色微光，自百燁麵前不遠處悄然亮起。
那團光亮宛若在呼吸般，忽明忽暗，緩慢閃爍，又不斷擴大。
幾息後，那一開始隻有拳頭大小的冰藍色光團，以成長值看不到邊跡，將百燁完全包裹了進去。
而在這光芒之中，百燁也終於看清了，麵前這座巨大的鐵籠。
隻見一座幾近十米高的的鐵籠，赫然佇立在他的麵前。
漆黑且有小腿粗的籠柱之外，被陰寒的鎖鏈纏繞數圈。
還未看到這籠中之物，百燁僅僅是立在這被層層纏繞的巨大囚籠之前，便能感受到一股震撼，又極其壓抑的窒息感。
浮動雙腿，百燁圍繞著囚籠緩緩遊動，目光在這古樸靜默的龐然大物上不斷掃過，心中雖感壓抑，卻莫名的難以移開視線。
“奇怪，我為什麽感受不到你的氣息。”
話聲再度響起，百燁下意識的轉動目光，尋找聲音的主人。
但那人卻像是料定了百燁會看向哪裏一般，闖進百燁的視線當中。
看到麵前之人，百燁目光一顫，一直沒有太大波瀾的臉上，也湧現出一抹驚異的愕然神情。
隻見麵前之人，一頭藍色的長發在水中緩緩飄動，上身雖然未著寸縷，但在他的雙臂和胸前，都覆生了細密的藍色鱗片。
更重要的是，這人的下半身……沒有雙腿，而是一條兩米左右的深藍色蛇尾！
這般樣貌——或許無法被稱作是人了。
看著麵前的半蛇人，百燁雖是立刻收斂了驚訝的神色，但還是稍微沉默後，才開口詢問：“不知您是.……”
“我叫季臨。”
半蛇人淡淡開口，他並未在意百燁眼中的那瞬驚訝，身體微傾湊到百燁麵前，話聲依舊聽不出情緒。
“這麽多年了，你是第一個。”
“什麽第一個？”百燁有些不解的試探問道。
“第一個，與我產生感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