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七章 方漠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
照月樓書房內，百燁俯首立於書案前，向登耀匯報本次行動的結果。
“沒能阻止藥術師進入璃木觀，是我的失職，請掌門責罰。”
“罷了，這沒什麽。”
登耀搖搖頭，平聲道：“至少天基閣沒有受到損害，而且也查清了是誰在針對璃木觀，這就夠了。”
話聲一頓，登耀試探道：“不過，對於那個放你一馬的人，我很好奇。”
“那人是之前去伏蒼北州集訓時，偶然認識的。他說，他叫方漠。”
“.……方漠。”
登耀聞言眉頭微蹙，“原來傳言是真的.……”
見百燁不解，登耀便緩聲解釋道：“方漠，盛音東州方家的上一任家主。實力曾經達到仙體九重，人們稱他為——虛影仙者。”
“曾經？”
“嗯。”
登耀點點頭，繼續說道：“多年前，他在伏蒼北州遭遇變故。他的妻子因此隕落，隻剩下一縷殘魂。
他犧牲自己使用秘法，隻為留住他妻子的殘魂。這也導致他的實力不斷退步，最終跌落仙體階。”
說著，登耀歎了口氣，“在那之後，方漠便隱居起來，再也沒有以虛影仙者的身份，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麽多年過去，如今明源大陸事態突變，這不問世事的方漠，也終究是被請了回來。”
“原來如此.……”
百燁聽罷，心中也有些唏噓。沒想到那位白發蒼蒼的老人，竟是如此癡情。
“這次你是僥幸被方漠認出來，才能保住一命。”
登耀看著百燁，淡淡說道：“但方家向來與極地坊交好，而極地坊又對天基閣不善。恐怕下次你們相遇，便是敵人了。”
“弟子明白。”百燁微微俯首，道：“我與方漠本就特別的交情，請掌門放心，我不會忘記本分。”
“嗯。”登耀隨意應了一句，沒有多說什麽。
“現在已經得知極地坊要對天基閣不利，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辦？”
“你專心應付璃木觀便好，這件事，我親自解決。”
“是。”
“失敗了。”
出了照月樓後，古承燚突然開口說道。
“什麽失敗了？”
“方漠留存他妻子殘魂的方法，失敗了。”
百燁聞言一愣，“您怎麽知道？”
“在你們這個世界中，脫離肉體的靈魂十分脆弱，幾乎無法單獨生存。”
古承燚瞥了眼百燁，不知為何，他的語氣有些低沉，“還記得方漠視如珍寶的小壇子嗎，當時我看到那壇子，便知道它的作用。
那壇子由一種極其特殊的材料製成，再經秘法加持，可使存於其中的靈魂進入休眠狀態，長久不滅。”
古承燚話聲一頓，沉聲道：“但啟用這秘法，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不僅需要消耗使用者的靈力，還需要許多天材異寶的輔助。
在伏蒼北州初見方漠時，他的等級隻有珠靈一重。但在這幾個月中，他的實力猛然上漲到珠靈八重，甚至氣息也發生改變。
能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封存靈魂秘法的副作用。”
“.……什麽副作用？”
“如果失敗，那麽之前輸入壇中，供給秘法和靈魂的靈力，會盡數返還給使用者。
也就是說，一旦失敗，秘法逆行，將再無挽救的餘地。存入壇中的靈魂……也將魂飛魄散。”
“這.……未免太殘忍了。”
百燁聽罷眉頭微蹙，方漠為了留住心愛之人，傾盡一切保住那縷殘魂，甚至不惜傷及自身。
但到頭來，自己想守住的還是在自己麵前消散。
麵對因為秘法失敗，靈力逆行而不斷增長實力的自己，他又該何等悲痛心酸。
“若是他的妻子還存有意識，知道這一結局，大概也會欣慰吧。”
百燁低聲呢喃，低垂的眉眼中，閃過一瞬憐憫。
這一秘法本就無法將人複活，隻能做到暫時留存靈魂。
使用者無力供給秘法的消耗之時，也是壇中靈魂的消散之時。
更何況方漠的妻子隻剩一縷殘魂，所需的消耗更大，留存的時間，卻要更短。
“人啊，真的很脆弱。一旦隕落，什麽痕跡都不會留下，即便是神也無能為力。”
古城燚緩緩開口，麵色深沉，“百燁，一定要守護好你在意的人。我不希望這種悲劇，發生在你的身上。”
“我知道。”
百燁默默點頭，自從濟州派遇難後，他便深知隻有足夠強大，才能保護他要保護的東西。
而這，也成為了他絕不放棄的理由。
回到飛霜棧，百燁剛進房間，房門就被敲響。無需多想，便知道來者是誰。
“回來了。”
淡淡的瞥了眼百燁，見他一身倦意氣息虛浮，黎瀾翠綠的眼睛微微一眯，道：“這次不用帶我去，你也能安心了？”
聽著黎瀾的話，似乎是在抱怨什麽。百燁微微一愣，隨即看著麵前這張精致深邃的麵容，苦笑著舒了口氣：
“幸虧沒帶你去.……”
聞言黎瀾眉尖一挑，尋問事情經過，百燁也如實回答——當然，他略過了用使用塵力，與珠靈階修士周旋的那一部分。
即便黎瀾現在可以相信，但有些事，還是少提為妙。
“這麽說來，你又差點將自己搭進去。”
黎瀾聽完後，眼睛一彎，道：“這樣可不行啊……”
“我哪能想到火霜派那邊會出岔子，”百燁也是無奈一笑，“怎麽，對我的表現不滿意了？”
“嗬。”
黎瀾轉頭哼笑一聲，沒有應話。
“你過來，不會隻是為了來調侃我吧？”
“過來看看你的情況，順便匯報一下你安排給我的事。”
黎瀾神色一斂，道：“樂巧詩的行動很規律，每日基本都在驚武院中上課，沒有出過天基閣，還算安穩。但艾萱……”
說到艾萱，黎瀾眉頭微蹙，“前不久見過她一次，不過她進入法修院後，我就沒辦法確定她的行蹤了。另外她的身體一直在衰弱，情況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