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 療傷
“之後的就交給你了。”
蒙圖海剛宣布比賽結束，百燁便抱著黎瀾跳下擂台，直朝閣樓飛奔而去。
短促的呼吸和痛苦的低吟，斷斷續續的從黎瀾唇間傳出。百燁緊抱著黎瀾，麵色陰沉可怖，心頭卻像是壓了座山般喘不過氣。
“咳——”
黎瀾無力的靠在百燁胸前，抓著他的衣襟，剛要說話，胸口突然一縮，一口鮮血翻湧而上，堵住她的喉嚨。
“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
見黎瀾咯血，百燁目光一顫，身上雷光再度亮起，轟然驚響間，百燁宛若一道閃電般極速掠去。
踹開閣樓大門，百燁直接躍上二樓，進入黎瀾房間中。
將黎瀾平放在床上，百燁眼前一黑，險些直接栽倒。他咬牙撐起身子，也顧不得男女有別這種瑣事，直接將黎瀾上衣扯開。
見一條蜿蜒血口自黎瀾的肩頭，經過前胸，一路延伸至腰際。百燁蹙著眉頭，感到有些暈眩，隱約看到那猩紅的傷口中，似乎亮著一痕淡淡的青色光芒。
百燁甩了甩頭，定睛細看卻不見那縷青光。但他此刻沒力氣深究，給黎瀾服下療傷藥後，他從芥子袋中拿出藥膏，用布條蘸上便抹向黎瀾的傷口。
李均的這一斬擊，直將黎瀾的束胸和幻蠶衣全部撕裂。雖說是情況危急，但百燁看到黎瀾這半露的少女軀體，上藥的手還是不由得一顫，隨即偏過頭去看向一邊。
做完這些，百燁扯過被子，蓋在衣衫淩亂的黎瀾身上，後身體一鬆，癱坐在床邊的地上。
低頭喘息間，百燁的意識逐漸昏沉，他的呼吸慢慢變淺，眼皮也不受控製的拉遝下來。
“百燁！”
古承燚的聲音，如驚雷般在百燁腦中炸起，原本要陷入昏迷的他，一個激靈便睜開了眼睛，意識清醒之餘，全身那拆骨剝筋般的劇痛，也感受的更加真切。
百燁吞下療傷藥，猛地喘上幾口粗氣，後擺正身體盤坐好，開始調動靈力激發藥性，修複破損的身體。
不一會兒，百燁的呼吸平穩下來，臉上的痛意也鬆緩很多。他長長的吐了口氣，仰身靠住床邊，伸手摸向自己腹側——
那裏的正有一根肋骨刺破皮肉，半寸沾著血沫的森白骨尖，斜斜的露在身體之外。
受到李均重擊，百燁的肋骨本就折斷，在經過一番劇烈運動後，這斷掉的肋骨直接刺穿身體，露了出來。
百燁仰頭閉上雙眼深吸口氣，然後心一橫，手指按上那根斷骨將其推回體內。
“嗯——”
劇痛使百燁悶哼一聲，後背頂住床邊，身體猛地拱起，後又重重的落回地麵。百燁無力的靠在床邊，麵目漲紅，脖頸青筋突起，抖動不止。
“呼——呼——”
幾口枯啞的喘息，近乎抽幹了百燁胸中的全部空氣。幾息後，百燁緩過勁兒來，挪動著疲憊的身體，再次盤腿坐好，開始調息。
“臭小子，這次玩脫了吧。”
古承燚方才沉默的看著百燁療傷，一向掛著痞笑的臉上，此刻也是收斂了笑容——畢竟是自己的弟子，現在這麽慘，也難免會有些心疼。
“玩脫了倒不至於，不過代價卻是有些大。”百燁淡淡的應道。
他從一開始便清楚，這場仗注定相當艱難。
與幾十名萬象階修士一同混戰，還不能發揮全部實力，百燁十分清楚這是個多大的挑戰，所以他早就做好了身受重傷，甚至半死不活的準備。
但他卻沒想到，黎瀾竟然會因此受到重創。
在李均擊破流沙護盾之前，其實有一瞬的停頓，而這一瞬，足夠他凝出飛旋躲開這一擊。
但為了隱藏實力，他隻能硬生生的挨下這一擊。
現在想想，若是他當時選擇躲避，或許黎瀾也不會身受重傷。
但不管哪種情況，他最後，還是展露了一瞬真實實力。所以，為了這玉骨參，付出的代價，的確是大了些。
不過換個思路想想，這次暴露實力，或許也不全是壞事。
“.……百燁。”
身後響起一聲輕喚，百燁聽到後愣了一愣，才回頭看去：“醒了，感覺怎麽樣？”
黎瀾半睜著眼，將被子向上扯了扯，將自己半張臉遮在其中，“沒事。”
百燁見狀眉尖一揚，轉回頭來，沒有多說什麽。
現在黎瀾的聲音，已不像平常刻意的沙啞低沉，而是恢複為少女輕靈柔和的嗓音。
百燁聽著黎瀾罕見的原聲，腦中突然回想起方才黎瀾半露的身體，不由得一陣尷尬。
黎瀾緊攥著被子，默默的看著眼前百燁的背影，雙眉微蹙，原本蒼白的臉上，竟飛上兩抹紅雲。
其實她一直都是半昏迷狀態，百燁的動作，她自始至終都能感覺到。
所以百燁解開她的衣服，看了她的身子這件事，她也同樣一清二楚！
在百燁解她衣服時，她其實也想過要掙紮——但她終歸不是小女人脾氣，當時的情況下，的確安心讓百燁幫忙更好。
而且她若真的睜開眼睛與百燁對峙，那場麵估計會更尷尬.……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黎瀾扯下被子，露出嘴巴，緩聲說道：
“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我知道。”
“我保護你、幫助你，也隻是為了達成我的目的。”
“我知道。”
“那你緊張什麽？”
黎瀾目光微顫，不解問道：“你沒必要因為我打亂計劃，更沒必要明明身受重傷，還逞能把我帶回來。”
他們兩人之間，是為了各自的利益而促成的合作關係。說白了，就是互相利用而已。
百燁若是因為不想輸掉賭約，才拚命將她救回來，黎瀾也能理解——但他的情緒為什麽會那樣激動？
她與百燁相處的這段時間，幾乎參與了百燁每一場生死爭鬥，無論是什麽樣的危險情況，百燁的情緒也從未這樣劇烈波動過。
百燁聞言沉默了一瞬，後搖頭自嘲道：“因為.……我習慣去保護別人。”
在濟州派時，百燁作為濟州派的大師兄，早就成為濟州派弟子心中的第二依靠——第一是百易生。
他自小便習慣站在他人身前，首當其衝。也是因為這樣，百燁的心中對一件事尤其抵觸，那便是有人為他受到傷害。
“你今天先是保護我，又因我受傷，雖然我很感謝，但說實話——我很不爽。或者說，我很生氣。”
百燁話聲一頓，撐著床邊站起身來，轉身看著黎瀾，正色道：“所以，我希望你以後……能照顧好你自己。”
黎瀾直直盯住百燁的眼睛，一雙翠綠妖異的雙眸眼波輕動，之後黎瀾忽然勾唇淺笑，眉梢眼尾盡是不羈的野性。
“那還真是巧了，我是個不喜歡被保護的人，所以，我希望你以後少擋在我麵前，管好自己就行。”
百燁聞言垂眸一笑，微微頷首道：“那我們互相監督好了。”
說著，百燁走到窗邊，“我先離開，你好好休息。”
偏頭看著百燁將窗簾挨個拉出來，黎瀾的目光，掃到百燁腹側的一灘血跡——那是被斷骨刺破的傷口。
她在百燁懷中時，便摸到了那根穿透他身體的斷骨。他一路疾行將自己帶回來，這傷難免更嚴重了些。但也多虧了百燁，她是女人這件事，才沒暴露。
“你等等。”
就在百燁要離開時，黎瀾突然開口將他叫住。
“怎麽？”
百燁回頭看去，見黎瀾抱著被子坐起身來，麵色複雜的盯著他，似乎在糾結著想說什麽。
百燁見狀眼皮一跳，心想這不是要清算方才看了她身子的賬吧？
“謝謝你。”
正當他考慮怎麽解釋時，黎瀾的一聲道謝，讓他猛地一愣。
“.……其實你幫我的更多，”百燁撓撓頭，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隻好幹笑著快步離開。
百燁走後，黎瀾低頭發了會兒呆，後放下被子，將沾血的衣服褪下。
因為百燁拉好了窗簾，黎瀾也不用擔心被人偷窺。走到鏡子之前，手指揭起住幻蠶衣的破口，將它一點點從身體上剝離。
隨著幻蠶衣被接下，一具肌膚勝雪的曼妙軀體，也赤裸裸的暴露在了房間中。
隻是這本完美無瑕的身體上，此刻正伏著一道猙獰可怖的血口。
黎瀾注視著鏡子中自己的身體，在胸前的那道傷口上，還殘餘著未被吸收的藥膏。
盯著傷口，黎瀾又想起了方才百燁給她上藥的情景，旋即臉上浮現一抹羞紅，雙手也不自覺的緊攥成拳。
片刻後，黎瀾搖頭輕歎口氣，拿出一件束胸，忍著疼痛將胸部裹緊，後再將外衣穿戴好後，回到床上閉目療傷。
門外一陣腳步聲響起，百燁聽到後立刻走出房間，見汪越明站在客廳，正要往二樓走。
“黎瀾怎麽樣？”汪越明見百燁站在房門前，發自內心的鬆了口氣：“還有你，感覺如何？”
“黎瀾沒事，我也沒事。”百燁微微一笑。
見百燁的臉色蒼白的難看，汪越明眉頭微蹙，還是有些擔心：“我看你倆都傷的不輕，還是去風華苑看看吧。”
“不用麻煩，”百燁擺擺手，問道：“比賽的事怎麽樣了？”
“嶽門最終六人獲勝，是淘汰對手最多的幫派，不僅獲得額外獎勵，還拿到了不少晶點。
另外以蒙長老為證，你贏得了賭約，李均歸還之前搶走的晶點，並且兩年之內，不會再找嶽門的麻煩。”
“那便好。”百燁點點頭，也算是鬆了口氣。
“還有，這是玉骨參，你看夠不夠。”汪越明說著，從芥子袋中拿出幾株藥材，將其遞給百燁。
百燁接過來仔細看了看，見這玉骨參通體玉白，靈氣充盈，散發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怎麽這麽多？”
百燁數了數，手中竟共有十株玉骨參，當初按他的預計，最多也隻能拿五株左右。
“其中四株是額外獎勵，”汪越明緩緩解釋道：“另外兩株是你和黎瀾的，三株是我、武鴻和席欣的，還有一株，是謝軒的。”
“謝軒？他為什麽要給我？”
百燁聞言有些驚訝，武鴻和席欣送出玉骨參他倒能理解，但這謝軒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