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一生之敵
“你覺得……這是蟲子嗎？”
百燁望著不遠處那隻形態詭異的靈獸，眼皮一跳，臉上的表情不由得一僵。
見前方的土丘中隱約有一個洞口，洞口外三幾具幹癟的靈獸屍體。
洞口上，正趴著隻一米左右的大鳥，花色鮮豔的羽毛根根分明，遍布它的全身。
隨著目光向下移動，卻發現鳥身猛地收縮成了一個細窄的腰身。腰下竟是一個馬蜂般的肚子，尾部還生著一根明晃晃的長刺，正隨著它的呼吸上下微微浮動。
“這是沙雀蜂，伏蒼北州的特有的靈獸。”
黎瀾淡淡應道，他先前在勘察時就已經知道這靈獸的種類，現在也不會驚訝。
“沙雀蜂.……”
百燁趴在土丘下，警惕的盯著那隻正抬頭衝向月亮的沙雀蜂，心中古承燚的聲音攸然響起：
“你們走運了，這是隻剛踏入三階的靈獸，現在還在恢複狀態。”
“那我們能輕鬆點了？”
“至少不會像對付赤練蠍那樣狼狽。”
百燁聞言微微一笑，轉頭看向黎瀾，“準備好了嗎？”
黎瀾沒有接話，隻見他手腕一翻，那對銀色彎刀再次出現在他手中：“速戰速決。”
說罷，黎瀾身形一動，衝那沙雀蜂暴衝而去。
唳——
殺氣靠近，沙雀蜂舒緩的情緒一凜，隨即尖鳴一聲，振翅朝黎瀾揮出一道勁風。
勁風速度迅疾，氣勢淩厲，轉眼便抵達黎瀾眼前。黎瀾急急擰身閃躲，還是讓那勁風在臉頰旁留下一道血痕。
勁風不斷飛出，黎瀾逼近沙雀蜂的速度卻絲毫不減。
就在他即將抵達沙雀蜂麵前時，沙雀蜂騰身而起飛向空中，周遭塵沙頓時翻湧而起，聚成一道數米高的沙浪，鋪天蓋地的朝黎瀾砸下。
沙浪席卷而來，黎瀾將彎刀擲在地上，手指翻轉見數根藤蔓從地麵蜿蜒而生，交錯成一麵屏障將沙浪擋下。
見黎瀾身形被禁錮，沙雀蜂眼中閃過一抹狠辣，隨即旋轉著身體朝黎瀾俯衝而下，帶起一陣尖銳的嗡鳴。
忽然，沙雀蜂身後另有一股靈力波動顯現。雖然波動微弱，但它明顯能感受到其中壓抑的凶暴能量，正將怒鋒對準自己！
不得已，沙雀蜂急忙調轉勢頭閃向別處，但下一刻，便有道刺眼的光芒在它眼前亮起，緊接著一彎半丈寬的紫色劍光飛射而出，那沙雀蜂未來得及反應，便被直直擊中。
數根羽毛伴著一聲淒厲的鳥鳴飄舞而下，趁沙雀蜂在空中還未穩定身體，百燁腳尖點向羽毛，身形雷光一閃再度躍進空中，曲臂蓄力朝沙雀蜂凝力揮擊。
唳！！！
百燁攻勢迅猛，剛才那一劍已經徹底激怒沙雀蜂。
它見百燁揮劍斬來，怒鳴一聲，晃著自己堅硬的鳥喙撞上百燁的劍鋒，其力道和氣勢甚至比百燁還重了幾分。
一股沉重的靈力震蕩在百燁麵前蕩開，其中裹挾的塵沙讓他眼睛一眯，視線模糊了片刻。
沙雀蜂盯緊這一機會，細腰向上一挑，身下那根泛著寒光的尖刺，朝百燁小腹冷冷刺去。
鐺——
一柄銀色彎刀破空而來，將那根毒刺彈開，使其斜向百燁腰側。百燁見狀立即擰腰躲避，同時橫臂朝沙雀蜂的脖頸砍去。
煉星劍上翻滾的雷光令沙雀蜂心中一驚，立即縮起腦袋下沉身體。劍鋒掠過，它頭頂的幾簇羽毛挨上雷光，瞬間化為灰燼。
沙雀蜂剛驚險躲過百燁的一擊，又見有一道銀光自下方飛來，其上靈力洶湧翻騰，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壓朝它刺去。
呲——
銀光穿過沙雀蜂厚重的羽毛，帶起一朵血花飛入夜空，又如流星般掉頭回轉墜向地麵。
沙雀蜂受到重擊身形搖曳下落了一瞬後，才振翅穩定身形。此刻他氣勢已經不像剛才那般高昂，但看向百燁的眼中卻更多了幾分怨毒。
沙雀蜂在空中盤旋一圈，周圍天地間的靈力再次激蕩，一道比先前高大寬闊數倍的沙浪呼嘯著升起，將它與百燁完全隔絕。
塵力，凝！！！
百燁麵對前方隨時將他吞噬的滔天沙浪，心中低喝一聲，這些天來他積攢的塵力與紫色靈力混雜在一起，全部湧向他手中的煉星劍。
百燁手指緩緩擦過赤紅劍身，紫色靈力瞬間化為跳動的雷光，而那些透明的塵力則凝成風旋，正與雷光進行緩慢的融合。
煉星劍的力量尚微凝聚完成，沙浪眼看即將撲向百燁時，黎瀾手持彎刀，踏著一根向上延伸藤蔓擋在百燁麵前。
見他縮緊身體蹲在藤蔓上，雙手持刀交於胸前，兩柄銀色雙刀上，幽綠靈力猛然暴漲著向兩側散去，宛如一對展開的翅膀。
沙浪臨至，黎瀾麵色肅然。他腳下一蹬，身體便朝那拍下的沙浪閃電般的衝去，同時手臂前交叉一斬，一道十字刀光攜著洶湧的靈力，撞上那遮天沙浪！
轟！！！
一聲巨響在激蕩雜亂的靈力中傳出，黎瀾的刀光雖然在沙浪中開出了一個破口，但瞬間便被後繼的黃沙填補上去。
身旁的沙浪如瀑布般席卷靈力傾瀉而下，黎瀾持刀抵住頭頂黃沙的衝擊，但也沒有餘力去與沙雀蜂抗衡。
視線被黃沙遮蔽，黎瀾綠色的眼眸一顫變為紫色，剛要查看沙雀蜂的蹤跡時，一根修長的鳥喙突然衝眼前的沙浪中衝出，直向他刺來。
嗡——
“黎瀾躲開！！！”
低沉的嗡鳴與百燁嘶啞的呼聲在他身後同時響起，黎瀾即刻收刀躲閃，不等沙雀蜂刺中，他便順著黃沙一同落向地麵。
見黎瀾被打落，沙雀蜂立即指引沙浪襲向百燁，卻見眼前一團雷光正向四麵八方散射著閃電，其中陣陣悶雷聲響竟讓它感到心顫。
經過這幾息的時間，塵力風旋與雷光融合，一個微型雷暴已凝聚在赤色劍身之上。
黃沙四麵八方的朝百燁湧來，百燁目光一凜，鬆開持劍的手掌，劍身貼著他的掌心迅速旋轉，劍身上的雷暴也更加暴動凶戾！
“結束了。”
一聲冰冷的宣判淡淡響起，百燁手掌向前一推，那長劍帶著一股狂暴的能量漣漪化作紫光，朝沙雀蜂爆射而去！
砰！！！！
靈力相撞，巨浪翻湧，煉星劍上的雷光向外滲透，成為漫天沙浪的一道道裂痕，將其盡數崩散。
赤星劍衝破沙浪後仍未停止，足足飛行了幾息後才向下墜落斜插在地麵。而那沙雀蜂，也被煉星劍狠狠釘在了黃沙之中。
“黎瀾！！！”
百燁踉蹌落地，沒有去尋找飛向遠處的煉星劍，而是擴散靈力尋找黎瀾的蹤跡。沒用多久，百燁便將頭暈目眩的黎瀾從黃沙中拉出。
“喂，沒事吧？”
百燁扶起黎瀾，拍了拍他的臉。剛才那沙浪不僅陣仗大，威力也不容小覷，見黎瀾現在這迷迷糊糊的樣子，百燁竟不由得擔心黎瀾會不會被拍傻了。
“.……沒事。”
好在黎瀾很快便緩過神，將嘴裏的沙子吐了出來。
“我讓你躲開，怎麽也不擋一下啊？”百燁見狀鬆了口氣，剛才他見黎瀾被黃沙吞沒時，心中的確是捏了把汗。
“你還好意思問？”黎瀾眉頭一皺，隨即推開百燁，麵色有些不滿：“我若不是跑的快，恐怕我剛才也要被波及。”
他被埋入黃沙後雖然頭暈，但百燁靈力所迸發的波動他卻感受的真切。
若他剛才哪怕多用一瞬時間進行防禦，他恐怕就在沙暴與雷暴的雙重打擊下受罪了。
“你的這實力應該不止淬形二階吧？”
黎瀾語調低沉，微眯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異樣的目光：“但這幾天裏，我並未發現你有突破跡象……”
“你當這幾日在達雅山脈中是白混的嗎？”百燁挑了挑眉，麵對黎瀾的目光毫不躲閃。
這幾日他們在達雅山脈中穿行，每天都過得相當艱難。雖說他們捕殺了不少靈獸，但這也是幾次被高階靈獸追捕，或者同時與數隻靈獸血拚的代價下，才有如此收獲。
在這幾日實戰的磨煉下，他們此刻的實力，已經比他們第一日來到達雅山脈要強上許多。
尤其是百燁，在開始修煉塵力後，雖然等級一直未能突破，但他對靈力的操縱，以及靈力的煉化程度，都更上了一層樓。
若那日對戰赤練蠍時，他能有此刻的實力，或許便不需要今晚的這場仗了。
“你不會是害怕被我趕上吧？”百燁突然咧嘴一笑，盯住黎瀾的眼睛戲謔道：“別擔心，以後我罩你。”
“再廢話，我現在就宰了你。”黎瀾回瞪百燁，目光平靜，話聲卻異常冰冷。
“不開玩笑了，你休息吧，我去把劍拿回來。”
見黎瀾似乎有些惱怒，百燁反而感到好笑，但為了避免再被黎瀾偷襲，他隻好點到為止，找借口遠離他。
黎瀾默默的盯著百燁遠去的背影，深深地舒了口氣後仰麵躺在地上。他的目光在稀疏的星光中遊離，回想起剛才百燁的那番話，心中竟隱約升起些莫名的焦慮。
他的實力一直居於百燁之上，現在也依舊如此。但百燁所展露的實力和潛力，卻讓他一直以來所樹立的信心，產生了些許動搖。
自己真的會被他超越嗎？
他其實並不在意——他本該不在意。畢竟百燁的成長和他並沒有關係，他隻需要看著百燁的一步步行動，並將其匯報給他的上級就好。
這才是他的任務。
或者他應該慶幸百燁正在不斷進步，否則百燁的未來，將由他來了結。
黎瀾思緒雜亂，各種想法在他腦中雜亂交織，令他感到一陣傷神。
忽然，百燁與他共同戰鬥的情景在他腦海中快速閃過，黎瀾回想著兩人幾次在困境中攜手逃脫的點點滴滴，雙眉舒展，連山漸漸浮現出一抹奪目的開朗笑意：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