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親切會談
“剛才我聽到，你昨日夜闖照月樓？”
被聽到了……
百燁的心剛剛放下，就又被懸了起來。
“昨日我來找掌門被門外的兩位師兄攔下，一時心急才闖了進來。剛才我向兩位師兄道歉，大概是怕掌門責罰才裝作不知道……
還請掌門寬恕，百燁甘願領罰，還請掌門不要責怪那兩位師兄。”
登耀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年輕人做事不要太莽壯，以後注意吧。”
“是。”見登耀不去多問，百燁默默鬆了口氣。
“百燁，有個問題我想問問你，”登耀微眯著眼，看著手中茶杯上攸然升起的幾縷白霧：“對於你來說，萬事的根基是什麽？”
百燁垂下眸子，不假思索便沉聲答道：“活著。”
“那麽麵對誘惑時，忠孝禮義與背信棄義，你會選擇哪一個？”
見登耀風輕雲淡的問出如此敏感的問題，百燁輕輕挑眉，毫不避諱的坦然道：
“我選擇對自己更有利的。”
“你倒是很坦蕩啊。”登耀輕笑一聲，“若是你的利益與天基閣產生衝突呢？”
“我所需要的一切都是天基閣給的，絕不會有衝突一說。”
聞言，登耀垂下頭，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稍一沉默後語調低沉道：“要懂得斟酌利弊，才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不說這個了，在天基閣過的怎麽樣，可有交到什麽朋友？”
明知故問，我這身份能交到什麽朋友。
百燁心中翻了個白眼，麵上卻恭敬的回答，“我與汪越明相交甚好，說起來，這還多虧了掌門。”
“哦？汪越明？”登耀挑了挑眉，好奇道：“但我聽說今早你們二人起了些衝突啊，沒事吧？”
“嗯……”
百燁垂首沉吟了一聲，麵色有落寞，“發生了些事，希望有朝一日能解開誤會，重歸於好.……”
“你很看重汪越明啊？”登耀饒有興趣的看著百燁，眼底隱隱藏著些奸詐。
百燁頷首承認，目光微微閃爍：“畢竟是少數真心待我的人。”
“不礙事，”登耀起身拍了拍百燁肩膀安慰道，儼然一副慈祥長輩的模樣：“年輕人有點衝突很正常，矛盾總會解決的。”
百燁抿了抿嘴，輕輕點了點頭。
“別煩惱了，我這裏有件事想讓你去辦，順便你也可以去結交些新的人。”
“掌門請講。”
“明後天通語院要進一批物資，你去理理賬，回來做個簡單的報告給典長老，好決定下一次進貨選擇。”
“弟子領命。”
“去吧。”登耀朝百燁揮了揮手，自己轉身走到躺椅前側躺上去，閉目養神。
百燁朝登耀俯身作揖後便退了出去。關上房門，百燁眼珠一轉，踱著步子回憶剛才對話。
要我仔細斟酌利弊……他什麽意思，是在警告我嗎？
就現在的局麵而言，登耀的這句話對百燁來說極具迷惑性。百燁不能確定這句話隻是對他這外來人單純的警示，還是勸告他及時收手。
百燁目前身在危險的處境中，他思考問題時，也會不自覺的將現在的處境考慮進去。
百燁深知這一點，而眼下又沒有什麽突破口，他決定還是不要想太多。
而說起朋友，這問題看似多餘，但登耀應該不會無故和他扯皮，既然問了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百燁想起剛才兩人談到汪越明時，登耀臉上的那副笑容——
眼睛微眯著，看他的眼神像是早就看穿了什麽一樣。
白色的胡須下嘴角稍稍勾起，似乎是在壓抑著心中的笑意。
有什麽事，才能讓他這麽得意。
汪越明.……
百燁步子一頓，心中豁然開朗。
要控製一個人，無非就是控製他的感情和欲望。而登耀也按照這一規則，為百燁打造了控製他的枷鎖。
先以幫助百燁修行來勾起他的欲望，後讓汪越明這個看上去正直可靠的人來接近他，讓他在這個受到非議排擠的大環境中得到一點友情。
這老頭兒真是好算計啊，百燁心中冷笑。
因為假設汪越明是登耀派去的眼線，百燁才故意說與他交好，以此放鬆登耀的警惕。卻沒想到他誤打誤撞，蒙對了答案。
百燁低頭站在原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可他忘了自己還沒出照月樓，在樓中巡邏的護法弟子見百燁突然停住，紛紛朝他看去。
百燁很快感受到周圍異樣的目光，回過神來朝那些護法弟子點頭示意，表示抱歉。
他的目光掃視一圈，看到昨日那個留在樓中的護法弟子，瞥了他一眼便轉頭繼續巡邏，態度神情與其他護法弟子別無二致。
百燁微微揚了揚眉，踏著悠閑的步子離開照月樓。
感應到百燁離開，靠在躺椅上的登耀麵前懸起一張傳音符。傳音符微光閃爍，渾濁的聲音從中傳出；
“掌門。”
“昨晚照月樓可能有些古怪，你過來查查。
另外，記住我一開始給你的任務，別做些多餘的事。”
“.……是。”
回到飛霜棧，百燁走到房門前，似是想起了什麽，向後撤了幾步抬頭看了眼樓上汪越明的房間，後歎著氣搖了搖頭。
要不要回頭過去探望一下他，看現在的情況，是與汪越明搞好關係比較妥當。
進屋，百燁坐到桌前，拿出薑映芙給他的課本，專心背誦了起來。其實他本想繼續找古承燚練飛葉步，但考慮了一下，還是勞逸結合為妙。
這幾日在修煉和做內奸之中連軸轉，若不是剛才登耀提醒，他差點忘了自己還有天基閣還有財務助理這一職位。
之前典長老曾告訴他天基閣自己能產出靈丹秘寶，但百燁在外門待了這麽久，卻從來沒見過看上去像是加工作坊的地方。既然外門沒有這樣的地方，那必定就在內門中了。
另外天基閣四院中最神秘的學院，並且一直給自己提供丹藥的萬藥鑒，也在內門中。
為了盡快了解內門的物資運轉的核心，以及探探萬藥鑒的情況，百燁必須在這次集訓中爭取到進入內門的名額。
為此，他也要專心準備迎接集訓前的各項測驗了。
窗外朗月高照，窗前燈光搖曳。百燁的目光沉穩的在書上移動，將他看過的內容深刻記在腦中。
忽然他目光一停，看到了一樣他感興趣的東西。
碧晶蘭，多生於暗林南洲，喜陰暗潮濕。通體草綠色，葉細而長，葉部末端凝有結晶，有毒。
結晶煉化後稱作碧蘭散，可使人獸發狂，食多即死。碧晶蘭花可解此毒。
食多即死……那吃多少才算多啊？
百燁想了想鬥篷人給他的一小包粉末，其實單看的話的確不多，但他對這方麵不了解，也不能輕易動手。
畢竟這是關係到不少人的性命，他與天基閣的糾紛，可不能牽扯到無辜的人身上。
說到食堂，百燁又想起食堂後廚那層令他頭疼的陣法。趁現在夜深人靜，百燁決定再去後廚看看。
“嘖，真是麻煩。”
百燁本想趁著現在沒人，從食堂內進到後廚，卻不想正是因為現在沒人，整個食堂都被陣法保護了起來。
沒辦法，百燁隻好繞到後廚去，看看令牌能否將陣法打開，但可惜這次他遇上棘手的難題了。
百燁將令牌收進芥子袋，微眯著眼看著麵前古井無波的陣法，有些無奈，但也隻能找其他辦法。
其實他也不必糾結能否進入後廚，傍晚他在食堂中順了件餐具回去，剛碰上碧蘭散便出現了檢出毒物的反應。
若是這件事不處理好，就算他能潛入後廚下毒也沒用。
剛對前麵各種順利的巧合產生懷疑，這又馬上給他提出難題。目前這一狀況對百燁來說算是無解，但就如此極端的局麵反而讓他產生懷疑。
百燁決定等等看。
他所服解藥的效力還有三到四天的時間，他要賭在這幾天中這無解的局麵會出現轉機。
一旦出現轉機，那就基本可以的肯定——這一切都是登耀設下的局。
等待吧。
百燁深吸了口氣，他還從未如此正視過時間的珍貴。
翌日中午。
“唉你聽說了沒，汪越明因為艾萱對百燁大打出手了！”
“我知道我知道！那日在迎接八禦宗弟子的宴會上，我還看見百燁勾搭艾萱了！”
“還有巧兒師妹！他還勾搭巧兒師妹了！！”
幾個人互相看了幾眼，異口同聲的暗罵出聲——
“人渣！！”
百燁麵無表情的在旁人的斜視中走過，聽著周圍的議論，心中既無奈又有些好笑。
他原本就刻意避開人群，奈何他一露麵，就開始吸引旁人的視線和竊竊私語。經過昨日和汪越明的那一戰，他在院中的吸睛程度似乎和薑映芙有的一拚。
麵對這些莫名其妙的謠言，雖然百燁現在已經習慣並且當做笑話來看，但其實今早他在食堂中初聽到這些謠言時，還是被驚得嗆了口白粥。
等他緩過勁兒來後，不禁鄙視這群人的腦回路真是庸俗。
結束上午的課程，百燁趁著中午休息的時間去通語院看看情況。畢竟登耀給他布置的任務，他還是要盡快完成的。
因為對通語院不太熟悉，百燁先去找司徒譽了解情況，卻不想直接被這小丫頭拒之門外——
“走開！你這個混蛋，別來找我！我不想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