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柔情攻擊
聽了汪越明的威脅，百燁突然一聲輕笑：“你不會殺我的。”
這發自心底的一笑，連他自己都有些不解。隻是他沒空去考慮這些，因為他看到汪越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盯著他的眼神也變的冷漠起來——不同於戰鬥時，這是看向陌生人的冷漠。
或許是百燁的那聲輕笑帶著些無畏的譏諷，汪越明猛然想起那日百燁曾說過的話：
“當然怕，怎麽可能不怕死。”
“那是因為有人給我撐腰啊。”
……
你倒沒騙我。
你是真的怕死啊。
汪越明冷哼一聲：“我不會殺你？”
果然，他要揍我了。百燁心中默默歎氣。
“那來試試啊！”
“夠了，汪越明！”
汪越明一聲怒吼，手上的戟刀正要劃開百燁的脖頸時，一道清冷的女聲響起，打斷汪越明的動作，將他從暴走邊緣拉了回來。
隻見艾萱不知何時站在台下，緊蹙著細眉，正直直的盯著汪越明。精致的麵容神色焦急，額前的幾縷碎發黏在臉上，單薄的肩膀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看樣子像是匆匆趕來的。
眾人專注於台上的情況，眼看要釀成大禍卻無人阻攔，這其中的緣由無需多言。而眾人被那女聲吸引，紛紛轉頭望向那聲音的主人後，關於百燁和汪越明鬧翻的原因，眾人心中都有了相同的答案。
可能是那一聲警示的氣場過於強大，台下觀戰的眾人默默向旁邊退開。相比周圍密集的人群，艾萱獨自占領小小的一圈空地，隻身立在中央。
沒想到啊，竟然被她製止了。
百燁轉頭看向台下那麵容姣好的黃袍少女，驚訝之餘倒也覺得合情合理。
無論汪越明是不是登耀派來的眼線，百燁都相信他不會下殺手，至於汪越明最後的那句威脅，也是在等著他出手反抗而已。
心知肚明的百燁便老實坐在地上，等著汪越明“良心發現”。
雖然百燁選擇相信，但人心難料，說不定有人想借這個機會除掉自己。
對百燁而言這是場關乎性命的豪賭，但幸運的是，他賭贏了。雖然方式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但他就是贏了。
百燁這番豪賭的勝利，也徹底穩固他在汪越明心中，那貪生怕死的形象。
不錯，挺刺激的。百燁心中暗笑。
艾萱輕巧的躍至台上，伸出白皙的小手按在汪越明的手臂上，神色複雜，透著些不解和心疼：“師兄.……停手吧。”
汪越明看著艾萱愣了愣神，手一鬆，戟刀掉在地上化成一捧飛沙散去。他看了看百燁，又看了看艾萱，目光飄忽，心底突然有些失落。
“師兄.……”艾萱牽著汪越明的手，輕聲安撫汪越明，明亮的杏眼傳遞著溫婉的笑意。
汪越明看著艾萱，一時失神，直到台下人聲響起——
“華嚴長老。”
見台下眾人皆俯首作揖，汪越明猛然回神，轉過身便見華嚴攸然落在擂台之上。
華嚴收斂平日的笑容，抿著嘴唇表情嚴厲，眼神中透著些失望：
“汪越明，迫使弟子與其私鬥，險些傷人性命。罰禁足七日，麵壁思過，可有異議。”
“弟子領罰。”
說罷，汪越明朝華嚴低了低頭，便失魂落魄的離開。艾萱擔憂但看向汪越明的背影，有又些氣惱的回頭瞥了眼百燁後，快步追了上去。
百燁歎了口氣，本以為事情了結，卻不想接下來的幾日流言四起，竟給他帶來了不少麻煩。
“沒事吧。”
百燁緩緩起身，朝登耀作揖：“不礙事，多謝長老關心。”
華嚴皺了皺眉，麵對百燁有些慚愧：“你們之間可有什麽誤會？越明他不該做出這樣的事，我替他向你道歉。”
聞言，百燁急忙俯首道：“長老言重了，是百燁技不如人，本就怨不得汪師兄，更承不起長老的歉意。”
“委屈你了.……”華嚴頓了頓，繼續說道：“掌門讓我轉告你，今日傍晚在照月樓見麵。”
“好的。”
華嚴歎了口氣，看向百燁的眼神中還是有些慚愧：“今日你就先回去吧，好好休息，記得去風華苑拿些藥。”說罷，華嚴搖搖頭，平複了情緒，帶領台下的弟子回到練功房。
台下人散去，百燁微蹙著眉頭，氣息顫抖的舒了口氣。他身上的每道傷口都極深，劇烈的疼痛早就讓他的身體有些麻痹。
為了逼我還真是下狠手啊，要不是皮厚就傷到要害了.……真不怕一不小心把我弄死了啊。
百燁心中憤憤的想著，抬手按住傷口步履蹣跚的向風華苑走去。
風華苑是座一圈白色的矮牆圍住的小小院落，牆外種著一片翠竹，映著白牆，淡雅清新。
百燁推開深紅色的大門，一片圈著幾個藥圃的庭院映入眼簾。風華苑雖不像院內其他建築那般高大雄偉，但這清雅的色調和布局，在驚武院中卻也像是一處令人心曠神怡的淨地。
百燁穿過庭院，跨進位於中央的正屋，轉頭一看，見一個淺藍色的曼妙人影站在架子前，纖指正撚著某種靈藥放在鼻下輕嗅。
……
薑長老？？她怎麽在這兒？
薑映芙注意到有人進來，秋水眸子轉向門口，先是一愣，後解顏一笑：“.……你，是百燁？”
見狀，百燁急忙作揖道：“弟子百燁，見過薑長老。”
薑映芙見到百燁似乎非常高興，那張雅致卻醉人的麵容上頓時笑靨如花：“身體不舒服嗎？來讓我看看.……”
藍紗浮動，薑映芙走到百燁麵前，看清百燁破爛的衣襟上大量半凝固的暗紅色血跡，臉上的笑意陡然一滯。
輕輕扯開破損的衣物，薑映芙凝目看著裏麵黑紅一片的猙獰傷口，聲調不自覺的嚴肅了些：“傷的很重啊，怎麽這麽不小心.……把衣服脫了。”
說完，她便走到架子前，利落的取下幾個玉瓶，又從桌下拿出一卷棉布，全然沒意識到百燁正在愣神。
“薑長老不是傳道長老嗎？怎麽會在風華苑裏？”百燁收了收神，解開腰帶將衣服脫下。
薑映芙端著藥走過來，見百燁身上的傷口狹長猙獰，暗暗歎了口氣：“看守這裏的弟子有事外出，我懂些醫術又閑來無事，就在這裏幫忙。”
薑映芙蹲在百燁身前，用棉布蘸了些淺綠色的藥液，小心擦拭著傷口上的血汙，之後將白色的藥膏輔導傷口上，用棉布纏起。
薑映芙的身子微微前傾，將紗布繞在百燁的腰間，輕薄的衣料在百燁腰間拂過，留下絲絲涼意。薑映芙身上的幾縷冷香縈繞在鼻尖，百燁偏過頭，摸了摸鼻子神色有些尷尬：
“薑長老.……怎麽會認識我？”百燁想起剛才薑映芙看到他時的欣喜，心中有些好奇。
“當日典長老把你從我的課上帶走，我自然記得你。而且你在外門也算是風雲人物.……年輕人啊，有點矛盾很正常，你不必在意。”
薑映芙動作輕柔，似乎是生怕弄疼了他。百燁聽著薑映芙的舒緩的聲音，心情也安定了些，隻是他不太理解最後的那句話.……那是在安慰他嗎？
“包好了。這藥見效快，也虧你身體強健，等到晚上，你就自行拆了便好。”薑映芙微微一笑，起身走向藥櫃，拉開幾個抽屜分別拿出些藥材：“你今年多少歲了？”
“二十歲。”百燁邊穿衣服便答道。
“那在天基閣中.……過的還舒心？”
聽到這裏，百燁穿衣服的動作微微一頓，後神態自若道：“天基閣很好，我很喜歡。”
“.……這樣啊，”薑映芙低頭看向手中藥材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後抿起紅唇喃喃自語：“那挺好的。”
藥材配好後，薑映芙手指輕點，各種塊狀或片狀的藥材化成一灘細粉。薑映芙手掌覆在粉末上，再移開時，粉末已凝成了兩顆藥丸。
薑映芙把藥丸包起，遞給百燁：“兩個時辰一顆，不想虛脫的話就按時吃。”
“多謝薑長老。”百燁接過，低頭向薑映芙道謝。
薑映芙歎了口氣，微蹙著眉頭輕聲囑咐道：“以後和別人比鬥注意點，不要逞能。
今天下午你不用來了，好好休息吧。這本書你拿著，接著昨日的內容繼續，一定要記熟。
集訓真的很危險，你一定要認真對待。有什麽問題就來找我，我會在這裏待上幾日。”
“是……我記下了。”百燁愣愣的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薑映芙的確很有魅力。她的聲音雖輕，卻總有種令人安心的厚重穩定感。一雙泛著溫柔秋波的眼睛看著你時，總能感到其中載著萬般柔情。
百燁也不禁為其著迷了一時，但他很快就清醒過來，並且覺得詭異。他忽然想起這一幕似乎在哪兒見到過——
當初在暗林南洲時，司藍就是這麽勾引他的。
相比司藍，薑映芙的美人計用的更得心應手，隻是她表露了太多不必要的關心，還是引起了百燁的警惕。
其實百燁也不能確定這薑映芙安的什麽心，但他能確定沒人會無緣無故的關照別人。薑映芙對他這種態度，必定是有什麽原因。
對其中的原由，百燁不太關心，隻求別再給他找麻煩。
回到飛霜棧，百燁一推房門，迎麵便看到艾萱坐在房中，正對著房門。
見她身體後靠，光潔白皙的修長雙腿交叉搭著，一條胳膊搭在椅背上，另一隻手端著本書舉在麵前。
聽房門響動，端在艾萱麵前的書下落了幾分，露出一雙淺棕色的美眸，後抬眼看向站在房門處的百燁，眼神陰沉。
“擅自闖入男弟子的房間，我是不是該喊一聲有流氓啊？”百燁反手關上房門，看著艾萱戲謔道。
見艾萱纖指一動，書轉了個圈後垂在白嫩的手臂旁，露出那張含著慍怒的俏臉。她紅唇輕啟，聲調平靜且冷淡：
“說，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