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不速之客
守在母親身邊,有兩個好姐妹陪著,簡珂連日來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
盡管前路依然磕磕絆絆,盡管媽媽仍不能說話不能笑,但那張安靜的睡顏,依然像六年前一樣溫暖著她。
媽媽不在身邊,她是勇往直前的大人,媽媽陪在身邊,她是可以撒嬌的女兒。
“卿餘,白茜,我媽媽今天換上紅色的毛衣,臉色格外好看呢。”簡珂給母親擦洗,又親手換上了一件她新買的毛衣。
凶險過後,簡珂想起媽媽曾說過,遇到不好的事情,要穿紅色辟邪,以前她太年輕,一聽到這句話就笑個不停。
今天卻心心念念想著這句話,來的路上,買了一件顏色很正的大紅色開衫毛衣。
借媽媽的吉言,希望以後每一日都能逢凶化吉。
可是媽媽,您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讓我撲到您的懷裏,狠狠地哭一場呢?
“阿姨今天的臉色很不錯,我跟白茜來的時候,也這樣說呢。”曲卿餘上前,摟住簡珂的肩。
一路陪著簡珂走到現在,曲卿餘最能明白她笑容背後的憂傷。
傅瀚曾以身相許後死皮賴臉地朝她打聽,簡珂到底為什麽不嫁給厲澤勳?兩個人就算結婚了,也不耽誤他們等待唐月碟醒來。
“我認識澤勳那麽多年,他以前連一隻母蒼蠅都不夾,現在對簡珂好得毀我三觀,難道是因為,簡珂不夠愛澤勳?”
傅瀚冒出他的神邏輯,被曲卿餘直接踹下了床。
男人那簡單的愛情觀怎麽會明白,正因為簡珂深愛厲澤勳,所以才希望以完美的姿態嫁給他。
而不是披上婚紗那一天,想到臥床的母親,強掩眼淚。
唐月碟的病,是簡珂心底最深的傷,母親一日不醒來,她就一日不能自由自在的去幸福。
她會覺得自己沒資格。
想到這些,曲卿餘故意語氣輕快,不想讓簡珂麵對母親時,總是暗自神傷。
白茜神經大條,聞言直接說道:“我已經告訴忍東了,他是神醫,必須救醒唐阿姨!”
簡珂明白曲卿餘的良苦用心,卻真實地被白茜逗笑。
這種事哪有下死命令的,白茜的直爽令她感動。
“忍東盡力了,我很感激他。”簡珂笑著對白茜說道。
白茜告訴簡珂,韓忍東說他已經拿回當初被偷的藥方,現在改由厲氏申請藥方的專利,隻要批下來,就可以馬上給唐月碟治療。
“為了早點批下來,他今晚要留在實驗室做藥丸。”白茜看上去比簡珂還要急。
簡珂想起來,連子謙的生物科技公司,已經公開承認藥方屬於厲氏,下一步,媽媽可以使用二代的特效藥了。
心中重燃希望,簡珂默默為媽媽祈禱。
媽媽早日醒來,她就可以了無牽掛地嫁給厲澤勳,然後他們一家五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那個畫麵她憧憬過千萬次,希望不僅僅隻是一個夢。
在病房待到中午,簡珂與蘭希有約,白茜和曲卿餘一起離開。
來到與蘭希約好的銀河餐廳,簡珂才發現這是家做東南亞菜係的泰式餐廳,裏麵的客人並不多。
她入座,蘭希還沒有到,剛要給蘭希打電話,卻有一個慌裏慌張的身影跑了過來。
“嫂子,是我。”那人坐到對麵,竟然是一直沒有露過麵的厲澤凱!
簡珂訝異:“澤凱,你怎麽會在這裏?”
厲澤凱抓了抓亂蓬蓬的頭發,突然抱住腦袋哭了起來:“是我讓蘭希幫我的,嫂子,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和我哥!”
在厲家,厲澤凱是對簡珂最沒有敵意的一個,甚至還處處維護簡珂,“嫂子”長“嫂子”短的叫得親熱,簡珂隱隱猜到他這麽失態,是跟他的爸爸厲霆軍有關。
關係再惡劣,畢竟是親父子,厲霆軍出事,厲澤凱不可能像旁人那樣置身事外。
等厲澤凱哭過一陣子,簡珂將紙巾遞給他:“你爸手裏的錢,是你給的?”
厲澤凱抹了把鼻涕,驚訝地抬起頭:“嫂子,你怎麽知道的?”
“猜的。”簡珂暗暗歎了一口氣。
早該想到,厲霆軍之所以有錢行凶,那筆錢是厲澤凱給的,而厲澤凱一定被騙,並不知道厲霆軍的真實目的。
“嫂子你真聰明,怪不得我哥總誇你,我出差在外地,接到我爸電話,他說那天喝多了沒控製住,跟哥徹底鬧翻,賬戶也被凍結,想要一筆錢,到國外休息些日子再回來。
我猜他是闖了禍,給家裏打電話,爺爺和姑姑也沒說什麽,隻說哥一切都好,我便以為他闖的禍不大,就把錢給他了。
我怎麽也沒想到,他是想害你和哥,新聞我都看了,哥的車撞得不像樣兒,嫂子也差點被潑硫酸,我這心裏……”
說著,厲澤凱又要哭,簡珂無奈:“別哭了,好歹是個大男人了,不知者不怪,你哥也不會怪你的。”
看厲澤凱憔悴的樣子,估計他這兩天也是吃不好睡不好,簡珂按男生的口味點了幾樣菜,食物剛送上來,蘭希就到了。
“簡姐姐,對不起,你不要生氣。”自作主張將厲澤凱叫來,蘭希怯怯的模樣像個等著挨訓的孩子。
一個哭唧唧的大男孩,一個慘兮兮的小姑娘,簡珂拿他們當弟弟妹妹,又豈能跟他們生氣。
“都是一家人,別再說這些,吃東西吧。”簡珂跟服務員要菜單,準備加菜。
蘭希阻止:“桌子上這些夠吃了,簡姐姐不要再破費了。”
“都是重口味的肉類,女孩子應該更喜歡甜品和清淡的蔬菜。”簡珂堅持點了幾樣蘭希會喜歡的食物。
蘭希作為養女,一直被厲芳澤邊緣化地養著,從小就沒受過重視,別人一對她好,她就感到誠惶誠恐的自卑。
又因為這種自卑,而心生怨恨。
為什麽別人都可以堂堂正正地享受生活,隻有她,總覺得自己不配?
再看簡珂認真地給她和厲澤凱布菜,與生俱來的優雅與高貴,令人自慚形穢。
蘭希不由得將食物狠狠地多咀嚼了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