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消失的記憶

  聽到厲澤勳也這樣說，簡珂變得憂心忡忡。


  盡管她不敢將奢望說出口，但唐月碟用過三支藥以後，氣色越來越好，又加上韓忍東的精心治療，對於母親康複的信心，簡珂是越來越足了。


  每當厲澤勳問她什麽時候結婚的時候，她都幻想著有那樣一天，她穿著結白的婚紗站在台上，身邊站著她最愛的丈夫，而台下，母親坐在那裏，笑意盈盈，淚光閃閃。


  這個夢，隨著唐月碟的氣色變好而越來越近，有時候，簡珂甚至會在夢裏笑醒。


  可是今天，母親糟糕的臉色，給了她沉重一擊。


  夢還是那樣遙遠，夢，終究是夢。


  “簡珂，你別著急，我會讓忍東給伯母做個全麵檢查。”厲澤勳安慰她。


  看到簡珂焦急低落的樣子，厲澤勳心裏很難受，心頭的喜悅裏，夾雜進一股難言的沉重。


  他怎能沉浸於歡喜，令簡珂獨自傷悲。


  在唐月碟房間待了一陣子之後，厲澤勳和簡珂回特護病房看厲澤雪，卻沒曾想，進門就看到厲家人，站了滿滿一屋子。


  所有人都來了，厲南凜帶著厲霆軍和厲芳澤，蘭希跟在後麵，連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厲澤凱也在其中。


  “爺爺，你怎麽來了？”厲澤勳迎上去，悲喜交集。


  兩年前厲澤雪出事，厲南凜一夜蒼老，他這一生榮華富貴，氣宇軒昂，卻總是掙紮在失去親人的痛苦中。


  先是自己的老伴，然後是最得意的長子及長兒媳，後來，又是特別疼愛的小孫女。


  厲澤雪的意外，令他尤其心痛，花季少女，一夜枯萎，白發人望黑發人的悲涼，誰人可懂？

  爺爺的痛楚，厲澤勳都懂，所以他看到爺爺，心情格外複雜。


  厲南凜卻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對厲澤勳慈眉善目，而是不滿地冷哼一聲：“你的心裏，還有我這個爺爺？”


  “爺爺，您別生氣，孫子哪裏做得不對了，爺爺批評就是。”厲澤勳對厲南凜一片孝心，唯有在爺爺麵前，他低眉順眼。


  “小雪醒了這麽大的事！你竟然不告訴我，要不是蘭希關心小雪，我還不知道這個消息，澤勳啊，爺爺晚一分鍾知道，就替小雪多擔心一分鍾，你怎麽忍心！”


  原來，厲南凜是怪厲澤勳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他，厲澤勳剛要解釋，蘭希連忙上前，拉著厲南凜的手撒嬌：“爺爺，表哥是擔心您睡不好，才沒有馬上告訴您的！”


  “他擔心我睡不好？小雪一天不醒，我就一天睡不好！隻有她醒了，我才能睡個踏實覺！”厲南凜越說越生氣。


  蘭希有些慌：“爺爺，您別生表哥的氣，不然，蘭希會覺得自己做錯事。”


  厲南凜看到蘭希慌亂的樣子，心便軟了，重重地歎了口氣：“行了，不說這事兒了。”


  “蘭希，你怎麽知道小雪醒了？”厲澤勳盯著蘭希問道。


  蘭希沒有說話，厲芳澤替她答道：“澤勳，蘭希關心小雪，跟護工說了，小雪有什麽事，隨時告訴她，昨天小雪醒了，護工就打電話給她了，她不是故意在爺爺麵前說你壞話的。”


  厲芳澤現在也護著蘭希，生怕厲澤勳對蘭希有了不好的印象，影響兩人以後的感情。


  厲澤勳沒有再說什麽，而是想向厲南凜解釋：“爺爺，我是怕您……”


  話未說完，床上的厲澤雪被說話聲吵醒，舉起手揉了揉眼睛：“怎麽這麽吵？”


  躺了兩年的孫女，忽然會動了，會說話了，厲南凜老淚縱橫：“小雪啊，是爺爺啊！還記得爺爺不！”

  “小雪，我是二叔，這是姑姑，這是澤凱哥，這是蘭希，小雪！”厲霆軍也湊上前，熱切地呼喚著厲澤雪的名字。


  厲澤勳冷眼旁觀，二叔今天的表現很反常啊，以前他對他們兄妹倆，可是看一眼都嫌煩，更別說會這麽親熱了。


  也許是因為，給了他娛樂城的好樓層，所以厲霆軍至少能收斂本性，裝裝樣子了吧。


  厲澤雪慢慢地睜開眼睛，挨個看著眼前的每一張臉，喃喃地喊著：“二叔，澤凱哥，爺爺……爺爺！”


  她沒有認出厲芳澤和蘭希，卻一下子認出了厲南凜，像小時候那樣伸出雙臂，似乎要讓厲南凜把她抱起來。


  厲南凜以前特別疼愛厲澤雪，因為有兩個孫子，所以乖巧可愛的小孫女兒，成了他的掌上明珠。


  那時候沒少抱著厲澤雪，把她舉到頭頂，帶她到處玩。


  長子夫妻倆遇難那年，厲澤雪才六、七歲，厲南凜經常扛著她出去玩，每次出門前，她都是這樣伸出雙臂。


  剛剛醒過來的厲澤雪，記憶還在慢慢恢複，下意識做出的動作，正是兒時最熟悉的條件反射。


  想起往事，厲南凜很難過，聲音顫抖：“小雪啊，你是大姑娘了，爺爺老了，抱不動你了，幸虧老天爺開眼，讓你醒了過來，不然啊，爺爺真擔心，等不到你醒來的那一天。”


  厲澤雪發現爺爺哭了，她掙紮著想坐起來，蘭希動作快，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想扶起厲澤雪。


  厲澤雪卻避開她，瑟縮了一下，似乎不認識蘭希，卻看向簡珂，可憐兮兮地說道：“簡姐姐，你扶我。”


  簡珂趕緊走過去，將厲澤雪扶起，枕頭墊到身後，讓她舒舒服服地倚著。


  厲澤雪朝簡珂甜甜地笑了：“簡姐姐，謝謝你。”


  一旁的蘭希，臉上露出怨毒的神情，一閃而逝。


  坐起來後，厲澤雪伸手去擦厲南凜的眼淚：“爺爺，你是不是又想爸爸媽媽了？你一想他們就會哭。”


  她的聲音俏皮可愛，睡了一覺過後，比剛剛醒過來時有力氣了。


  “爺爺不是想他們，爺爺是想你，小雪啊，這兩年，爺爺太想你了。”厲南凜真是老了，以前眼淚不輕流，現在止也止不住。


  “想我？我隻是住校一周就回來了啊，怎麽會是兩年？”厲澤雪歪著頭，奇怪地問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厲澤雪的情形，她並沒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根本不知道自己睡了兩年！

  厲南凜也愣住了，他不知要怎麽說，眼神看向厲澤勳。


  雖然跟這個孫子生氣，可關鍵時候，也隻有這個孫子，是他的主心骨。


  厲澤勳也萬分疑惑，從厲澤雪醒來以後，他們還沒有機會好好說話，厲澤雪說她住校，這是什麽意思？

  她隻有十四歲那年，因為所上的貴族學校是封閉管理，在學校住了一段時間，後來厲南凜和厲澤勳都太想她，就給她換了學校。


  “小雪，你說住校？你知道現在你在哪裏嗎？”厲澤勳慢慢地問道。


  厲澤雪環顧四周，搖了搖頭：“哥哥，我是在哪裏？這裏不是咱們厲家，也不是我的臥室，昨天晚上，我明明睡在自己的臥室裏啊。”


  厲澤勳的瞳孔收緊，心頭浮起不祥的陰雲，“昨晚？那你告訴哥哥，你現在多大了？”


  聽到這句問話，厲澤雪咯咯笑了：“哥哥，你怎麽糊塗了，我不是剛剛過完生日，今年十四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