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42.你看那天，美嗎？

  沈泉說，我好久沒有見過一中的天了，美得不可方物的天。


  我說，壓力那麽大還有時間望天？


  他說，聊天兒都有時間，何況是望天。


  南國的天，連日陰沉。


  邕州是一個沒有冬季的城市，最低氣溫始終維持在零上十度左右的它，卻總能給一眾北方人以驚喜。


  每到十月下旬，終日晴朗的像陽光不要錢似的天空便偷偷躲了起來，不到特殊時期，堅決不會露麵，因此，秋季（或者說是本地人口中的秋冬季）和夏季的差異，就在陽光和那有雲或無雲的天空。


  現在，是又過了一歲的邕州正值春節，或者說，夏季的序曲已經吹響的季節。


  白天，27度成為常態，但夜晚的溫差提醒我們現在還不是夏季，一過五月，蒸騰的熱浪就像是一瞬間的洪水一樣奔襲而來。


  那年，我的家鄉，那個酸菜之鄉的小鎮送走了連續十天的零上30度的高溫，迎來了夏末27、8度的清爽。


  “你們家還比伊市熱一點哈，是不是離哈市近了的事兒。”


  “我覺得還好啊，挺涼快的。”


  一口冰淇淋拔的我牙疼，沒辦法，沒錢請吃飯隻能到冷飲廳吃我自認為還算高大上的草莓聖代。


  “你那是雪糕涼的，伊市前幾天一直在下雨，現在都26度了，冷颼颼啊，沒看我來都帶了外套，不過在你們這貌似穿不太上。”


  “就是穿不上，脫了得了。”


  “你們這空氣真好，一點不比一中的差。”


  “一中那大監獄你都逃出來了，還有念想呢？”


  “有你這個好同桌在的時候，會想，現在嘛，我覺得你家這個地方還不錯，挺溫馨的。”


  “那你留下來得了，我們想走還來不及呢。”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去過那麽多大城市，都無所謂了當然反過來想到小地方耍一耍，我們這種沒見過世麵的，還是出去看看吧，畢竟外麵的世界很精彩。”


  “可能吧，你我的心境不一樣，我覺得你出去看看，就有答案了，反正我覺得哪裏都不如家好。”


  “你這是出國前最後的留戀嗎？對了，你要去哪個國家。”


  那時候的我，根本無法想象和沈泉能夠產生什麽超越友情的碰撞，我天真的以為他已經把我當成了好同桌、好同誌來看。


  一個富家子弟，一個和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隻有不現實的人，隻有想要依靠男人擺脫現實的人才會這樣做，顯然，這兩種都不顯示。


  “誰說我出國了，怎麽，你那麽想讓我趕緊拍拍屁股走人啊，咱可是杠杠愛國的。”


  “愛國抵不住父母之命啊，是吧，了解你不，猜也猜出來，肯定阿姨想讓你出去，有這條件出去也沒什麽的，大不了出去再回來唄，當鍍金了。”


  “你個小丫頭，懂得還不少，一旦出去，回來談何容易啊，哎。”


  “喲，你唉聲歎氣的時候真少見，不談那個了，玩牌吧，我去要副撲克。”


  “倆人打什麽牌？”


  “一會兒你見到的那個鄧洋就來了，二缺一不存在，我們這這麽小，走兩步就到。”


  “我們很久沒玩牌了吧，橙子。”


  邕州的天亮的很晚，相對於老家而言。


  “是吧。”


  “昨晚，真對不起，但真的不要質疑我的用心，我相信你還留著吧，那個東西。”


  是什麽東西呢？


  “你先別去找她，我給你個東西，不然一會兒忘了。”


  “這什麽？”


  “伊麗莎白女王生日的紀念幣，十個英鎊呢，好好留著，可不興把它花了啊！”


  的確，那枚外包裝已經泛黃的紀念幣還在我的老家，當然，它不在顯眼的位置。也許曾經它也在一處顯眼的地方吧。


  “沈泉，我說過了，我們真的隻是朋友。”


  “可我喜歡你，我放不下，為什麽不能試試呢？”


  “就算我現在有了車，有了房，但我們還是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的玩具都能買我幾輛車了，但我隻想過我的小日子你知道嗎？”


  “如果說，我願意為你放棄一切呢？”


  我疑惑地看著他，實際上我並不討厭他，但這世界上總有許多無可奈何的事。


  “我願意回來，放棄澳洲的房子、車子、學位，我也不想靠我父母，我可以拒絕他們的一切援助，就在這，就在你的這個城市，和你一起奮鬥。”


  “沈泉，有些事情，永遠無法回去了，真的。”


  “是什麽事呢？我們又沒有開始過。”


  “可我開始過，算了，你不懂。”


  “我也開始過，那又能怎麽樣呢？”


  “我這個年紀了，況且，況且我有過男朋友，還。。。”


  “別說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看這天，多美啊，沒得白茫茫一片。”


  “這不就是陰天嘛。”


  說完，遠處幾束光柱友遠及近，慢慢地將陰雲密布的填空撕開幾道口子。


  “美吧，我都說了很美的。”


  沈泉遞給我一份電子版的錄用通知書。


  上麵寫著：“歡迎您入職邕州證券集團。”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


  天，已經被撕開一大半，看來短暫的春天就要結束，夏天，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