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28.淪陷在秋日的黃韻中

  “沈泉，你把手放開。”


  我掙紮著，臉早已成了紅屁股。


  鬼使神差，在大三的最後一學年，我和沈泉竟然分到了一個座位。


  “你不是想問，我是怎麽拉她們手的嗎，我給你做個示範你還不樂意。”


  “你，你這是耍流氓。”


  “你大點聲，再大點聲，省的別人都聽不見。”


  教室裏死寂一片，所有人都沉睡在午後片刻的休息時間中無法自拔。


  我不再言語，企圖用一本書來給自己那羞澀的麵龐遮掩一二。


  欲蓋彌彰。


  我承認，高中那時候，第一次有男生拉我的手。


  事實是這樣的。


  連綿幾天的小測驗外搭加磅的晚自習，所有人的壓力都想壓滿了氫氣的氣球，隻差毫厘之力，便如破碎的琴弦一般，淩亂四泄。


  那時候的我真是想不通，為什麽單單隻是做學習這一件事，就能把自己變得筋疲力盡。我不理解為什麽一上數學課我就昏昏欲睡，我不理解為什麽一考英語我就精神加倍，我不理解為什麽不滿十八歲的孩子還要成雙結對，更不理解為什麽老師們天天都不回家睡。


  讀了研究生後，我再沒有機會看到那麽多的同學，也再沒有在課堂上睡過覺了，連打瞌睡的機會，都沒有。


  有的隻是無休止的presentation，讀不盡的論文和理論。


  那天下午，坐在第一排靠左牆的我，稀裏糊塗地進入了夢鄉。


  事實上，我在學校很少睡著，兩年多以來，我幾乎不會浪費任何一點看書的機會，但那一次，我睡得特別沉。


  當我沉浸在片刻的夢境中無法釋懷時，我發覺我的右手被什麽東西牽絆住了。


  當我睜開眼睛時，這樣一幕光景在我模糊的視線裏鋪開。


  我的右手心正耷拉在沈泉的腿上，他扭扭捏捏地披著一件外衣，仿佛要盡量把我的手擋住，而我的手指，正貼著他的手指，還好我們倆都沒有撫摸對方手指的紋路，但這樣的場景，已經讓我奔潰至極了。


  “我的清白啊，你換我清白。”


  晚上十點鍾，我故意讓沈泉留下跟我一起搞衛生時，理直氣壯地向他索要我所謂的清白。


  “大小姐，你是不是病了，你不會是想賴上我吧。”


  “你別在那胡言亂語，我就問，你為什麽要摸我的手。”


  “我的姐姐，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我怎麽覺得多少有點不害臊呢，你來，我把這個事原封不動地講給你聽。”


  接下來，沈泉用了一分鍾的時間簡單而又全方位地講述了整件事情的經過。


  “明白了嗎，是你，主動放在我的腿上，找我的手，我要是不給你我的手，我真不知道你還要抓什麽地方。”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


  這是做的哪門子夢啊，真是臊死人了。


  “快回去吧，你別多想，這件事，以後就當沒發生吧。”


  還能怎麽樣呢，我這人那麽實在，權且信過他了，何況我又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人家怎麽會喜歡上我。


  “同學們，明天上午我帶大家去學校後麵的五花山，咱們現場教學，記住，不要告訴別的班學生哦，不然他們該眼紅了！”


  “哇！太讚了，蒼天啊，大地啊，監獄終於大赦了！”


  “真無聊，想讓大家放鬆放鬆就買點冰淇淋嘛。”


  “尹小澄同學，我覺得你有必要提升一下政治覺悟，這機會多難得啊，你怎麽那麽不合群呢，何況學習差那一兩個小時嗎，你學習多好你自己心裏沒數啊。”


  好吧，我也隻能服從組織安排了。


  秋日的五花山，果真有五種花色排布，小興安嶺樹木叢生，百草豐茂，花枝招展的植物將這北國的蒼翠裝點的絢麗無比。


  “你們看，能看見我們宿舍！”


  “廢話，這不就是學校後麵麽，您望遠鏡都省了。”


  原來秋遊真能讓人心身寧靜，暫時放下雜念拋卻喧囂。


  很多嘴上說不的人，等你帶她親身實踐之時，一切否定都將煙消雲散。這就是親生經曆的魅力吧。


  “慢點，你們慢點，注意安全啊。”


  幾個男生爬上近旁的矮樹，想要上去摘鬆子抓鳥。


  “那有果子，應該是山丁子和都柿，誰有袋子拿來裝一下？”


  “我來。”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我耳邊飄過。


  隻見沈泉脫下校服外套，把衣服當做袋子給女生裝野生水果。


  我第一次見到一個身材如此好的男生。


  當然，很大程度源於我的見識少。


  沈泉穿了一件背心，平時外套的遮蓋下根本看不出她胳膊和臂膀上的肌肉，堅實而有層次，讓人看了臉紅心跳。很多年後我才知道，他那是健身的身材。


  我突然覺得，沈泉也很爺們兒，當然，那些個和我一樣花癡地盯著他看的女孩子，肯定也都是這麽想的。


  一陣秋風湧起，吹落偏偏黃葉，那些音符一樣的黃葉就像是令人癡迷的韻律，讓我那少女的心蕩漾而欣喜。


  我不知道我是否淪陷在了這場秋光之中，但我能感知到，那落在我手心上的黃葉，是溫暖而甜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