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39.我是她爸爸
“說吧,詹娜,劉娜的親生父親是誰,你現在如實坦白,是在給犯罪分子博得機會,他究竟是誰,想必。你不想看著他墮落下去吧。”
“你們胡扯的,我什麽都不知道,劉娜就是劉牧的女兒,所有人都知道。”
“但事實上,她不是。”
“這跟我殺了人有什麽關係?”
“你,不是凶手,對吧。”
“你胡說,你胡說,我就是凶手。”
“那你說,劉牧他怎麽死的?”
詹娜沉默了,許久,她吐出一句話。
“他真的是鉈中毒,原料就在我的工廠,我可以帶你們去。”
“這些事情隨後我們會調查的,今天就到這裏吧,唉那個女孩是不是在小李辦公室呢,餓了她48個小時了,應該招了,把她叫進來。”
“你們幹嘛,你們犯得著對一個孩子這樣嗎?你們還是人嗎,吳準,你個王八蛋,她才十幾歲你放過她好不好,你們不能這樣做。。。”
“詹娜,你在說什麽,我們在聊,那個偷竊的孩子而已。”
詹娜愣住了。
我是劉娜的爸爸,對,我就是那個神秘的父親。
其實我覺得我一點都不神秘,隻是我很長時間以來,並不知道我是劉娜的親生父親而已。
我叫,我叫什麽並不重要。
我和劉娜的媽媽,雖隻有幾麵之緣,但我愛她,好似前世姻緣。
他是我的顧客,那時候,能在我店裏一次性充值一萬元做頭發的,她是頭一個。
我喜歡她的直率,她熱情、漂亮,但我們的交際隻限於頭發這件事情上。
當我第一次把她迎到店裏時,她的氣質和華服都讓我深深地覺得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踏著一雙黑色名牌皮鞋,手拎一個芬迪小挎包,真絲材質的長褲將她的腿修飾的完美非常,上身一件圓領帽衫配一條港式絲巾,當她把黑色的墨鏡摘下來時,我覺得我的魂都被勾走了。
“美女你好,請問您做頭發嗎?”
她很大方,每次開一輛寶馬三係,笨拙地停在門口,每次都壓線,無一例外。
“我來幫您停吧,您放心,我們是有這個服務的。”
“小心點,謝謝。”
我紳士地接過鑰匙,這不是我第一次開寶馬。
除了tony這個稱呼,我還有一個身份是邕城賽車隊副隊長。
盡管我存了五年的錢,加上微薄的賽車收入才買了一輛2手的桑塔納。但對於車,我是屬於骨灰級的玩家。
摸著她那輛寶馬E38,我心潮澎湃,要是有朝一日我能擁有一輛這樣的車,那該多少,要是我擁有一個這樣美麗的女人,那我死也值了。
“你叫什麽名字。”
“啊您叫我小白就可以了。”
“全名。”
“白方。”
我覺得她很尊重我,不是敷衍我來的。
“你們知道剛才那個女人是誰嗎,好像是什麽集團老總的太太。”
“就是住我們後麵小區的那個?”
“是啊,可以啊富豪小區,真是出手闊綽,一下次就充一萬塊,我的乖乖。”
我想,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吧。
“小白,來幫我停下車,我就停你們門口,上去辦點事就下來。”
“好嘞,您不做頭發嗎。”
“改天。”
她衝我眨了眨眼睛。
真是可愛,盡管她渾身名牌走成熟港風,但仍然掩蓋不了她那20出頭的天真和爛漫情懷。
所有的事情,在那一天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每天,我都是店裏最後走的那一個,那晚也沒有例外。
已經晚上12點鍾了,我打了個哈欠,準備收拾東西走人。
於是我關好了燈,拿起鎖。
這是,我身後傳來急促的跑步聲。
我一回頭,差點和她裝了個滿懷,那不是別人,正是詹娜。
“我能進去呆一會兒嗎,我沒地方去了。”
她哭了,是的,那一刻,我的心有點疼。
“快進去,等我一下。”
我開好了燈,給她拿了一條新的毛巾,衝泡了一杯溫熱的咖啡,然後把這一切虔誠地遞給她後,我把卷簾門關上了。
我不想讓別人打擾我們,我想,她也一樣。
我坐在她對麵,什麽也沒說。
“他媽的,這個狗養的男人,背著我出軌就算了,現在還把小三帶到我的床上,我要殺了他,這個混蛋,這個挨千刀的王八蛋!”
“他真是瞎了眼,你這麽好的女孩他都不珍惜,他會後悔的。”
“你覺得我好嗎?”
“你好,你特別好,你漂亮、溫柔、樂觀,是誰都會喜歡。”
“那,你喜歡我嗎?”
“我?我當然喜歡,但我高攀不起。”
“誰說的?”
話音剛落,她起身將唇壓住我的鼻息,那一刻,我沒有控製。
寬衣解帶風情夜,羅帷帳中起風雨。
是的,就在那小小的理發店,就在那張我平時用來午休的小床上,發生了讓我一生難忘的激情。
幾次風雨飄過,我終於敗下陣來。
她溫柔地在我耳邊說,你是個好人,如果下輩子有機會,我會做你的新娘。
然後,她就像風一樣,飄走了。
自那以後,她再也沒有來我們店。
“唉你們說,那個小富婆是搬走了還是怎麽著,這一萬塊錢還剩八千多呢,不要了?小白,你的客戶你去跟進一下啊。”
“哦,好的好的。”
時間過得真快,一月又一月從指尖逃走。
等我再見她時,她早已成了一個大肚婆。
我的心在滴血,隻有一晚,但我能記終生。
也許,得不到的才會更加珍惜吧,我太舍不得她了,可現在又能怎麽辦呢,她懷了別人的孩子,還會繼續過她少奶奶的生活,而我,什麽也給不了她。
一年又一年,從我臉頰上飛走。
我結了婚,又離了婚,我不懂,為什麽在我心裏,誰都無法替代她,一個在我生命中行色匆匆的女人。
一轉眼,十年過去了。
我早已改行,成為了一名銀行客戶經理。
獨居且無兒無女的生活,讓我一個三十多歲的人樂在其中。
“兒子,你都35了,再找一個吧,就算是搭夥過日子也行,不然你老了怎麽辦啊,沒有照顧你你還指望我這個老媽子?”
“好媽,你吃菜,多吃點。”
誰也無法替代她。
為了她,我可以去死,雖然,那隻是我的宣言而已。
一轉眼,我又到了39歲。
“白行長,您真是單身貴族啊,哎,好羨慕你,不像我,天天被家裏那些瑣事煩的抓心撓肝的。”
“有什麽好羨慕的,我就是一單身漢,沒人要。”
說罷,我又獨自走上天台,點燃一支煙,看著遠處邕城那幾百米高的建築物。
世界變化太快了,物是人非,誰說不是呢。
“你們經理呢,叫他出來,憑什麽又把我的理財凍結了,我不聽你講,你快走,不要再囉嗦了,沒意義。”
“您聽我講,是您操作不當,要七個工作日才能解封,您見我們行長也沒什麽用。”
“怎麽小陸,你忙去吧,我來。”
“你是行長是嗎。”
“是的,您好女士,有什麽可以幫到您。”
我看著她,突然全身僵硬了。
這十幾年來,我都沒有在邕城的某個角落碰到過她,但剛剛調來支行做行長的我,卻在這樣一個場合,又偶遇了曾經的故人,還是那黑色的墨鏡,還是那迷人的舉止,隻是,她的臉上竟也悄悄爬上了皺紋。
“詹娜小姐,是您嗎?我是小白,誌凱發廊,有印象嗎?”
詹娜仿佛凍結了一般,她的反應,要比我大的多。
“媽媽,完了沒有,我還要補課呢。”
“你等一下,乖啊。”
“小白,晚上你下班,我想和你聊幾句,這是我的電話,記得打給我。”
我第一次在工作中表現出不專業的一麵,沒有和客戶道別,也沒有給客戶解釋清楚問題。
“白行長,有監控,白行長。”
是啊,我是怎麽了,無論五年,十年,還是十五年過去,我的心仍然會波動如此,她的女兒竟然那麽大了,那麽漂亮,真像她。
“喂,詹娜嗎,我是小白啊,你在哪裏,我去接你?”
“我就在你單位拐角的咖啡店,二樓左拐,210桌。”
尚未落日的邕城,天光煞有介事地袒胸露乳,日光仍然刺眼非常。
但咖啡廳裏的幕簾把陽光藏得死死地,我借著昏黃的燈光,找到了詹娜。
“喝什麽?”
“檸檬水吧。”
“好多年不見了,你還是那麽帥氣。”
“哪有,你倒是沒變,還和以前一樣漂亮。”
“人老珠黃,滄海桑田呐。”
“真沒有,你女兒呢?多大了,真可愛。”
“她在補習班,抽一根嗎?”
不知什麽時候起,她竟然抽起煙來,但這種平日令我厭惡的行為,在她身上卻像是渾然天成,她吞雲吐霧的動作,都美得不可方物。
“不了,戒了,你,是不是缺錢用,那個理財啊,一時半會說不清,我這裏有些錢,你先拿去用吧。”
我知道她的理財數額,隻有十萬塊。
不知為何,看到如今的她,我隻覺得那種高貴的氣質在層層消減,但她的風韻扔不減當年。
“不用了,謝謝,你,結婚了嗎?”
“現在,還單著,一個人挺好的,你愛人好嗎,他應該很忙。”
“我也單著呢,和你一樣,去年離了。”
聽到這,我竟然有些許興奮。
“這錢你還是拿去用吧,我知道人在遇到難處時,可能很難向人開口,但我和你,我這邊暫時用不到這個錢,真的,年去用吧,能解燃眉之急的錢,算不上什麽。”
“那,就當我借你的,我給你打個欠條。”
“別,詹娜,你我之間,不需要打欠條的。”
詹娜看看我,有望向隔壁空無一人的桌台。
她起身拿起隔壁桌的煙灰缸,熟練地抖著煙灰。
“我想,有件事我必須跟你說,或者說,你有權利知道這件事。”
“什麽事,你說吧。”
“今天下午你看到的那個女孩,叫劉娜。”
她停下來,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什麽都沒有吐出來。
“他不是我前夫的孩子。”
“你們因為這個事情離的婚?”
“我是說,我跟我前夫,在我知道我懷孕四周前的半年內,都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粗魯的說,我們沒做過。”
“那,那你的意思是。”
“你知道,我不是隨便的女人,那晚,我想是中了。”
我無法判斷當時自己的表情是吃驚還是欣喜,是恐懼還是渴望。但我知道,我的心底似乎漾起一絲陡升的微光。
“十幾年前的那晚,我和你說過,我前夫他被我捉奸在床,我那時候才明白他為什麽半年了都沒碰過我,後來,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我趁他喝醉脫光了他的衣服,把他那玩意兒幫他打出來,偽造成他喝醉和我在一起的假象。所以,你懂得,成功騙過了他。”
“詹娜,我。。。”
“當然,我知道這件事對他很不公平,我那時候想過把孩子打掉,可當我想到我雙亡的父母,看到別人懷中抱著的可愛的寶寶的時候,我決定把她留下來,所以,就造成了現在的結果。”
“詹娜,對不起,可是為什麽這麽多年你不來找我呢?”
“我被他,我被他監禁著,差不多可以這麽說吧,他,不說了,很多往事提起也沒什麽意思。”
“我可以見見劉娜嗎?”
我想見她,我想再仔細地看看我自己的骨肉,哪怕是遠遠的看上一眼也行。也許這是一個四十歲還單身的中年人的最大的心願吧。
“她在三十五中,初三四班,這是她的電話,有空的話,你可以去看看。”
活了將近四十年,今天,我終於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於是,我開始頻繁地看她上學、放學,看她補習、玩耍。
每逢她的生日和節假日,我都會送上祝福短信,還會經常打錯電話給她。
“您好,請問是詹娜女士嗎,您的銀行卡忘在我們的櫃台了。。。”
“叔叔你好,我都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是我媽媽,不不,我媽媽不是我,不,我媽媽的電話不是這個。”
聽到她的聲音,我就心滿意足了。真的。
“你好,我要自首,到就近的公安局可以嗎?”
“最近怎麽這麽多自首的,你是吸毒了,還是走私了?”
“劉牧是我殺的,我是劉娜的親生父親。”
是的,現在,我終於可以向全世界宣布了,我是她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