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雨天的浪漫
沒想到吧,我會出現在第一個小節裏。我是穆騰,我不願意在陌生人或者領導麵前說太多話,也許是職業習慣吧,我是國企一名人事工作者,工作不能算是如履薄冰,但很多東西不說或是少說為好,人說禍從口出,你還真別不信,我就是一個經曆者,或者你也可以自己去蹚這渾水試試,當然,後果自負。
也許是我自己的性格使然,我是那種人們口中的慢熱型,私下裏我還是比較愛玩的,也從來沒有人說過我不合群,這也許就是你們口中說的“悶騷”吧。當然,我自己不認為我悶騷。
山色空蒙雨亦奇,這雨下的夠邪乎的。我住在山邊,沒錯,這裏的房子便宜,對於年輕人來講是不錯的選擇。我時常會自己一個人坐地鐵,逛街、吃飯、看電影,雖然有點不快,但者能滿足我一個小小的癖好:與不相識的人交朋友,當然,這其中交的最多的是女性朋友,我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染上這種說不上好還是壞的習慣,但陌生感,能夠刺激我的腎上腺素,我確定無疑。
雨一直下,我收起傘,步入地鐵安檢閘。因為雨天,人很少。我一邊聽著歌,一邊等候著駛向朝陽的班車。
外麵的雨不知道下的怎麽樣了,街上的行人大都在家中吃著西瓜避雨,或是在鱗次櫛比的高樓裏加班約會吧。像我這樣早早乘地鐵閑逛的,估計除了買菜的老爺爺老奶奶,很難有其他年輕人加入。
“七月的風懶懶的,連雲都變熱熱的,不久後天悶悶的,一陣雲後雨下過。”耳塞裏傳來一首專屬於夏天的風音樂,但聽了卻讓人分外涼爽,我猜想這首歌和空調冰淇淋才是最相配的,因為曲調和歌詞都像是在宣泄炎熱,並沒有產生什麽溫室效應。座位特別多。我舒服的打了個哈欠,慢慢地環視著四周,整節車廂的人並不多,坐在我正對麵的是一個老人和一個女子,老人脊背佝僂,麵容緊湊,那些歲月的痕跡和奔波的勞累在她臉上寫出了一個世紀,年歲更迭的足痕讓人慨歎人生的嬗變,腳下的買菜小車和手中緊握的商場透明袋,讓人看得出她剛剛經曆過一份超市搶菜的體驗,肉應該也沒少搶,因為他的右邊袖口還耷拉著紅白相間的肉骨渣,不經意露出的左手手心和手背,在車廂燈源的照射下油光閃閃。她的旁邊作者一個背著大挎包的女子,戴著口罩認不出她的麵容,穿著太過於簡單。
斜對麵歪歪扭扭的做著兩個5歲左右的男孩子,一個母親神情木然地被夾在中間,他們倆從上車前就開始追逐打鬧,而母親仿佛早已習慣了這種循環往複的生活,以低頭看手機回答沉默。她的旁邊還坐著兩個中年婦女,她們的對麵也就是和我一排的座位上隻坐著一個黑書包背到胸前的白領,他的頭發抹上了不均勻的發膠,加上那雙皮鞋沾滿了泥點,白色的襯衫依稀能看到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的印跡,他應該不是住在地鐵站附近。
車速一點點慢下來,離最大的菜市場最近的地鐵口就要到了,我猜想會有很多拿著菜籃的老人或者家庭主婦衝進來,我開始無意識的切換著耳中的音樂,我開始將視線扯回我對麵的老人,突然,我發現她身邊的那個第一眼的普通人並不是想象的那麽簡單,這種第一印象很普通的感覺讓我覺得很詭譎,出於職業習慣,我開始注意她的穿著打扮,以求分析出她是個什麽樣的人,以及打算去做什麽樣的事。多年的人事工作,雖不能說練就了一身火眼金睛,但隻要注意一個人,就會深入地剖析並且八九不離十地了解到她到底是做什麽檔次的工作以及個人品味,我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
我開始打量她,我觀察人從來不從頭部,戴著口罩我也沒辦法從頭部觀察。我發現她穿著一雙不知名的拖鞋,簡單但很美觀,仔細一看,她竟然有著一雙又小又白的腳,那十根腳趾正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不得不說,就像是幾個月的小孩子的嫩手指,在古代,她這雙腳肯定深得貴族喜愛。跳過身體部位,我看到了她那雙還算明亮的眼睛,單眼皮,是的。一個簡單的發帶將頭發一股腦的背到後麵,讓她在眾人中顯得平凡而普通,也許是她有意而為之,隨意塑造一種樸素的感覺罷。車忽悠一下,便停下了腳步。
到了福建街站,一個老人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走了上來,我移開了注視她公開的身體的視點,餘光瞥到她迅速地站了起來,引導老人坐在她的位置上,看得出,這是個有愛心的女孩,讓完坐後,她順勢抓住距我不遠處的地鐵手扶,正對著我的方向,也許是年輕人的相互吸引,不管怎麽樣她都不會願意看著身邊那些老人的可憐樣子。雖然她的腳又白又小,但她並不是一個矮個子,拖鞋幾乎是沒什麽高度的,因此這個女孩應該有166左右,在南國,算是一個很標誌的身高了。我開始細細地打量著她,雖然我知道這很不禮貌,但我並沒有惡意。
口罩下的她,是個皮膚白皙的好坯子。或者說,被口罩遮蓋而萌生的神秘感,凸顯了她膚白的優點,我們很難分辨出那雙不大不小的眼鏡下究竟藏著什麽有趣的靈魂,疫情後時代,以往的潔癖代名詞,變成了出行必備的用具,當身邊的人都自覺遵循這一習慣時,你若瀟灑處置就會變成一個異類。別急同誌們,且聽我慢慢端詳。
她的右肩扛著一個白色大logo的斐樂挎包,褲子是浩室舞者常穿的複古寬鬆牛仔,但她顯然不是一個舞者,褲子清新無褶皺,沒有那種經常舞動的痕跡。她的上身是一件普通的阿迪米色短袖,發夾也是米色的,好像有意而為之,手機一共兩部,看起來業務有點忙不像是事業單位或者公務員係統裏的,脖子和耳朵幹幹淨淨,但看得見她是有耳洞的,最奇怪的是如此白的她,在身上基本不戴修飾的情況下,配了一塊比較浮誇的手表,銀色的大表盤和黑色的不知名材質的表帶,顯得她的手更細小了,就是說,不像是一塊女人的手表。她的手指白皙纖細,那款手表的圖案類似於浪漫故事的情結,我是個不懂手表行情的人,在我看來那就是一塊迪士尼出品的小孩玩具。
“乘客您好,本次列車開往北湖方向,下一站,邕州劇院。”
初見,但未初識,隻有兩站我就要下車了,是的,朝陽站,我不確定她是否和我是同一目的地,她的裝束並沒有引起我得多大重視,畢竟一個身著樸素、腳踏拖鞋的女孩子,不是去獨自逛街的顧客就是在某個商業街開店的老板,有錢人怎麽會坐地鐵呢,就像我,沒有車肯定就可以被定義為窮人,你說是吧。
朝陽站的地鐵標識緩緩映入眼簾,我開始準備起身,沒想到她也是這站下車。我們倆就這樣一前一後,我本無目的地,於是就看她去什麽地方,這並不是尾隨我可沒這習慣。這種打扮的她,顯然不是去約會的,因此我不必擔心會有被打的危險。她轉身走進了百盛商場,我想,沒有錯,就是去逛街買買化妝品的小女孩吧。
我轉身走進了一家咖啡店,這裏是融合飲品和書籍的一家小店,清新而不做作,能充電、能看書,我一般都會點上一杯拿鐵或是抹茶瑪奇朵,坐上幾個小時來打發時間,看著窗外行色匆匆的人們和商場裏悠然踱步的男女,我仿佛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的多餘人,也可以叫零餘者吧。
今天我很奇怪,那個白皙的女孩早已不見蹤跡,不知是不是受她的影響,我竟然訊速地喝完了咖啡,鬼使神差地上樓,走到電影院。因為是上午,電影院的人並不多,我買了一張開心麻花的最新電影,聽說還可以,又買了一捧爆米花,獨自一個人慢慢地走進電影院,找到倒數第三排最中間的位置,那是我最喜歡的位置,等待著電影的開場。
劇情是很搞笑,我幾乎笑的人仰馬翻,如果你看到我在看搞笑電影時候的樣子,一定很難相信這是一個日常工作生活中少言寡語的人。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一定是太投入了,直到一隻手伸過來擦拭我的後背,我才意識到一股溫溫的、充滿奶茶氣息的玩意流進了我的右肩膀。黑暗中我看不清是什麽人這樣掃興。
“沒事的沒事的,我自己來吧。”
盡管我很不高興,但還是壓抑住了怒火,他們都說我是一個善於調節情緒的老好人,我覺得他們說的對。
一個明亮的鏡頭突然閃現出來,我驚奇的發現,坐在我後排並將奶茶灑在我身上的人,就是那個拖鞋女孩,她仍然戴著口罩,但我認識她的卡其色發夾。
“是你啊。沒事了,我自己來就行。”
“我們見過嗎,真不好意思。”
“噓,大家在看電影,我們地鐵上見過麵。”
我示意她小點聲。
我突然覺得有點意思,今天出來的決定,還真有點意思。
點電影散場過後,她走到外麵還在跟我說這抱歉。
“你也喜歡開心麻花吧,我也笑得不行了,理解,誰沒失過手,馬失前蹄嘛。”
“哈哈,你說我是馬是不是,要不要我幫你洗洗,真抱歉。”
說這話,她把口罩摘了下來。那是一副讓我很難想象得到的五官,我是說,我沒有想到單眼皮的女孩,還能有著一副這麽和諧和美麗的麵孔。雖然是單眼皮,但是她的眼睛並不小,眉毛是微修過的,鼻子不大不小,那一張嘴像是兩篇薄薄的鵪鶉蛋白,小而嫩滑,她一笑起來,便露出那兩排整齊而舒服的牙齒,白而不豔,不知道是化了妝還是保養得好,外表看她的打扮像是26歲左右的,而這臉蛋明顯就是20剛出頭的樣子。
“額,不用,真的不用,不過我對奶茶過敏,我覺得還是留一個聯係方式好一點,萬一有事我再聯係你。”
“啊,這樣子啊,好的,你記一下我的電話,1354。。。。”
我覺得我自己有時候太機靈了,平時說話少還是有好處的,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這下我正麵看到了她的拖鞋,寫著VLTN幾個英文字母,可能是國產什麽品牌吧我想。
“我還有事,你要是有什麽不舒服再聯係我吧。”
“好,回見。”
看著她的背影,我越發覺得她是那種一打扮起來肯定不得了的女孩了。她的斐樂包有點發黃,看來是不常洗或是覺得沒有必要洗的那麽勤,上麵的咖啡漬清晰可見,這是一個愛喝咖啡或者身邊有經常喝咖啡的朋友的人。嗨,我還在這亂分析什麽呢。
大家好,我是穆騰,北方人,身高176,體重73,我並不是宅男,也不是跟誰都能聊得來,我27歲,與戀愛尚無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