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信
法布裏切·布托從床上起身，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用毛巾沾些水，在臉上細心地擦拭著，直到把臉上所有汙穢都擦掉才重新放下毛巾。下一步是用柔軟的樹枝條沾水清洗牙齒，最後用梳子把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就像他以前那樣。
完成這一切之後，他從儲物櫃的木罐裏拿出一塊黑麵包，這是他今天早上的食物，三兩下解決掉，仔細的清洗了手之後，他開始了今天的工作。
此地的領主委托他製作一件水晶琉璃花瓶，作為曾經在特靈斯城小有名氣的煉金術師，這樣的委托當然算不了什麽，隻是耗費的時間長一些罷了。
第一步需要把石英、沙子、砂石等諸多原料混合在一起，在適合溫度下提取出水晶琉璃所需的提取物，然後放在潔淨的容器裏冷卻凝結成對應的形狀，如果想染成不同顏色的琉璃，那最後也可以加入一些鹽類。
這樣的過程看起來十分簡單，但實際上存在諸多難點。
采購需要原料，比如需要特靈斯城出產的石英，純度很高的河沙，雜質少的砂石，還有其他位於公國天南地北的輔助材料，單單想要收集好完整的材料，沒有幾分財力都很難實現，更別說要承擔可能存在的失敗。
其次是要注意在提取所需的提煉物時的溫度，溫度的控製非常重要，過高或過低都會功虧一簣。
而且溫度的高低，持續的時間、煉製的環境等細節，也同樣十分重要，而這些大大小小的細節，對於每個會製作水晶琉璃的煉金術師來說，都是對外保密的，也隻有親近的學徒才能窺見一二。
這是他們從無數次實驗中、浪費了無數的材料才試驗出的參數與正確步驟。
同理，其他的煉金產物的配方、製造過程與細節都是如此，是煉金術師們安身立命的保障，誰也不想半輩子辛苦研究出的配方，被別人輕飄飄地拿走。
這件小小水晶琉璃花瓶，忙活了他半個月才完成，單單清洗、分揀、研磨這些瑣碎的準備工作就花費了他大量時間。
要是還在特靈斯城時，有學徒們幫忙的話，這個過程就不需要他親自動手了，製造的時間也能縮減一半時間。
但那場煉金工坊的意外的大火把他半輩子的心血都付之一炬之後，他便心灰意冷地辭退了所有學徒，回到家鄉。最後在這座老房子裏獨自一個人生活著，法布裏切想起了他最聰慧的、也是他心裏暗自當作繼承人的學徒加薩尼，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麽樣。
加薩尼是天生的煉金術師的苗子，對於材料的搭配與分量十分敏感，心靈手巧，對煉金公式的掌握程度在那一批的學徒裏鶴立雞群，就連其他更有名的煉金術師都曾公開招攬他做學徒，但他紀念這自己的知遇之恩，斷然拒絕。
想到這裏，法布裏切不禁露出幾分欣慰。也正是因為有他的輔助，魔燈和那台裝置的研究進展加快了不少。
如果沒有那場大火，一切順利的話，那台和魔燈搭配起來的裝置現在應該已經造出來了，那他或許已經變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了。
雖然製作水晶琉璃還算比較賺錢，但對於製作那台裝置所需要的金錢來說，他需要花起碼5年的時間才能買到所需要的原料，一旦從提取所需的材料的步驟失敗了，那花費的時間和成本會大大增加。
那場大火之後，他也曾嚐試去找一些貴族和商人資助他的研究，但他們聽到是研究這樣奇怪的東西，紛紛回絕。
“造出來也賣不了多少錢。”
“這麽高成本的東西，就為了照亮一間房子？為什麽我不用蠟燭呢？”
這些回答讓法布裏切啞口無言，魔燈即使能完全發揮功效，散發亮度能比得上幾根合在一起蠟燭，而製造它的成本卻可以買上百根蠟燭。
更別說能讓魔燈亮起來的裝置了，為了造出那台裝置，他把成為煉金術師以來賺的所有錢都投進去了，想讓這些貴族和商人們資助這麽大筆看不到回報的錢，簡直是天方夜譚。
一次次的回絕，也讓法布裏切逐漸心灰意冷，甚至都開始懷疑他自己做得是否正確，巨大的失敗讓他成為了特靈斯城同行的笑料，也成為他回家鄉的契機。
“請問法布裏切.布托在家嗎？”
房子外的陌生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在，稍等一下。”法布裏切驚訝地回了一聲，嘀咕著是誰來找他。
打開門，兩個看上去十分年輕的健壯男人站在院子外頭，看見他出來，一邊看著手上羊皮紙，一邊觀察著他。
“樣子沒錯，應該就是他了。”其中一個男人點點頭說道。隨後另外一個男人走上前來，把一封信遞給法布裏切。
“這是您的弟子加薩尼給您送的信，請閣下拿好。”
加薩尼，他最得意的弟子？
法布裏切心裏驚喜地叫一聲，接下了信封。
讓他驚訝的是，眼前兩個男人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繼續說道：“明天這個時候我們還會來到您這裏，請您仔細考慮好信裏的內容。”隨後轉身離開。
法布裏切不太明白他們說的話，帶著幾分疑惑回到房子裏，拆開了信封。
信封裏有兩張紙，上麵很密集地寫滿了字，而且很奇怪的是，上麵的字十分纖細工整，方方正正的一行行排列。
既不像狼毛筆寫的，也不像鵝毛筆寫的，暫時丟開這個疑惑，法布裏切開始看第一張紙的內容。
是加薩尼寫給他的，信中先是問候了一下他的健康，隨後將離別之後的事情一一敘述而來。
原來，加薩尼離開之後，想先回家鄉看看，然後再返回特靈斯城拜入另一位煉金術師門下，但回家的過程裏出現了意外，被捕奴隊誤認為了逃跑的奴，隸被抓起來了，一路流轉到了巴爾讚。
看到這裏，法布裏切若有所思，巴爾讚不就是在北部嗎，聽說哪裏發生了一些事情。接著他繼續往下看。
加薩尼變成奴隸之後，便現在的領主所買下和賞識，不僅恢複了平民的身份，而且還當上了寒風要塞鐵匠鋪的首席，手下管著許多工匠，每個月有2枚金幣的酬勞，生活安康，讓他不用為擔心。
法布裏切從這幾行字裏，感受到了加薩尼寫信時愉快的情緒，也不禁為他高興，對於這個弟子，他還是有幾分感情的，看到他現在的生活還算不錯，也安心了不少。
但接下來的話，卻讓他不由激動地站了起來。
加薩尼說現在效命的領主，對他的研究很感興趣，隻要他到寒風要塞去的話，就全力資助他進行研究，而且定期會給予一定的經費供他研究其他項目，並且不作太多幹涉。
作為弟子的他還很希望能見到他，希望他能好好考慮。
第一張紙寫到這裏就沒有了。
法布裏切站著一字不漏地看完，重新坐回了椅子，腦袋被猝不及防的驚喜整蒙了。
這是真的嗎。
會有人願意資助這麽大筆的錢，砸到一個還看不到回報的研究上？
如果是真的話，那說不定真的可以完成他未完的心願。
法布裏切也不是沒有警惕，他仔細地檢查了整張紙，在紙張角落發現了一行常人看不懂的符號，那時他和加薩尼早就約定好的，確認信件是真的記號。
看到這裏，法布裏切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