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慶祝

  阿普蘭.佩內洛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斷了氣，根據屍體被發現的位置，可以推斷出他十分倒黴地倒了第一輪的火槍射擊下。


  凱瑟琳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沉默了許久。


  和她作對了這麽久時間的死對頭，沒有死在她的手裏，而是被一顆小小的彈丸奪去了生命。


  在旁邊看到這一切的騎士們也有些兔死狐悲，仍然遵守著貴族的傳統，就地為所有死去的騎士和阿普蘭.佩內洛收斂屍首。


  在清掃完戰場之後，帶著俘虜浩浩蕩蕩地往巴爾讚而去。


  接下來很順利，沒有遇到什麽負隅頑抗的事情，少部分留守巴爾讚的騎士看見他們領主的屍體和大批俘虜後，也失去了抵抗的意誌，在短暫的延遲後便開門投降。


  不抵抗的原因嘛，很簡單。


  可以，但沒必要。


  現任領主死了，無論怎麽樣，大多數投降的騎士在繳納贖金之後都會被赦免，然後繼續回家做騎士，接受下一任領主的統領。


  這也是這片大陸上千年以來的傳統。


  無論怎麽變，領主總是需要騎士幫他鞏固新增領地的統治，隻要當地的騎士擁護與順從，定時交納稅金，那他們就可以長久地延續下去，繼續做貴族。


  於是他們很順利地接收了巴爾讚，當然，明麵上是凱瑟琳接受了他們的投降。


  而在此之後便是分配戰利品的時間，凱瑟琳兌現了她的承諾，除了約定好的金幣分成之外，他還可以優先挑選奴隸。


  王楓看到她這麽說當然是不客氣了，專門挑各種工匠以及有一技之長的人，挑剔地選出了400多人，至於其他的話就算了。


  不同於寒風鎮裏的居民，這次要從巴爾讚帶走的人，他們沒有自己的房子和工作，帶回去了就要完全依靠王楓供養。


  要塞裏的各種工匠、民兵和侍從加起來就差不多550多人，再加上這些的話就接近千人，每天消耗的糧食都不是簡單的數目，更何況王楓還得給他們蓋房子、安排工作。


  分配完戰利品，就是慶祝勝利的宴會，舉辦地點在第一次會兵的那個山穀裏，這個宴會不僅有凱瑟琳一方的騎士參加，就連敗方騎士都被邀請過來一起參加。


  除了王楓覺得有些奇怪之外，沒有人對此有異議。


  對於他們來說，大家都是騎士，雖然一開始因為陣營不同而被迫交戰，但現在勝負分出，理論上死去領主的領土就被勝利者所占有，那他們的土地就被囊括其中，也受到勝利者的統治，四舍五入，那他們不就是在效忠新領主嗎？

  這樣想的話，既然大家都是同一個領主統領的騎士，那一起宴會也沒啥問題。


  至於死去不久的阿普蘭.佩內洛？

  是誰？不熟。


  熟的人都已經被幹脆利落地處決了，在這場宴會上的騎士，都是忠於卡捷琳娜伯爵的！


  王楓聽完托爾的解釋，心裏是一陣無語。


  好家夥，他再一次深入了解到中世紀的風土人情。


  果然是民風淳樸的中世紀。


  營地空地，一個大型篝火被點燃，數十頭牛羊被醃製後放入篝火邊上進行烘烤，火焰將牛羊的油脂從毛孔中逼出，和表皮混在一起，漸漸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彌漫在四周。


  騎士們圍繞著篝火入座，一罐罐小麥酒被倒入酒杯，被一飲而盡，觥籌交錯，無論是勝利的騎士，還是敗方騎士都縈繞在這種氛圍之中，兩方之間原有的隔閡也淡了不少。


  或許這也是其中一個邀請敗方騎士參加宴會的原因吧。


  勝利者需要他們這些地頭蛇幫助鞏固新領土的穩定，所以才邀請他們參加宴會。而他們也需要用這一場宴會來表達對新領主的效忠和誠意，以及和其他騎士打好關係。


  雙方互惠互利。


  但這一切和王楓沒什麽關係，安置好同樣在慶祝勝利的民兵後，他便接受凱瑟琳兩人共進晚餐的邀請，前往約定地點。


  地點是在她的營帳裏，不同於騎士們熱鬧的氛圍，營帳裏隻有凱瑟琳一人獨自坐在椅子上，看見王楓拉開門簾走進來，臉上露出幾分笑意。


  “你終於來了，坐下吧。”


  王楓笑著點了點頭，看到凱瑟琳此時的裝扮，眼睛不由有幾分驚豔。


  不同於在戰場上身穿鎧甲、英姿颯爽的模樣，此時她穿著一件簡便的獵裝，一條紅色的帶子纏繞在腰間，勾勒出不細但十分勻稱的腰肢，同樣顯露出的是十分豐滿的身材，胸脯高高聳立著，而原本幹爽的褐色馬尾，現在也隻是用帶子簡單紮住，隨意地垂在左肩，這讓凱瑟琳除了英氣之外，也顯露出幾分柔和。


  如果說在戰場上是英武的女將軍，那現在倒是像一位有幾分女人味的美麗女子。


  這樣的反差感，讓人有些詫異和驚豔。


  “你今晚很漂亮，這是我帶來的禮物，希望你能喜歡。”


  王楓用紳士的眼光看著她，不由讚歎道，隨後送上禮物。


  “謝謝，這是……”


  凱瑟琳笑道，隨後帶著幾分好奇接過王楓遞過來的禮盒，隨手打開，看到裏麵的東西，露出幾分驚喜。


  裏麵是幾瓶現代葡萄酒，是王楓來異世界之前順手帶上的。之前聽說過凱瑟琳喜歡喝酒的傳言，所以想著用來當作禮物送給她，現在看來效果不錯。


  開場主賓盡歡，各自落座。


  凱瑟琳對這些用名貴的“琉璃”瓶裝的酒很有興趣，一坐下便開了一瓶倒入酒杯中喝了一口，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你是從哪裏拿到這麽好的酒？”


  凱瑟琳細細品嚐，眼睛一亮，不禁問道。


  “如果你喜歡的話，以後可以多送你幾瓶。”


  王楓笑了笑道，沒有直接回答。


  “那就再好不過了。話說，謝謝你幫我幹掉啊普蘭這個老家夥。”


  凱瑟琳又抿了幾口葡萄酒，帶著幾分快意和莫名的情緒。


  “你報了仇，而我也得到了足夠的戰利品，算是互惠互利，也不用這麽客氣。”


  “嗯，確實是這樣子…”


  他們一邊喝著，一邊隨意地聊著各種話題，在安逸的氛圍中喝下一杯又一杯葡萄酒，兩人的精神都有些放鬆下來。


  凱瑟琳的雙頰早已升起兩朵紅暈，往往是王楓喝一杯，她就喝三杯，看起來確實十分喜歡喝酒。與之同時，她的眼神也開始有些恍惚，開始吐露更深一些的話。


  而王楓也就是偶爾喝幾口，稍微意思一下，畢竟不是在自家，還是稍微警惕點好。


  “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麽製造出叫‘火槍’的武器，哪怕是一個平民甚至奴隸，隻要輕輕動下手指就能奪走一個訓練多年、全副武裝的騎士的生命，這也太不公平了！”


  凱瑟琳微醺的臉上有些不忿，扶著腦袋支在桌子上道。


  “你知道嗎，我習得鬥氣這麽久以來，自詡不懼於麵對任何騎士，哪怕是在上千騎兵麵前，我仍然感不到絲毫畏懼。”


  “但在這種武器麵前，我前所未有地覺得害怕了，害怕像阿普蘭.佩內洛那樣，連人都沒有碰到就死去，那樣毫無價值地成為一具冰冷屍體。”


  凱瑟琳露出堅毅之下些許柔軟的一麵。


  對騎士們來說，當維持了數百年的騎兵神話開始破裂時，引起的震驚與痛苦是難以言明的。


  即便今天隻有一小部分敵人騎士是被火槍射死的，但倒下的模樣，還是讓他們高興不起來。


  既非死於轟轟烈烈的正麵對決，也非充滿貴族精神的決鬥，而是一顆毫不起眼的彈丸。


  但最重要的是，他們就處於騎士這一既得利益的階層，從中受益良多，很多人也明白自己曾經做了些什麽事情，但憑借騎士絕對的武力，平民根本沒有任何機會或能力反抗。


  但是一旦平民們都擁有這樣能夠輕易殺死人的武器，那他們第一個對著的敵人是誰？


  答案毋庸置疑。


  麵對這樣前所未有的危機，平日高高在上的騎士老爺們，兀然間充斥著茫然與無措，擔憂與不安，甚至包括凱瑟琳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