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驚天巨變，六州起義！
拓跋雄在江湖和沙場之上摸滾打爬十幾年了，早已習慣了刀光劍影、朝不保夕的“緊湊”日子。可現在，一切突然都變得不一樣了。圖瓏達海器重他，不僅每日設宴款待，就連價值千金之禮也是頻頻相贈，毫不吝嗇，真把他當作親兒子一樣看待了；晚上回了住所海棠苑，又有佳人相伴左右，好不快活！雖然拓跋雄曾答應過圖瓏達海，在與圖瓏宣完婚之前不做什麽出格的事情，但軟香入懷，即便不能越過雷池，他也十分滿足了。
頗有些樂不思蜀的拓跋雄絕不會想到，就在他享受著這難得的溫柔鄉時，一片巨大的黑雲，已經悄無聲息地籠罩在了整個西北大地的上空。而等到它咆哮著降下傾盆大雨之時，所有未受到蒼天庇護之人，都將陷入無底的深淵之中。
準備好了嗎？那麽，讓我們開始吧。
鹽州，董府。
曾幾何時，這裏也是人聲鼎沸，無數吃不上飯的窮苦百姓們爭著搶著擠來這裏，他們所有人都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要向新上任不久、卻有著“青天大老爺”之美名的董恪喊冤訴苦。而後者，總會認真地接待他們，並且不管來者是誰、話多話少，他都會耐心地聽完，並最終給予對方希望與公道。
直到，那場莫名大火的發生，董府上下四十餘人，以及周邊一百八十多名無辜百姓，全數喪命。
當董恪焦如黑炭的屍體被官差給抬出來時，鹽州所有百姓痛哭流涕、泣不成聲，紛紛自發的為其披麻戴孝，提燈守靈。原董恪副手、新任父母官胡華也心情沉重的親往祭拜，雖然他心裏清楚，這場大火來得實在是太過蹊蹺，肯定是有歹人刻意為之！但……前車之鑒，後車之師，做官兒想要活得安穩一點、長久一點，“裝糊塗”這三個字，便是必備的本領之一。
所以，在那些哭得死去活來、怒吼著徹查此案的百姓們麵前，他選擇了沉默。
好了，現在，讓咱們用簡短的一句話來概括一下吧。董恪，一位在經過官場的大風大浪之後，仍能堅持良知、堅持本心的好官，他的死，對這世道間所謂的“公正”而言，無疑又是一記重創。
可笑，可憐，可悲。
這一日，董恪棺槨下葬，胡華照例出席。但就在他準備起身回去時，一個黝黑黝黑的大漢突然從百姓之中站了出來，堵住了他的去路。緊接著，又有幾十名頭係白巾、身披孝袍，同樣看上去悲憤填膺的兒郎聚了過來，每人手中俱拿著長短兵器，神色不善的惡瞪著胡華。
胡華定睛望去，卻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城中有名的鐵匠：公羊陌。此人早年也是一方俠客，隻因負了重傷，不得已金盆洗手，在這鹽州城中做了個鐵匠。平日裏打鐵收徒，傳授拳腳功夫，方圓境內無人敢惹。其本人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但偏偏隻敬重一人，那就是已故的董恪、董大人。
所以，見其攔路，胡華隻以為他是太過傷心，想再來求自己徹查董府失火一案，故而心中已然想好了應對說辭。可還沒等他開口呢，公羊陌的唾沫就已劈頭蓋臉的飛了過來！
“好個胡大人！大人常為董公副手，今董公仙去，大人終於得償所願、執掌鹽州！不知你這狗官心中到底是何樣的痛快？！！”
這番話屬實把胡華給整懵了。天地良心，天地良心！他知道董恪是被人害死的不假，但幕後黑手可不是他胡華啊！要真是他下得手，那他怎麽可能還傻傻的呆在鹽州、等著事情敗露？聰明人早就趕在火起那天溜之大吉，逃去其他地方了好吧！
遺憾的是，不等他為自己辯解，那公羊陌的神色就突然變得猙獰了起來！下一瞬，一把鋒利無比的快刀“噌”的一聲從其鞘中拔出，不由分說地就捅進了胡華的心窩裏！
“啊！！！你……你……你竟敢……”
胡華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會如此窩囊的死在這裏。但很快，隨著鮮血洶湧而出，他的意識也迅速沉寂黯淡，終是連開口求饒的力氣都使不上來了。僅僅數息的功夫，這個無辜的倒黴蛋就已軟綿綿的倒在了血泊之中，徹底沒了生機。
“呸！狗官！李元帥早就把真相告訴老子了，還敢在這兒裝瘋賣傻？！”朝著地上那具死不瞑目的屍體重重啐了一口，公羊陌隨即轉過身去，對著一眾已經看傻了的老百姓們舉刀高呼道：
“鄉親們！狗官胡華，暗害董公！如今、已被俺給宰了！但是，死了一個胡華，以後還會有千千萬萬個胡華！何時才是個頭啊？！要俺說，朝廷的鳥官都是穿一條褲子的，反正橫豎不給咱們老百姓活路走！既然如此，咱們……不如反了！去投奔赤焱川的李大元帥去！”
“李大元帥可是前唐皇室，仁德愛民，不比那賊宋朝廷派來的狗官們強千百倍？！鄉親們啊，請你們睜開眼看看，看看董公的下場！這麽一個青天大老爺，百年難見啊！最後硬是被害死了！這說明什麽？說明朝廷裏的狗官、狗皇帝，從來沒把咱們好人當人看！！！”
“話雖然說到這份上了，但俺也不是在強迫大家！隻想請各位好好想想，是願意跟著俺占了這鹽州城、響應李大元帥複唐，從此以後自己當家做主；還是想要生生世世、子子孫孫都被狗朝廷和狗官們欺負下去，永世——不得翻身？！！”
公羊陌的話猶如一道驚雷，猛地炸醒了這些久居黑暗之中、已經近乎麻木的窮苦百姓們。在經過短暫的沉默之後，整個現場頓時沸騰了。
“公羊大哥說得對，他媽的狗朝廷！反了！！”
“老子窮了幾十年了，爹娘妻兒全餓死了，也沒什麽好怕的了！大家一起反他娘的！”
“對！殺官差！燒府衙！！年年欺男霸女，今天也叫他們領教領教咱們的厲害！”
……
公羊陌振臂一呼，城中所有下層窮苦百姓們立刻紛紛響應！當日，在前者的帶領下，近千餘起義軍燒毀了鹽州府衙，砸開了糧倉米庫，又趁著怒火，將城中的富商、惡霸等家門全給撞了開來！烏泱泱的人群猶如蝗蟲過境，很快就將其間所有錢糧珠寶劫掠一空！
搶完了東西，燒完了府衙，起義軍們還不滿足。這些平日裏被欺壓慣了的可憐人們，一朝手握權力，便已徹底喪失了理智！很快，他們就將目光瞄準到了那些縮在各家角落裏瑟瑟發抖、還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的富人惡霸們身上，對這些素來瞧不起底層百姓、張嘴閉嘴就是“賤民”的大人物們，他們可是有太多的火氣要撒了。
於是，他們提著屠刀，獰笑著開始對自己的“獵物”進行分類。男人、男童、老人為一類，女人與女童則為另一類。前者或殺或虐，後者則就地奸淫輪辱。硝煙未熄，人哀又起。隻不過這一次，是屬於另一個階層的瘋狂了。
鹽州起義宛如一縷嫋嫋升起的狼煙，震驚了整個西北大地的同時，也給其他地方帶去了明確的信號。三日之後，有龍州大賢禪寺住持，拋棄佛家法號，自號苦駝王，帶領著大賢禪寺六百多名暗中聚集起來的武僧，揭竿而起！先是一舉擊潰了當地堪稱烏合之眾的守軍，然後又占了城池，與赤焱川的前唐李氏遙相呼應，風頭一時間竟蓋過了最先起義的公羊陌！
定州有一富商，姓楊名威，祖上曾為大唐官員，也與龍州苦駝王同時起事。當日，楊威組織起府上奴仆，又散盡家財，就在定州周邊招兵買馬，很快就得了不少壯勇。隨後，他效仿昔日項羽，在城外擺下鴻門宴、成功誅殺了一眾黨項守軍將官，緊跟著便打出了光複大唐之旗號，自立大唐涼國公。一麵派人向赤焱川上書稱臣，一麵厲兵秣馬、安撫百姓，準備迎接亂世的到來。
鹽州、龍州、定州三州之地盡反，不僅讓大宋措手不及，就連黨項人也毫無防備！但還沒等他們內部商議出解決方法呢，事態就再一次的惡化了。
駐於洪州的大宋將軍洪天寶，蘭州的江湖俠客爾朱忻國，以及蘭州以西的西寧州、有著“頌德義商”之美稱的平京，紛紛起兵造反、占據城池，響應大唐複興。六州之亂，不出半月，禍兵竟已多達恐怖的十萬之眾！其聲勢之大、範圍之廣，一下子就把天下所有的目光全部拉到了這塊土地之上！
龍州、鹽州的兩路起義軍很快就會合到了一起，在公羊陌和苦駝王的共同率領下，他們直接將首戰目標定在了李鶴仁的銀州城上。這聽起來好像有點搞笑，你們要複興大唐，那就去和大宋打呀，關人家黨項什麽事？但這並不是起義軍們吃飽了撐的，而是在對大宋發起進攻之前，他們這些草根雜牌還有一件事情必須得做，那就是——拜山頭。
沒錯，這個“山頭”，就是赤焱川的李氏勢力。而想要前往赤焱川，途中、必經銀州城！
這就隻能說李鶴仁自己倒黴了，畢竟以他的性格，乖乖讓路是不現實的，說不得還會在起義軍過去的時候踹他們的屁股。所以公羊陌和苦駝王才議定，一不做二不休，先把這王八蛋給解決了！
可欲要進攻銀州，還有一個比較麻煩的絆腳石需要踢開，那就是浫龍鎮的拓跋雄所部。在探得了浫龍鎮僅有三千餘軍卒、且拓跋雄本人好像還不在營中後，公羊陌和苦駝王十分默契的笑了。
他們已然認定，對方必敗無疑，且這將是自己名揚天下的第一場勝仗。僅僅三千人而已，大家隻需像小朋友一樣排排站好，你捅我一刀、我再捅你一刀，最後對方死完，己方大勝。所謂的打仗，不就是如此嘛！
確實，所謂的白癡，也就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