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立威
李三闖的傷勢很重，但萬幸隻是血流的有點多，倒也並不致命。在用藥物給他簡單地處理、包紮了一下後，拓跋雄等人才從他那斷斷續續的訴說之中得知，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原來，自他從李鶴仁那兒領了出使的命令之後，為了不耽誤事情，李三闖連飯都沒顧得及吃，就急匆匆的帶著滿滿一大車禮物，以及二十多名護衛上路了。由於銀州是李鶴仁的勢力範圍，尋常山匪路霸都對其畏懼不已，故而李三闖也沒多做防範，隻管對著地圖埋頭趕路。可也正因如此，當黨項使團經過一處名為斷棗山的荒涼山道時，意外發生了。
據李三闖所說，在他們一行人等快要出山道的時候，迎麵突然殺出了一夥強人來！那些個強人各個麵蒙錦巾，神色凶悍，足有百餘之眾！且似是早就做好了準備，專門在這兒候著他們的到來呢。對這樣的一群不速之客，李三闖下意識地讓左右停止了前進。可還沒等他下達新的命令，對方就已經操起刀子、大吼著衝上來了。
百餘人打二十多人，以逸待勞打風塵仆仆，那最後自然是李三闖這邊兵敗如山倒了。不過，李三闖既然能成為李鶴仁的心腹，那他本人就絕不可能是什麽庸碌之輩。憑著高超的逃跑技術和不俗的忍耐力，在背中三箭兩槍的情況下，李三闖硬是從那刀光劍影之中殺開了一條血路，這才勉強撿回了一條小命。
不過禮物被搶、隨從被殺，他也不敢就這麽窩窩囊囊的回去見李鶴仁啊。無奈之下，李三闖隻好強忍著傷痛，跌跌撞撞的繼續朝著浫龍鎮奔了過來。企圖以李鶴仁使者的身份向拓跋雄這位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求援，以來奪回那批本應屬於後者的重禮。
李三闖很聰明，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提什麽“為自己報仇”，或者是“為自己慘死在斷棗山的隨從們報仇”之類的話；而是一直圍繞著“這些禮物是李鶴仁送給拓跋雄的”，以及“對方搶禮物就是在打你拓跋雄的臉”等觀點進行闡述。果不其然，在聽完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之後，拓跋雄頓時有些惱火了。
他奶奶的，老子走南闖北這麽多年，甭管是黑道白道，聞我拓跋雄之名，無不敬畏三分！現在竟然有不長眼的毛賊敢來太歲頭上動土了，真是反了天了！更何況，這還是李鶴仁主動送給自己的見麵禮啊，於公於私，自己都不能坐視不管！
不過，拓跋雄可不會天真的認為那是些尋常的山賊強人。畢竟，能輕易動用百餘人的力量，即便是山賊，也絕不會是什麽省油的燈。為了萬無一失，他決定讓霍幽親自走一趟，帶著慕容司祁、寧京雲二人，並三百名全副武裝的精銳騎兵，前去和對方好好“交涉”一番。
當然，交涉完畢之後，不管對方會不會乖乖退還禮物、鞠躬認錯，拓跋雄都不準備讓他們繼續活著了。禮貌低調從來不是他的行事風格，雷厲風行、殺伐果斷，才是他準備要向這片西北大地交出的第一份、也是最為華麗的一份名帖！
所以，他才特地派出了霍幽。
霍幽呢，本來對這種剿匪的任務是不屑一顧的，但礙於拓跋雄的麵子，她也隻好披掛上馬，帶兵出發了。一行騎兵鞭鞭打馬來在斷棗山，卻瞧見地上血跡未幹、屍體未斂，唯獨少了李三闖口中所說的那輛裝著重禮的馬車。再看地上的車軲印記，明顯是新走未久。簡單確定了一下方向後，霍幽便再次指揮麾下將士全速前進，準備在最短的時間內消滅那股流竄在外的小麻煩。
追擊的過程實在是算不上愉快，尤其是因為人生地不熟，讓霍幽等人著實吃了不小的苦頭。等他們跋山涉水、終於遠遠望到了一處臨時搭建起的簡陋營地後，就連霍幽，也忍不住同部下一起高聲歡呼了起來。而緊接著，這些虎狼勇士們心頭所湧現上來的就是滿滿的殺意了——長途跋涉也好，處處碰壁也罷，到這兒，總算是能有個發泄的口子了！
那強人營地顯然也發現了這支突然出現、且對他們虎視眈眈的不明軍隊。特別是當他們注意到這支軍隊俱為騎兵之後，他們的軍心便開始沒骨氣的動搖了。最終，幾個頭目一樣的人物在緊張交流了一番後，決定由其中一人高舉白旗、打馬出陣，小心翼翼的趕去霍幽麵前。一是想要看看這支不明軍隊的具體人數與實力；二嘛，也是想問問他們的意圖。如果是能用破財就可以解決的事情，那大家又何必動刀動槍呢？
想法很好，先禮後兵嘛，這一規矩從古至今都吃得開。但問題是，他們派出來的這個人選實在是完蛋的很。不僅嘴巴欠，而且腦子也不太好。具體表現為，在靠近瞧了霍幽第一眼後，他就忍不住嘟囔了一聲：
“怎麽是個臭娘們？”
此話一出，霍幽身後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尤其是慕容司祁和寧京雲，他們的臉上甚至已經出現了淡淡的敬佩之色。再觀霍幽，卻是氣極反笑，當下二話不說，猛地抬起鳳翅鎦金鏜來！低吼一聲，對準那白癡的腦袋就是狠狠一記揮斬！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電光火石之間，白旗都還沒倒，那白癡的腦袋就已飛出足足八丈遠了。
朝那栽於馬下的無頭屍身輕蔑地啐了一口，霍幽隨即揮舞兵刃，指著遠處那尚不知道事情嚴重性的營地，獰笑著大聲下令道：
“弟兄們，都他媽的聽好了！開戰之後，老娘不要任何俘虜，砍下他們所有人的頭，給老娘築起一座京觀來！哈哈哈哈哈！殺！殺！！殺！！！”
話音落下，霍幽便已一馬當先，狂嘯著直奔那營地殺去！眾將士見狀，瞬間士氣大振，紛紛緊隨其後。霎那間，大地轟聲滾滾，喊殺聲如同九天雷霆！不消片刻，洶湧的騎兵浪潮就已狠狠撲打在了那脆弱無比的營地之上，僅僅眨眼間的功夫，就已將其中的強人們給盡數吞噬殆盡！
這場戰爭，從開始起，就已是一邊倒的屠殺。在霍幽的殘暴率領之下，那些強人不管是選擇負隅頑抗，還是選擇棄械投降，最終都通通難免一死。半個時辰之後，整個大營被霍幽夷為一片平地，百十顆鮮血淋漓的腦袋也被粗暴地割下，堆在一起、壘成了一座頗為壯觀的京觀。至於剩下的屍體，則是被全數掏心取肝，擇選其中品質優良的封存起來、全部帶回，以作為霍幽私人的行軍牙祭。
打掃戰場的時候，慕容司祁一路小跑地來在了霍幽馬前。往日裏性情暴躁的他，此時在霍幽麵前卻乖巧的如同一隻貓咪。偷偷抬眼看了看霍幽，見其麵色已經恢複如初後，慕容司祁才敢小心翼翼的匯報到：
“大人，咱們的人除了十幾個受了點輕傷外，其他無有陣亡。被搶走的禮物也點檢過了，應是沒有漏缺的。隻是……隻是敵人也沒有留下一個活口，所以想要查出他們的身份，可能會有點困難。所以，屬下建議，咱們是不是……”
“大人，屬下有些新發現！”就在這時，寧京雲卻是突然打一旁冒了出來，硬生生的從慕容司祁那兒搶過了話茬來，“就在剛才，屬下從其中一個好似頭領的身上摸出了一塊牌子。那牌子上所刻的字非常有意思，特來請您過目！”
說罷，寧京雲便將一塊血跡斑斑的銅牌畢恭畢敬的呈給了霍幽。霍幽並未伸手去接，隻是淡淡的斜了一眼，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李？下麵還有個‘唐’字……嗬！嗬嗬嗬嗬！媽的，有意思了。難不成，這些人是隸屬於前朝李唐的勢力嗎？若果真如此，那老娘可是走大運了。”
“大人，您的意思是……這些人都是前朝李唐的追隨者？”慕容司祁滿臉驚訝的問道。
“鬼知道呢，”霍幽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或許是，又或許不是。但就算不是，這鳥西北也是存在著那麽一個別有用心之人，在借用前朝李唐的旗號搶錢搶糧、行狗一般的醃臢事。不過嘛，那都不是咱們要操心的了。傳令下去，加快打掃戰場的速度，務必趕在日落之前，帶著勝利凱旋！”
“是！”
霍幽在監督著麾下將士打掃戰場，卻是沒有料到，在她身後的一座土山之上，其實一直無聲無息地伏著兩個頭戴麵紗的神秘人。從霍幽衝殺進大營起，再到高高壘起京觀結束，他們都在沉默無言的注視著。沒有相助，也沒有阻攔。直到霍幽率軍離去，他們才慢慢從掩體處站起身來，十分默契的齊齊歎了口氣。
“唉，此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竟如此……如此……哈哈哈，陰長老，我有些詞窮了，你覺得呢？”
“陽長老是讀書人，你若詞窮，我又怎敢班門弄斧呢？”被喚作“陰長老”的神秘人輕輕揭開了麵紗，露出了底下那張陰沉桀驁的消瘦麵龐來，“隻不過，觀此人所遣將士，皆為驍勇軍卒。說不得是那新來西北的拓跋雄麾下，來給李家那小娃娃一個下馬威的。就是不知，具體所為何事，竟要動用這般殘忍手段！心悸之餘……卻也讓我欣賞的很啊！”
“哦？陰長老，你的意思是……”
“沒錯，我欲跟上他們，前去拜訪一下那位威震宋遼的明決公，”陰長老重重的點了點頭，“如果拓跋雄真如傳聞之中所說的那樣、勇冠天下，那老宮主之心疾也算是有救了。隻要能拉攏到這位強力盟友，那日後，即便是李鶴仁，亦不敢輕視咱們的友宗！陽長老，怎麽樣，願隨我走一趟嗎？”
“當然！事不宜遲，咱們這便動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