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緣（5）
“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我本以為那隻不過是一個.……有著很不好的童年經曆，造成了很不好的性格和心理的女孩，以暗殺為生計的女孩，但是想不到……”列禦空按照自己的回憶，說起了五年前發生的事情。
其實也並不是什麽值得去回憶記住的事情，事情本身也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複雜，比如我和那個叫櫻泉的女的有什麽情感糾葛之類的，那是完全不存在的！
五年前，我剛剛準備前往帝國聖都去複命，大概是在月不落聖轄區那裏，應該是碰巧吧，晚上我起夜，路過走廊的一間房間的時候，我聽見裏麵傳來男人和女人嬉笑的聲音，男的聲音猥瑣不堪，女的則是意外的清脆動聽，我當時沒想太多，畢竟月不落聖轄區以娛樂產業為支柱，這樣的事情在這個聖轄區已經見怪不怪了，甚至還有很多的“產業”在這裏得到了其他聖轄區得不到的合法批準。
這也是為什麽月不落聖轄區每年的稅收如此之多，冠絕整個帝國的原因。
但是當我回來的時候，那份房間已經是一片安靜了——
“嗬嗬，這個男的不怎麽行啊，剛上個廁所的功夫就完事了？果然是我想象中額那種身寬體胖滿腹脂肪的富得流油的中年男人嗎。”當時20歲的列禦空在門口停留片刻，心裏默默嘲笑道，畢竟自己也沒什麽要緊的事情，但是下一刻，感覺敏銳的他就發現了不對勁！畢竟他有著天生的很敏感的聽力：可以聽到一定範圍內活著的人的呼吸和心跳聲，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會習慣性地確認一下有多少人，看得見的看不見的，這樣不管這些人是否對他有危險，起碼自己心裏先有個底，也正是這個習慣，讓列禦空得以在三不管地區混跡了很多年還沒有丟掉性命缺胳膊少腿。
去的時候，明明兩個心跳，可現在，就一個心跳了……
你要是說做那事做到心跳停止，可有些太刺激了吧……
血腥味！
列禦空鼻子動了動，沒錯的，即使非常淡，那就是血腥味！也就是說..那裏麵的男的，被那個女的，殺了？此刻正是深夜，的確是絕好的下手時機，不會有任何人打擾這間房間裏尋歡作樂的兩人，有足夠的時間可以下手，完成現場的清理，屍體的藏匿，自身的逃脫等等。
他猶豫了，要去管嗎？雖然自己現在的身份已經是第一聖軍團的一員了，遇到這種情況理應挺身而出，而且自己的確也是這樣想的，但是之前多年的經驗告訴自己，不可以貿然就這樣進去，裏麵的人是什麽身份，目的是什麽，她的後台是誰？自己貿然插手，很可能都活不過自己抵達聖都複命！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加入的聖軍團就這樣泡湯了，畢竟列禦空自詡不是一個有著十足正義感的人，不少事情還是以自己的安全和利益優先。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房間裏麵卻突然傳來一個帶著警惕和略微顫抖恐懼的聲音：“誰……誰在外麵……”
列禦空眉頭一皺，聽這語氣，似乎很不安，不知所措，還帶著幾分驚恐？
他還是歎了口氣，輕輕推開門，濃鬱的血腥味傳來，列禦空皺了皺眉，沒有進去，透過門縫看到了裏麵那血腥中帶著香豔的場景——
寬大奢華柔軟的雙人床上，一名高挑纖細的女子，**著身體，雙手握著一把鋒利的早已被鮮血染紅的匕首，那雙纖細的手微微顫抖著，跨坐在一個，或者說一具肥胖臃腫的男性屍體上，**出來的大片的雪白肌膚不少已經染成了紅色，清純動人的五官此刻被恐懼和驚慌占據，這是一個看起來比自己還年輕不少的女孩，雖然還未成年，卻已經有著如此美麗動人的模樣，而且似乎有著與生俱來的嫵媚，眉宇間的媚態凝聚不散，即使是列禦空見了也是有些看楞了，但是他很快清醒過來，這個時候可不是欣賞女孩美麗的時候啊！
列禦空看了看身後，走廊裏靜悄悄的，沒人，他快速地進去，這才後知後覺：門沒有上鎖？果然是那個死去的男的太過猴急忘記了鎖門嗎？如果是讓別人看見了，事態可能會更混亂吧。
“這位……姑娘，不要害怕，先冷靜下來，可以先告訴我發生什麽事情了嗎？我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好好配合，這樣或許可以讓你免於死亡的處罰，我不知道你和這個男子有什麽仇恨，但是你殺了他，你肯定逃不了。”
看著冷靜的列禦空，女孩似乎冷靜了下來，雙手顫抖著放下來，但是還是握著匕首，似乎那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東西。
“放下匕首，好嗎，放心，我是不會傷害你的。”列禦空伸出右手，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心裏卻在暗暗後悔，早知道不插手這件事了，自己回去睡大覺了。
女孩看著列禦空的眼睛，輕輕點頭，那雙漂亮的淡紫色眸子裏滿是迷茫和驚慌，即使是列禦空這樣心腸很硬的人看了也是一陣心疼。
列禦空小心滴坐到被鮮血染紅了大半張床的床腳，接過女孩手裏的匕首，女的手指輕輕觸碰到自己的掌心，列禦空心裏暗呼好險，這女孩周圍貌似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氣場一樣，絕對的男性殺手啊，幸好自己定力足夠。可是.……
“可以和我說說，你殺這位大叔的原因嗎？不惜讓自己背上殺人的罪名，也要殺死他嗎？”列禦空輕輕問道，同時時刻注意著外麵有沒有其他人靠近。
聽到“這位大叔”四個字的時候，女孩原本驚慌的雙眼中，頓時冒出了憤怒的火焰，同時咬緊下唇，甚至咬出了血！
這讓列禦空更加確認，這位大叔對這個女孩，或者說她的家人，做出了很過分的事情吧.……
“他不是人.……他是魔鬼……沒有人性，沒有心的魔鬼！”女孩忍不住放大了音量，列禦空趕緊把食指放在嘴唇上說：“噓——聲音小點，這位姑娘，你想讓整間旅店都知道你剛剛殺了一個人嗎？”
女孩沉默了，點點頭，列禦空輕輕歎了口氣，起身從一旁椅子上拿了一條幹淨的白色浴巾，披在女孩肩膀上，說：“先從那個人身上下來吧，去.……淋浴間衝一衝你身上的血汙，我把這裏收拾一下。”
女孩看著列禦空，問：“你……不抓我去問罪嗎？”
“我為什麽要抓你呢？你也好，這個人也好，和我都沒有關係，說到底，我最開始也是因為……好奇推門看看，想不到……而且我可不想被牽連進去哦，所以你動作快點，先去衝洗自己，我去給你找一套幹淨衣服，這裏不能呆了，好在這裏是邊境的月不落聖轄區，連夜把你送出去，你還是有活命的機會的。”
女孩身子一顫，隨後默默點頭，來到淋浴間，甚至忘記關上門，列禦空在看光的一瞬間趕緊關上門，這個動作卻讓裏麵的女孩輕輕一笑，問：“你叫什麽名字，大哥哥？”
“.……列禦空，不用叫我大哥哥，聽著別扭。”
“.……櫻泉，我叫櫻泉.……是一個孤兒.……”
“.……雖然我很想說很高興認識你，櫻泉，但是這個場合明顯不合適。”列禦空輕歎道，聽到“孤兒”二字的時候，他就心裏有猜測了。
“那個人……那個惡魔.……害了我的家人，害死了我的弟弟，還強迫我和他.……和他……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是這一次.……這一次.……我下了決心，我不會再害怕，也不會再逃避了.……我成功了，天上的父母和弟弟一定會以我為榮的，你走吧，禦空哥，我會自己處理的，放心吧。連累你多不好。”
……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想自殺吧。”列禦空靠在牆上，淡淡道，淋浴間裏不再有聲音，之後過了一小會兒，水的聲音消失了，卻出現了低聲啜泣的聲音。
列禦空輕輕歎了口氣，來到床邊，看著這具屍體，胸膛被狠狠插了好幾刀，死者沒有任何防備，列禦空用帶血的床單和被子直接裹住了屍體，打了一個包，然後一腳踹下床，然後端起一旁的一盆水在屋子地板上衝了一下，大部分血跡被衝散了，這隻是暫時的處理手段而已，讓之後那些發現的人們追蹤起來困難一些。
“你走吧，我自己……會處理好的——”櫻泉披著浴巾出來，濕漉漉的頭發，和那剛剛哭過的臉，梨花帶雨，看的列禦空不敢多看，他說：“別想著做傻事了，這世上類似這個人的人還有很多，比他更加惡毒的也不在少數，為了這麽一個人換你這樣一條鮮活美麗的生命，我都為你感到不值，相信我，我可以幫你逃出去。前提是，你得相信我，好嗎？”
看著列禦空的眼睛，名為櫻泉的女孩輕輕點頭。
“你呀……這麽容易相信人是不好的哦。”列禦空無奈一笑，櫻泉卻笑著道：“無所謂的……就算信錯了人，對我來說也不過是一死而已，我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失去得了.……所以也就沒有什麽好怕得了.……”
看著櫻泉那雙沒有光亮的眼睛，列禦空上前，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道：“那你就錯了，你以為你死去的父母和弟弟，就希望看到你以這樣一個消極墮落的姿態度過後半生嗎？那樣就算你長命百歲又如何呢？有意義嗎？我幫你可不是要一個行屍走肉喪失希望的女孩，而是一個能夠重燃希望的女孩啊！你明白嗎！”
這番話說得櫻泉一時呆住了，眼角再次流下了淚水。
“所以啊……櫻泉，振作起來吧……為這樣的垃圾放棄自己的人生，實在是再愚蠢不過了。你活的越是精彩，被你殺死的他如果能在地下看到你的樣子，才會被氣得夠嗆呢。”
櫻泉輕輕一笑，點點頭，原本黯淡的眸子重新點亮了光。
於是，列禦空找了一套便於行動的黑色衣褲讓櫻泉換上，自己把那個包裹著屍體的沉重的包對方到了廁所裏麵，心裏默默對第一個上廁所看到這個的人抱歉，估計會被下尿褲子吧.……
一切處理好以後，列禦空帶著櫻泉直接離開，連夜出了月不落聖轄區，一路上兩個人的距離也漸漸近了起來。甚至列禦空覺得身旁這個女孩，自己都有些舍不得離開了.……
“好了，這裏就差不多了，看到那邊了嗎，那是一個小型的車輛匯聚地，我這錢不多，這些都給你了，你搭車去黑蛇聯邦吧，帝國你待不下去了，你殺的那個人身份一定不低，隻有黑蛇聯邦碰碰運氣了，三不管地區太亂了，不建議你去。”列禦空知道該分別了，把一切都交代好，心裏還是有很大的滿足感的，他覺得自己沒做錯。
“.……”櫻泉拿著錢袋，低著頭，沉默不語。
“愣著幹嘛啊，快出發吧.……不然我可舍不得你了啊，你這麽漂亮，以後更要小心了，你自己或許不自覺，你身上那種美麗對任何男性都是很致命的——”列禦空話沒說完，懷裏已經被柔軟和芳香填滿——
櫻泉緊緊抱著列禦空，說：“我舍不得你，禦空哥……”
“啊，我也舍不得你啊……櫻泉……可是，總是要分別的，不是麽？”列禦空語氣中帶著不舍。
“嗯……”櫻泉的聲音中帶著不舍，但是，一直抱著列禦空的右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有一把匕首出現在了手心，朝著列禦空的右側肋部，準備一刀下去——
“啊……”櫻泉一愣，抬頭，看著一臉平靜的列禦空，自己原本要插下去的刀，竟然被列禦空的右手牢牢抓住手腕，再也無法插進去半分！
“玩夠了嗎，櫻泉小姐？我演的還可以吧，嗬嗬。”列禦空說完，直接左手拔劍朝著櫻泉的腹部刺去，而櫻泉在一瞬間就像是變了一個人，無論是神情，眼神，動作，都和剛剛那個驚慌，可憐，楚楚動人的櫻泉判若兩人！換做其他人估計當場都反應不過來！
“嗬嗬，有意思，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我的破綻的？或者說，我應該沒有露出來破綻才對哦……畢竟這種事，小劇場，我可是扮演了很多次了呢。”櫻泉看著列禦空，這個男子仿佛和黑夜融為一體一般，自己竟然一時間無法看透這個男子的內心，這更加激起了難得遇到值得自己認真的櫻泉的興趣！淡紫色的眼睛裏亮起了有些病態的興奮的光芒，嘴角露出嫵媚的笑。
“直覺，我常年混跡三不管地區，練出來的直覺。”列禦空微笑著說，左手拿著劍，這說明列禦空一上來就準備出全力了！自己擅長左手用劍，但是一般不會第一時間就暴露，但是眼下這個叫做櫻泉的，可能隻有十幾歲的女孩，給自己帶來的危機感，要比那些成年男子更加大！
“直覺嗎……真有意思.……你是第一個早早就看透我的人呢。”櫻泉笑著道，看著列禦空手裏的劍，說：“你叫列禦空是嗎？”
“沒錯，即使我知道了你的真麵目，我還是說了我的真名，畢竟，想找我麻煩的人，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也不少。”列禦空無所謂地笑道，左手舞了一個劍花。
“有意思，有意思，實在是——太有意思了——”櫻泉的神情就像是發現了是嗎極其新奇有趣的東西一樣，抬起右手捂住自己的半張臉，手腕露出來，列禦空眉頭一皺，櫻泉的手腕似乎有不少的疤痕，新的舊的，而且似乎還不止這些！
“哦？心疼了麽，禦空哥，心疼了，就過來‘安慰安慰’我嘛。看著我這傷痕累累的身體，你就不為所動嗎？”櫻泉的聲音再次恢複了清純的聲線，似乎那就是她本來的聲音，這才是最可怕的。不用刻意偽裝，最自然的，也是最致命的。
列禦空搖頭，道：“我還年輕，不想英年早逝。我還沒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孩，沒娶妻生子。”
“嗬嗬，這簡單啊，禦空哥，你找我不就好了嗎.……難道我不美嗎？我覺得，我們倆非常相配呢……我們倆，早某些地方，絕對有相似之處呢。你覺得呢？”櫻泉上前一步，列禦空後退一步，這個女孩給他的危險感太大了！她的每一步站位都不是隨便站的，聊天的同時，隨時都在找他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