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墨與空，黑與白（6）
正午十分，雖然還是白芽季，但是還有幾天就要到夏之豐穀季了，那個時候天氣就會像是變臉一樣，變得非常炎熱，那種變臉真的非常突然，比珀瀾的變臉還要誇張呢。
“喂——有你這麽損人的嘛——”一輛寬大的飛蜥車裏麵，列禦空舒服滴靠坐在一邊的墊了軟墊的座位上，一邊吃著可口的水果，一邊跟墨莉絲蒂娜閑聊著季節溫度的事情，順便嘲諷了一下和墨莉絲蒂娜並排坐在對麵的人形錢包——珀瀾。
“唔，我說什麽了嗎？”列禦空笑嗬嗬地再次拿起一串葡萄，一邊吃一邊露出：“我就是嘲諷你了你能拿我怎麽樣”的表情，珀瀾也是火爆脾氣，從小到哪還沒有誰敢這麽對自己，但是轉念一想，還是忍住了，畢竟自己也算是人在屋簷下，是自己求人家帶上自己的，而且這麽近的距離，真動起手來，自己根本來不及使用魔導器引發魔力，估計就被這個該死的列禦空製服了，而且他看上去一副放鬆的樣子，但是珀瀾能看出來，這個黑衣男子無時無刻都在對周圍的一切警惕著，自然也包括自己，在他周圍，你總是會有一種被時刻盯著的感覺，哪怕對方沒看你這邊，你也會有這種感覺。
但是，自己旁邊的這位女孩，卻是例外，列禦空對她，這個叫做墨莉絲蒂娜的女孩，非但不會有任何警惕，反而會受到他的全力保護，甚至到關鍵時刻，珀瀾認為這種傻瓜會願意用自己的身體去為這位白發女孩擋下致命的攻擊，可是兩個人看上去又不像是戀人關係，就算是戀人關係，珀瀾見過不少類似的情侶，可是大部分受到了真正的考驗後，都會露出本性，那也是，人類的脆弱的，經不起考驗的人性.……
想到這，珀瀾嘴角露出一絲嘲諷中帶著淡淡無奈的笑。
“小小年紀瞎想什麽呢，還撇嘴。”列禦空笑著道。
“.……”珀瀾直接不去理會列禦空了，當做沒聽見就好了！這種人不理會就是最好的，於是她開始和墨莉絲蒂娜聊起天來。
“墨蒂娜姐，你的頭發是天生就是白色的嗎？”珀瀾的表情由剛剛對著列禦空的那種不屑瞬間變成了對著墨莉絲蒂娜的友好和可愛活潑，列禦空坐在對麵撇了撇嘴，不過也好，這女孩現在看來沒有什麽惡意，雖然她一定是有著自己的目的的，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不失為一種好事，真要是追自己的那幫人追過來了，到時候大不了給這個女孩一個承諾，讓她幫自己把那比巨款還上，讓這個珀瀾變成自己的“債主”，總比讓那些人成天追著自己好，其實……
其實列禦空另有打算，如果這個珀瀾真的也是富家女的話，那枚或許能幫得上墨莉絲蒂娜也說不定，雖然墨莉絲蒂娜現在還沒有說明自己為什麽逃跑，還有她是不是流露出來的那種擔心，甚至是絕望的神情，自己都默默看在眼裏，但是自己不問，她不主動說，自己不會問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包括珀瀾也是，但是珀瀾也不是那種耍陰謀詭計想要害人的人，這一點列禦空很能確定，不然對方真的有一絲絲可能對墨莉絲蒂娜有不利的地方，就算拿出來堆積成山的琥珀桐幣，不，把整個礦脈給他他也不會同意的。
而現在，這兩個女孩相差年紀最多不過兩三歲的樣子，墨蒂娜19歲，那個珀瀾估計也就是十六七歲，都是女孩，還都是富家女，共同話題也很多吧，不然光是自己，墨蒂娜少一個真正聊得來的夥伴，這樣也挺好。
想到這，列禦空閉上眼睛，假寐起來，這幾天自己太累了，除了那一晚，那一晚自己被墨蒂娜按摩了一會兒就徹底睡著了，自己早上醒來都一陣驚訝，但是隨後卻覺得很……不可思議，伴隨著溫暖，是啊，自己第一次完全不設防的在另一個人身旁呼呼大睡，上一次是什麽時候.……
自己已經完全記不得了……
沒有做噩夢，沒有半夜驚醒，沒有早上醒來的那種無法消除的疲勞感……
有的隻是安靜，和休息充足的滿足感。
更重要的是，自己完好無損，墨莉絲蒂娜，麵對完全卸下防禦的自己，沒有做任何事，僅僅是讓自己睡了一個好覺。
而這個，就已經足夠了。想到這，列禦空嘴角帶著笑容，假寐起來，畢竟路途還很長，他們的目的地是“聖穀”聖轄區，這還是那個珀瀾提出來的，更巧的是，墨蒂娜竟然也說自己也要去聖穀區，找一個很重要的人，至於是誰，她沒說。
總之，墨莉絲蒂娜不主動說的，自己是絕對不會主動問的，即使他知道自己追問下，墨莉絲蒂娜估計會說，但是.……
“是啊，這在我的……家裏算是少見的啦，甚至還有人說我的發色有些不吉利呢。”墨莉絲蒂娜輕輕摸著自己的頭發，喃喃道。
“哼，那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說出來的話啊，明明這種白色的長發最好看了，再加上墨蒂娜姐你還有一雙綠色的眼睛，更加好看了，我快羨慕死了。”珀瀾一臉認真滴道。
“哪有啊……很平常啊。”墨莉絲蒂娜被誇獎的有幾分不好意思，俏臉微紅。
“怎麽會呢，絕對是肺腑之言，可惜哦，這麽好看的女孩子跟著一個如此——沒有趣味的人呢。”珀瀾笑著道。
“你三句話不損我你就難受是不是。”假寐的列禦空輕聲道。
“哼，你不是睡著了嗎、”珀瀾白了對麵一眼，道。
“有你在我哪裏敢睡著。”列禦空閉著眼說。同時右手修長的手指輕輕摸了摸自己衣服下麵的放著劍的位置。
“哼哼，看哪天我就把墨蒂娜姐拐跑了，不和你這個不懂得憐香惜玉尊重女性的家夥在一塊了。”珀瀾笑著說。
“不好意思，你既不是玉，也不香，女性嘛，你的確是，但是女性身上該有的那些特性我一個都沒看見，我隻看見一個小鬼頭暴躁地亂放火焰破壞公共場所。”列禦空毫不示弱地回懟道。
“你——”
“好啦好啦，珀瀾妹妹，冷靜冷靜啊，還有禦空大哥，你年紀比她大，就讓一讓她嘛，珀瀾妹妹隻是愛開玩笑而已。”墨莉絲蒂娜溫和地笑著打圓場，“再說，我們現在能坐上這麽快速舒適的飛蜥車，吃著好吃的水果，也是用的珀瀾妹妹的錢啊，我認為做人要懂得感恩。”墨莉絲蒂娜認真地說道。
“對，感恩——哎，可惜有的人永遠不知道這兩個字怎麽寫呢。”珀瀾斜著眼暼著列禦空，帶著幾分陰陽怪氣。
“懶得理你。”列禦空繼續假寐起來，珀瀾也懶得多費口舌，因為她開始發現，打架不太打得過對麵這位，對著罵似乎也有點不是對手，對方總是可以很平靜地把罵人不帶髒字的話說出來，讓你很氣憤且無處發泄。沒有墨莉絲蒂娜這個潤滑劑在，估計倆人已經把飛蜥車弄翻車了……
“你也不用生氣啦，禦空大哥雖然有些毒舌，但是心底很善良的，我想，如果你們相互對對方都能理解，表達一些善意，那麽所有誤會都會解除的。”墨莉絲蒂娜勸說著，珀瀾輕歎口氣，深茶色的眸子轉了轉，說：“要是每個人都能像墨蒂娜姐你一樣善解人意，好脾氣，就好了，更何況你還那麽美麗，簡直完美好嗎。”
“不要這麽說啦，我其實，也是有很多缺點的。”墨莉絲蒂娜似乎對於別人的誇獎很不適應。
“比如？”珀瀾問道。
“額……我想想，比如我看完書常常會忘記把這本書放回原來的位置，或者忘記了把自己的筆記和心得在紙上記錄下來，我總是習慣性地在書上直接就寫了，因為這個我以前不少被老師罵呢哈哈。”墨莉絲蒂娜掩嘴輕笑道。
“哈？——這點小破事你麽老師就罵你，這什麽鬼老師啊，要是換做我，哼哼，我非得整整那個過分的老師。”珀瀾右手食指蜷曲，掛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啊，這倒不至於吧，而且我認為那是老師為我好啊。”墨莉絲蒂娜喃喃道。
“話說我很好奇哦，墨蒂娜姐你的老師是哪一位哦，沒準也教過我呢。”珀瀾問道，墨莉絲蒂娜有幾分猶豫，剛要開口，對麵的列禦空淡淡道：“珀瀾小姐，你似乎問的有點多了。”
“這，這有什麽多的啊……朋友之間相互聊天而已，多了解一下怎麽了？”珀瀾反駁道，茶色的眉毛挑起來，顯得有幾分可愛。
“沒事啦……其實也沒什麽好隱瞞的.……我也正想……借著這個機會，跟你們說一下關於我的事情呢……”墨莉絲蒂娜喃喃道，似乎在下著決心。
“墨蒂娜，”列禦空睜開眼，看著墨莉絲蒂娜那雙充滿了猶豫深色的綠色眼睛，一字字道；“你不必勉強自己告訴我們，真的，因為我們對於你而言，都不過是認識不超過兩三天的陌生人，就算你認為我們是朋友之類的，可是我們不一定這樣想，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麵不知心，人心是最難猜測的，你根本不知道一個人的內心對你在算計著什麽，所以.……”
“我知道，禦空大哥，但是，我相信你和珀瀾妹妹，雖然我也說不出理由，但是，怎麽說呢……”墨莉絲蒂娜帶著幾分傻乎乎的表情笑了笑，繼續說：“我就是這樣感覺，這樣認為的，我餓感覺告訴我，你和珀瀾妹妹，是值得我信任的人呢，所以，我願意把我的事情告訴你們，同時，我也希望.……”墨莉絲蒂娜頓了頓，鼓足勇氣繼續說：“得到你們的幫助！”
……
珀瀾也是罕見地沉默著，看著墨莉絲蒂娜那雙純潔無瑕的眸子，甚至讓自己有些愧於和其對視。
“如果有一天，墨蒂娜，你發現我，或者珀瀾，或者其他什麽你信任的人，都好，背叛了你，把你和你珍視的人處於危險的境地，那個時候，你才會產生‘警惕心’這種東西嗎？”列禦空問道。
“或許別人我不敢說，但如果是禦空大哥——”墨莉絲蒂娜抬頭，和列禦空對視著，認真說道：“我不會怪你的，我隻會怪自己沒有保護好我自己和我身邊值得珍視的人。即使你做了很過分的事，我也相信，你是有自己的考量的，而絕對不是為了害我而去做的。”
……
“我相信你，禦空大哥。”
……
列禦空放在身側的左手，微微顫抖著……這種無條件的信任，尤其是來自眼前這女孩的……
自己真的能，這樣心安理得地接受嗎……
這世上，最為純粹，最為稀有珍貴，用多少錢，也買不到的東西。
自己，真的有資格，擁有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