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狀元是我前夫
緊接著,就是炮仗衝天而起的動靜。
數個炮仗炸在耳邊。
好像一不留意,就會落到頭頂上。
那些儀仗隊好像走到附近了。
數不清的煙火炮竹聲,在周邊響起,青煙順著風,已肉眼可見的速度,籠罩了他們所在的大半條街。
這條街上。
有的自然不止是他們。
還有挑著擔子的商販,牽著牲畜的老農。
巧的就是,正當牽著牛過路的老農,被突如其來的巨響嚇了一跳,單是他受驚,倒也好了,這密集的響聲,一房之隔的歡呼聲,接踵而至。
牲口也要受驚的。
那兩頭黃牛被嚇著了,掙脫開繩索。
更巧的是,姚蟬掛在馬車後麵的紅色布綢,更是刺激了往日溫順的黃牛。
它們像瘋了似的朝這邊奔來,使勁撞了上來。
姚蟬感受到車身劇烈晃動。
抬頭看見的就是秦宗那張陡然失去血色的麵孔。
他跳下馬,急急的朝她奔來。
可惜已經晚了,牛襲來,馬受驚,姐弟三人在車內根本穩不住身子,在慣性作用下,爬不起,坐不穩。
“跳下來,跳下來!”
秦宗扒著車身,聲嘶力竭的喊著。
陽光下,他額頭的汗水密密麻麻,姚蟬雖不知具體情況,但也知曉此時情況不妙。
千鈞一發之際,她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隨手抓起一個孩子,一鼓作氣,從窗子處扔出。
正巧扔到那匆忙趕來的鏢師以及神色焦急的秦宗懷裏,倆人一人一個,小心的接住了他們。
“姚蟬,跳下來!”
秦宗喊聲再次襲來。
說的倒是容易。
姚蟬也想跳車逃竄。
但是眼下情況,明顯不允許。
她還沒穩住身子,就已經被巨大的力道衝擊的四仰八叉。
她聽見路人紛紛逃離躲避,聽著秦宗大喊著讓人快些把驢車拉住。
可惜,全都於事無補。
說來也真是諷刺,姚蟬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剛到汴城,迎接她的,會是這樣的一場意外。
那兩頭牛瘋了似的撞擊著車身。
馬兒受驚,掙脫開下人握著的韁繩,朝街道兩旁的那個香水行衝去。
馬車如此,那兩頭紅了眼的黃牛依舊如此,
於是那並不怎麽牢固的牆壁,就這麽被撞擊開來。
姚蟬也在車廂同牆壁撞擊之前,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她跳的及時,車廂跟那兩頭黃牛,幾乎蹭著她,從她麵前呼嘯而過。
“轟隆”牆壁倒塌,塵土飛揚。
她運氣好些。
但是這澡堂就沒那麽運氣好了。
那三個受驚的牲口撞破那堵牆後,驚叫聲四起,不等塵土落下,裏麵就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這牆後麵就是澡堂啊。
這時候水霧氤氳,好些男人正在裏麵泡澡,又或者是被人搓背。
那零散馬車外加紅眼的牛兒跨過水池,又直朝前方奔去,一連將對麵的那賭牆給撞破,才頭破血流,奄奄一息的倒在廢墟上。
如此一來,原先兩條街道,就打了個對穿。
沒了房舍遮擋,澡堂中間慘狀,外加兩條街道畫麵,清晰直觀的闖入到大家眼簾。
姚蟬半個身子立在廢墟上。
也不知是溫泉還是老板挖來引入池子的溫水,沾濕了她的裙擺。
她上不得,下也不得。
想安慰那些受驚的客人,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更尷尬的是,狀元郎他們遊街的依仗,正好到了她對麵。
這邊動靜這般大,那邊不可能沒察覺到。
於是,數不清的視線紛紛望來。
其實老實說,現在最尷尬的,不該是姚蟬。
因為跟她隻有幾步開外的地方,有數不清的,身著涼爽,成呆滯狀態的,前來搓澡的男人,正經受著此生最難捱,最難以麵對的畫麵。
赤身的狀況不多,很多都在腰腹上搭著圍巾。
但是就這,也不行啊。
就算穿著裏衣見客,那都是大不敬的,更何苦現在,在大街上,坦胸露那啥的。
誰能接受這樣的狀態,出現在大眾視線裏啊。
一時間,數不清的驚叫溢出,好些光裸上身,赤著腳踝小腿的男人們,死死抓著下身那點遮羞布,四下逃竄。
姚蟬心如死灰。
但是更社死的,遠不止此。
被這邊動靜吸引的儀仗隊,也不走了。
姚蟬感受到數道視線注視著這裏,忍不住望向對麵。
也就是這時,她撞入到一人眼睛裏。
那是一雙眼尾上翹,眯著眼,分不清辨不明具體情緒是何的狀元郎。
鄔易。
千躲萬躲,千防萬防,竟還是見麵了。
還是在這樣的場合下。
仔細數算下,他們已經有四個多月沒見過了。
時間好像挺漫長,但又好似一眨眼,也就過去了。
許久不見,他變化良多。
棱角分明的側臉,依舊能看出當初英氣俊朗的輪廓,原先稍有些黑的皮膚,在數日苦讀,不見陽光的室內,已經有了些冷白色光澤。
此時陽光正好,打在他那張如玉的麵頰上,不知為何,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烏發被束縛在官帽下。
有頭發散在額角兩側,無風自動,掩著那張清風明月般的臉頰。
他穿的簇新的狀元郎的行頭,高貴冷酷,不再是記憶裏那個穿著學子服,帶著溫和笑容的鄔易了,
數不清的鮮花從四處砸來,是路邊的姑娘們不停的往他身上扔來的。
仔細看,像是沒變,但又好似是變了。
以前的他五官是俊美,但是有溫度的,如今的他,分明是該最春風得意之時,但是眉目過於鋒利,眼眸中,似有溫潤,又似是帶著冷漠。
漆黑的瞳仁裏沒有過多的歡喜,隻有瀲去的鋒芒,以及沒有多少溫度的注視。
姚蟬想過很多次,跟他再度相遇的場麵。
但是無論無如,就算是再荒誕的夢境,都描繪不出如今的慘狀。
誰能想到,數日不見,再重逢,會是如此。
他金榜題名,春風得意。
而自己跟他所隔不遠,中間隔著廢墟,以及數不清的光溜溜的,不穿衣服,四下找遮蔽物的男性身軀。
至於那些露出來的腚,她已經能心平氣和的忽視掉了。
太尷尬了,太狗血了。
真希望地上有條縫,可以讓她鑽進去。
當然,此時渾身僵硬的,不止是她。
還有回過神的那些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