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忌諱
壽辰之日出了這種大事，整個院子兵荒馬亂，府上的下人更是亂成了一團，就連來湊熱鬧想刷個熟臉的賓客們，這會都覺得尷尬不已。
走不是，留也不是。
後來對視過後，還是想著先留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地方。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好在一個時辰之後，有下人回報，說老太爺病情已經穩定了許多，暫時沒大礙。
識趣些的拍胸口直抒口氣，適當的表示了些關切，抱歉的要離開。
但有些不識趣的，比如像縣太爺，這會腦袋瓜兒不停亂轉，就想著別的法兒了。
其實他為了升職也是很拚了。
別人都是拚爹拚祖宗拚媳婦，他啥都沒的拚，還不得自己鑽研一把？
電光火石間，還真讓他想到一個絕好的點子。
老太爺不是生病了嗎？
而且看那模樣，病的還真挺厲害。
不管是為人子女還是為人親友，眼下最希望的是什麽？
不就是飽受摧殘的親人能恢複健康嗎？
所以機會不就來了？
他可認識小大夫啊！
雖說先前有過幾次不太好的接觸，但他是父母官，低三下四豁出老臉去求人，這點麵子她還能不給嗎？
到時候把人病治好，喬家多少還不得念自己點恩情啊。
對，說幹就幹！
卻說此時在院裏，自打手串找到後下人就散開了不少，有人去忙手上的事，有人則看守著地上被扣押後，聲音嘶啞卻還是不斷磕頭求饒的男人。
唐沁月心提在半空中。
那家老爺子的話不停在腦海中盤旋，他說事情可能還有蹊蹺，這不明擺著自己還沒脫離了安全，想到水落石出後，可能麵臨的後果，她四肢發顫。
可現在後悔已經沒什麽用處了。
餘光瞥見那喬家小姐帶著幾個丫鬟婆子過來，急中生智下，她健步衝到對麵，見到對方有點戒備的眼神，她緊忙行禮，“姑娘，勞煩您過來一下，我有話要同您說。”
她臉上還帶著妝。
又是不相熟的，喬姑娘沒將人放在眼中，徑直離開。
可唐沁月能放棄這個絕佳機會嗎？不罷休緊追了兩步，“是關於您家老爺子的病……”
關於自己至親之人，女人腳步挺住，狐疑的看向她。
上鉤了，上鉤了。
她按捺住心底激動，尊敬的朝對方行了一禮，兩人相距之近，完全可將對方神色觀察清楚，唐沁月知道對方在看她，但她默不作聲的任由對方打量，等人打量時間足夠多了，緊接而來的就是質問聲。
“我祖父的病，關你什麽事？”
女人告訴自己不能慌。
她捋順了思路，才條理清晰道，“不瞞您說我們在戲班子裏啥奇奇怪怪的事都碰到過，像在這種大喜日子出了事，一般來說，除了時運不濟那就隻有邪祟作祟，又或者八字風水相克之類的。”
見對方挑眉似是有所發怒。
她緊忙解釋，“老太爺紅光滿麵自然不是那種流年不利時運不濟之人，我思來想去，隻能是被克住了，那個人……”她朝梁大旺那努努嘴。
“他的相好的，原先是我們戲班子的人，她這人不吉利，連累我們戲班子禍事不斷，後來還是把人趕走後，才好了一點。
我記得那日你們剛到青山鎮時，我親眼所見，她跟你們就幾步之遙，如果說那日湊巧碰見，那今天呢？
老太爺這麽長時間健健康康的，為何今天碰到跟她朝夕相伴的男人後，就突然難受了？”
“無稽之談！”
嘴上是這麽說，但神色分明已經有幾分掙紮。
是吧，有誰能對自己至親之人無動於衷呢，即使有一丁點不確定，有一丁點的隱患，都會將其扼殺掉。
知道有這麽個不祥之人在自己府上呆著，就算那老太爺心中覺得蹊蹺，怕也拗不過自己孫女的‘好意’。
等把他弄走，證據毀滅，誰還能查到她頭上。
趁亂把人弄走，把證據湮滅，這才是萬全之策。
“姑娘，鬼神之說雖無從考證，但凡事還是小心為妙，您要是不信我的話，可以讓人去他家求證下，要是我胡言亂語，我願意承受妄言的下場……”
喬家雖顯赫，卻也不能公然這麽做。
仔細看，對方雖沒言語，但在臉上已經透露出濃濃的掙紮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跟仆婦遞去個眼神，對方掏出一塊碎銀賽她手上，“你費心了。”
唐沁月攥著銀子看著她們離去，不過在遊廊轉彎時，那小姐停下腳步，在那婦人耳畔低語了幾句，那婦人又匆匆離開。
看來那番言論還是湊效了。
她站在廊下，見那個男的很快就被人拉走，心滿意足的笑了。
事在人為，看，隻要稍稍動了一下腦筋，困難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她剛離開，卻不知道身後有人同樣把談話聽進去了。
崔老板摸著下巴略一思忖，似乎也找到了將功折罪的法子。
那個男的不是一直不鬆口嗎？
是人都有軟肋，當那個男人看見軟肋出現，還能這麽嘴硬嗎？
轉身找到了那個葉班主，也沒說是啥事，慌裏慌張把人喊走了。
…………
天幕暗沉，頭頂的烏雲在視線內堆集，風聲在耳畔叫著，卷起地上的落葉朝人小腿鋪來，天地間好像在醞釀著新一輪的大雪。
身上裹著黑袍的女人仰起頭，感受著呼嘯的風聲在耳畔肆虐。
攏緊了身上披著的黑色袍子。
她眼睛看不見，隻好摸著牆壁踱步出來。
他說今天出去幫忙，午後就會回來。
可是現在怎麽還是沒有任何音信？
是出事了，還是路上有什麽事絆住他了？
“大旺家的，快下雪了，你眼神不好，快些回去吧，本來風寒就沒好，再吹風把病吹嚴重了，你男人回來又該心疼了……”
聽見鄰居的聲音，她後怕的低下頭，用頭發跟圍巾將麵容遮蓋嚴實。
對於旁人的稱呼，她以前就想解釋，但張口後又覺得一陣無力，她自打被人撿回來後，諸如此類的猜測就不絕於耳，雖然男人說過，他絕對沒趁人之危的意思。
可是短短幾日將人家底花光，她又如何能做到無動於衷。
隻是可惜她這幅殘破身子，無法配上男人了。
就在暗自失落時。
巷子盡頭傳來數道匆忙腳步聲。
“梁大旺在這住著嗎？”
粗啞急切的男聲響起。
林迎月憑知覺朝前快走兩步，緊抓衣服，慌張道，“是在這，請問你們是……”
崔老板眼神詢問葉班主，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不顧對方欲言又止的表情，又問道，“你可是跟他一家？”
“我是，我是……”她蓋好臉上的遮擋物，急切道，“你們是他什麽人？是他出事了嗎？”
是就好辦了。
給身後倆人遞去眼神，一個麻袋將人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