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該喝藥了
柴平濤踉蹌著退後幾步,大口喘息著。
婆娘見她這模樣,又急又氣,前段時間的風光讓他忘了自己姓啥叫啥,明明不聲不響日子過的還可以,偏偏作死奢望不屬於他的榮耀。
還同人做出那種上不得台麵的事來。
現在好了,朱家的落難,自家也沒落到好來。
如今外麵誰不在笑話他,誰不在背後指點自己?
可見他這兩天蒼老不少,女人也有點心疼,知道他為什麽執著,不就是放不下這麽多年苦心經營的招牌?
但現在大勢已去,就不該奢望不屬於他的美夢了。
拉著他手語重心長道,“青山鎮我們是呆不下去了,我爹前幾天給我送信兒,讓我們把這裏的房子賣了,舉家搬遷過去,信上說在我娘家那,爹已經找好鋪麵了,咱們濟民堂開到那,咱們一家還能好好生活。”
她說了許久,男人一直一言不發。
許久,才聽到他低低的嗯了下。
女人高興的去收拾行李,院子裏的柴平濤抬頭看了看天。
成王敗寇,他這次是輸的一敗塗地不假,可是他仍舊心有不甘。
最後一次,隻要他再去證實一件事就好。
…………
手術後的次日,朱家小少爺醒了。
因為在陌生的地方,渾身疼痛,又看見前幾日那個被他愚弄過的大夫。
他身心上遭受極大打擊,不停地哭著,那副模樣好像她虐待過他一般。
小孩子的護理很麻煩,尤其是麻藥勁過去,疼痛逐漸襲來,這種感覺更是銷魂。
現在因為要陪護不省心的小屁孩,姚蟬每天都過的水深火熱。
“爹,娘,救命,救命啊……”
手術的切口疼的不行,小孩子每天醒了就哭叫著喊疼。
有一次趁她不注意,竟想偷跑。
還好他剛行動就被月秋察覺到,並及時把這個苗頭扼殺在搖籃裏。
姚蟬也怕真的他真出什麽事,無法跟人父母交代,就在洪掌櫃來送診金時,鬆口說了要讓家屬來賠床的事。
最開始不讓他們來,多少也是有點生氣緣故。
那家人坑她到這個地步,她能給他孩子治病就夠寬容的了,哪兒還能讓對方舒舒服服,沒丁點壓力在自己麵前蹦躂呢。
可分明是整治別人的手段,倒讓她自個吃盡苦頭。
所以這次十五兩的診金,她大大方方的收下,順帶也同意了那家女人來陪護的事。
也是那小孩子逐漸好轉,姚蟬才從洪掌櫃嘴裏得知朱掌櫃的服毒,想要以命換命的事。
先前的笑容淡去。
她難以置信。
“什麽?”
“先前沒跟您說,是怕您心裏有壓力,覺得是逼您給人看病,我也想了,您不計前嫌治病救他,我替他爹娘謝謝您,如果您不救,那我也不會告訴他們,您不同意救治的事。”
姚蟬腦袋亂哄哄的。
他解釋的話一點沒傳進耳朵裏。
全都是那個咄咄逼人的掌櫃服毒自盡的事。
她喉嚨幹澀,“那人……死了嗎?”
“沒死,沒死,也是他們父子命大,小點的,您不計前嫌救活了。
大的那個,服毒那時碰到一個遊醫,把藥摳出來大半,昏迷了幾日,但好歹命救回來了,但是嗓子好像被毒壞了,說話沙啞難聽,哎,這也算是他自找的結果,小大夫您無需在意。”
姚蟬點點頭。
強撐著跟他說了幾句又把剛到手的銀子交還給他,“還麻煩您幫忙去給鄔易送下,我這幾日忙,走不開……”
洪掌櫃點點頭。
還有事要做,也不多打擾她,拱拱手後離去。
朱夫人可能早就擔憂著這邊的情況,得到消息後,馬不停蹄的趕來。
姚蟬那會正在院兒裏踱步,消化著情緒。
見她來後,還有點尷尬。
她家男人當初生死一線,看似好像跟她沒什麽關係,但深究下來,好像又有點關係。
畢竟是一條人命,她見到家屬怪不自然。
但沒想到,那夫人不顧鄉下院子埋汰,健步衝來就朝她磕了個頭,姚蟬沒躲過去,扶人起來時,語氣多少帶著些不自在,“你家老爺的事,我……”
她歉疚的話沒說出口,對麵的女聲就急急打斷了她。
“種因得果,是我家不對在先,怪不得您,倒是您不計前嫌救我兒子,是我家的恩人才對……”
她說著說著,聲音裏就帶上了哭腔,趕緊移開了視線。
這個話題並不怎麽美好。
倆人各自提及了幾句就掠了過去。
“先去屋子裏看看令郎吧,他雖脫離了危險,但還是不能亂動,也不宜情緒激動……”
婦人連連點頭。
朝她再次行禮後,快跑了進去。
須臾,屋內傳來母子倆的痛哭聲。
算了,死裏逃生,是該有些激動的。
姚蟬在院子裏感慨著,心裏也輕鬆了不少。
就在剛剛消化完自己情緒後,猛不丁聽見姚花高昂的叫聲,以及揮舞翅膀的聲音。
這是有人來了?
果然,念頭閃過,門外就傳來狼狽的求救聲。
姚蟬剛跑到門口,就見姚花威武的拍著翅膀站在來人的肩頭,大紅雞冠顫顫巍巍,似乎在找角度下嘴啄人。
“哎呦!”
她快步上前,抓著姚花翅膀將它從人肩上拉下。
“大娘,真對不住,您沒事吧?”
老婦驚魂未定退後好幾步,見那隻大公雞被她抓在手裏動彈不得,才拍著胸口直喊菩薩保佑,“小娘子你家這雞也太霸道了,我就是想討口水喝……”
討水喝?
這大冬天的來討水也挺奇怪。
但人家都開口了,她也不能不給。
到灶房舀了一大碗熱水,又在裏麵放了塊紅糖,這才端給她。
老婦聞見香甜味道,驚喜萬分,端著碗也不怕燙,咕咚咕咚沒幾下就喝完了。
她這邊喝完,蒲扇大手擦了把嘴,指著相隔不遠的一戶農宅道,“小娘子心好,我啊,不是壞人,我是那家的親戚。
今天來串門子,誰知吃了個閉門羹,趕路急,就厚著臉皮過來討了碗水,多謝小娘子善心,我喝了水,也好趁天還亮,早些歸家了。”
原來是這樣啊,姚蟬點頭,將人送出院子。
本就是一丁點小事,她壓根沒放在心上。
又是三日過去。
那孩子的傷勢逐漸好轉,引流管也都拔了,他傷勢是好些了,但是磨人的屬性又出現了。
麵對著他娘數次欲言又止的表情,姚蟬還在疑惑她有啥疑惑的。
直到那天母子間的小小談話,才把她疑惑解開。
這些人不明白打的點滴就是在用藥。
他們的潛意識裏,還是覺得生病了需要吃藥才好得快。
朱夫人好幾次都想問她為什麽不熬藥。
但又不大好意思問。
她在院子裏踱步,沒多久就笑了,旁的事不容易,這事還不好辦?
先前給鄔易治病剩的藥還多的很。
她看了下還在哼唧哼唧撒嬌的男娃。
小郎君,該喝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