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求我啊
地上跪著的人容貌不清,聲音嘶啞難聽。
姚蟬見好些人聚集過來,嚇得更是躲避老遠。
要不是不會爬樹,怕是這會已經竄到酒樓外的柱子上了。
“小大夫,求您跟我走一趟吧。”
她砰砰砰的磕頭。
聽這意思來看病的?
姚蟬也不知是該鬆口氣還是該提起一顆心。
沒等到她開口,已經有好些路人圍了過來,見人朝她磕頭求救,難免帶有一分嘲笑意味,“這位嫂子,您現在還被蒙在鼓裏呢?她現在可不是以前那小大夫了。”
人都愛湊熱鬧嘛,別管他們是為不讓人上當,還是不想讓她這種‘沽名釣譽’之輩繼續招搖撞騙,眼下都七嘴八舌開始絮叨起來。
說來說去,不外乎就是上次那兩件事。
“妹子啊,你往前走幾步這,那有個柴家醫館,裏麵的柴大夫醫術還不錯,最起碼是勝過她數倍了……”
“是啊,你看她自己都消失了那麽些時日,肯定是知道所作所為被拆穿後無地自容,這才躲了出去。”
“會不會被騙錢咱們另說,最起碼不能耽誤了病情對吧?”
“人命關天,要慎重啊!”
她被人帶到山上好些時日不在周邊活動,倒是陰差陽錯的讓人誤會了。
行吧,你們愛怎麽想怎麽想吧。
姚蟬倒也不太在意。
她想扶起被遮擋嚴實的婦人,但對方不但拒絕,依舊不停地朝她磕頭,嘴裏反複說著求她救人。
如果朱掌櫃此時在這的話,肯定能認出這人是他妻子,但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明明已經交代過丫鬟婆子看好她,這人又是如何跑了出來的!
寬大披風下的女人眼淚接連不斷的往下流淌。
她不敢露麵,生怕姚蟬見到她後,記恨於她,不跟她去家。
此時她心中的惱怒痛楚像野獸一般不斷吞噬著她。
隻希望靠著這種懺悔法子好讓對方心軟。
就在姚蟬進退維穀之際,街道那頭跑過來好些下人打扮的男人,這幾個人見到她後明顯鬆了口氣,隔開人群‘強硬’攙扶著她,也沒說什麽,吆喝開人群後,快速的消失了。
奇奇怪怪的。
但是不得不說,人都走了,她也算鬆了口氣。
眼瞅著路人越發的多,姚蟬也不願意在這被人當猴子看,無視別人的眼神,大方的進了酒樓內。
洪掌櫃見到她大喜。
老臉上露出驚喜萬分的笑意,忙不迭的跟她打招呼。
“小大夫好些時日沒來了。”
姚蟬失蹤,為了維護她名節,大家把這消息瞞的死死地,誰都不知。
眼下她笑眯眯同人打過招呼,也沒繼續討論這個話題,放下背簍將裏麵十好幾斤的藕粉,壓低聲音道,“前幾天找原料耗費了些時日,今個送來不晚吧?”
“不晚,不晚!”
這玩意在酒樓做羹品好評如潮,尤其是加了山楂膏以及各種幹果之類的佐料加熱水衝泡出來的,更是受到了閨閣小姐以及夫人們的歡迎。
小大夫沒送貨來的時候,那些人家沒少派人來詢問。
眼下有貨就好,總算能交差了。
“今天帶來的不多,大概十三斤左右,你看看夠不夠,夠的話我隔兩日再來,不夠的話,我明天再讓人送來。”
洪掌櫃凝神思考了片刻,“大概是不夠的,最近問的人多,明天或者是後天了,再送這麽多過來吧。”
姚蟬點頭。
生意上門了還不好?
她巴不得對方要個百八十斤呢。
洪掌櫃也沒檢查成色,重量,直接取了四錢銀子給她。
姚蟬雙手接銀子的時候,身後傳來營養怪調的一句嘲笑。
“呦,我當是誰呢,這不是大名鼎鼎的小大夫嗎?怎麽,給人看病救人掙不到錢了,開始做生意了?讓我看看這是什麽?哎呦,這是藕粉吧?”
崔瓊大聲吆喝完,捂著口鼻朝後退了好幾步。
眼神中的嫌棄那般明顯。
姚蟬不愛搭理這個蒼蠅似得人,朝洪掌櫃頷首表示道歉後,作勢要離開。
但好巧不巧的,前麵的路被崔瓊的丫頭攔住了。
“好狗不擋道,這話你聽過沒?”
姚蟬覺得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啥倒黴事都讓她碰到了。
走是走不了了,但看著滿身綢緞,一臉盛氣淩人的女人,姚蟬又變了主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剛剛憋了不少氣,現在一起發泄出來倒也不錯。
見把人攔下了,崔瓊滿意的朝身邊的丫頭遞去了一個眼神。
“小大夫也莫要氣急敗壞,她就是個丫頭能知道什麽啊,也請小大夫原諒我冒失,畢竟以前受人尊崇的神醫,如今淪落到要靠做這種不入流的小生意為生,平生了一種感慨而已。”
“你是說我不入流,還是說我做生意不入流?
據我所知,崔家也是做生意發的家吧,你今個有此一言,難不成也是覺得自家做生意,也是低人一等,難登大雅之堂?”
她就是愛扣字眼,她就是看不慣這人趾高氣昂的模樣。
家裏有錢算什麽,有本事自己掙錢啊。
“你!”
“你啥你,我啥我,不服氣就憋著!”
崔瓊這會冷靜下來,她知道鬥嘴的話,肯定比不過她,但是……
“小大夫所有名氣毀於一旦,氣急敗壞把怒氣發泄到我身上我也能理解,也罷,看在那人的份上,我就退一步,吃個啞巴虧好了,不過……”
她眼眸裏劃過幾分挑釁。
高聲道,“洪掌櫃,打今日起,不需往崔府送藕粉了,我啊,隻要一想到這東西是這種人做出來的,我就犯惡心,再說了,她這種沽名釣譽的人做出的東西安全不安全,誰敢保證呢……”
她這會像是才知道失言了一般,捂嘴笑而不語。
其實她是為了刺激姚蟬嗎?
才不是呢!
打小在行商之家長大,說是沒點心眼誰信呢。
她在這種場合大大咧咧的說完,還不是想給在場的人上眼藥?
就是想把她財路給斷了唄。
果然,一直聽著這邊動靜的食客,在得知這藕粉是出自她手,也人雲亦雲的開始評判了。
“崔姑娘,慎言!”
洪掌櫃隔在倆人中間,一直打圓場。
可惜成效甚微。
崔瓊倒是十分滿意自己造成的影響。
“洪掌櫃,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不管你東家以前遭受了什麽蒙騙,跟她有多好的交情。
但您總要知道人情是人情,實情是實情吧,上次她沒治好那個獵戶,還有朱家小兒的事,這都是事實吧?
大家都知道她名不副實,您再這般維護她,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她就是想把她名聲徹底搞臭,成了過街老鼠。
要往常一個姑娘被這麽指責,肯定眼中含淚,羞惱交加。
但姚蟬冷笑道,“是不是事實關你屁事?”
“是不關我事,小大夫別惱羞成怒啊,這事也不是我不說,就沒發生過,您要真的懊惱,就去堵住大家夥的嘴啊,又或者……”她拿帕子捂住了嘴。
就算如此,得意仍舊從她眼中飛出。
她不急不緩道,“又或者,你能本事大到,讓朱掌櫃親自來下跪跟你道歉,說以前都是誤會,您的醫術還是舉世無雙,我們先前都誤會了您呐!”
這種諷刺,簡直是讓人拳頭發硬。
誰都知道,這怎麽可能呢。
清風樓的掌櫃都要恨死她了,怎麽可能會道歉,還下著跪。
可惜……
就在她話音剛落時,臉上還掛著濃濃的喜色時。
酒樓內猛地湧入一個男人。
他健步衝入到姚蟬麵前,二話不說跪在她跟前。
“小大夫,救命啊!”
洪掌櫃最先反應過來,他怕那人來路不明,傷害了姚蟬。
但是當到跟前,看到那人是誰後,他驚叫出聲。
“朱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