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挑釁
田知縣點點頭,“前天的時候死了。”
也不知道是失血過多,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追問過那倆學徒,到底是有什麽深仇大恨,對方要這麽報複,但倆人絞盡腦汁,也沒想到緣由,要說唯獨起了衝突的,也隻是發生過一點小小的口角。
隻因為這個就殺人嗎?
對方要真這麽喜怒無常的話,那被他抓走的那些人,豈不是現在一點生還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天啊,這人到底是什麽玩意,咋就能下得去這麽狠的手呢?
…………
倆人表情都不太好看。
一個是陷入到自己的仇恨中難以自拔,另一個則是想到最近難以控製的局麵,為仕途前程擔憂。
互相沒有交集的人,因為同樣的人,同樣的困境,倒生出一種同命相憐的感覺。
正沉浸在思緒裏的功夫。
前麵鬧哄哄的聲音傳了過來。
縣太爺看見家仆引著好幾個身影過來時,眼皮子跳了跳,根本來不及跟人解釋,轉身就要躲開,那些家屬,現在對自己而言,無異於噩夢般的存在。
可惜他快,那些人比他還要快。
眨眼間就跑到了他前麵,堵住了他的去路,見麵也不多廢話,上前就磕頭,“青天大老爺啊,求你了,救救我家孩子吧……”
“是啊,就救我家孩子吧……”
七八個人大呼小叫的堵住了縣太爺去路,哀呼聲陣陣。
他們大多數是失蹤人口的親屬。
來了,又來了,頭真疼啊。
這批人裏麵有平民也有富貴人家,素質不同,性格更是各異,他們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今天這波人來,明天是那波人來,天天比上工的人來的還勤快。
關鍵是他們套路也各不相同。
或是哀求或是誘取,每天府上一刻不得安寧,活脫脫跟他死了,這些人為他哭喪一般。
“好,本官知道,你們無需再催,再給我幾日,我保證把你們親屬都帶回來。”
“縣太爺您都用這話搪塞了我們好幾日了,我們自知身份低微,但螻蟻尚且偷生,求大老爺看在我們年年交糧納差從不拖延的份上,讓我們一家團聚吧。”
“是啊,求縣太爺大發慈悲吧……”
人堆裏不少順著他話頭的,不停說下去,還一個勁的磕頭。
展平陽收到縣太爺的求助目光,沒法子扶起那個磕頭最厲害的中年男人,“放心,已經有線索了,我保證……”
他五官周正,高大健碩,整個人身上透著一股浩然正氣的模樣,還是挺能糊弄人的。
有人做擔保,那些人終於散去。
家仆哄著人離開,縣太爺才堪堪的擦了把額頭的冷汗,展平陽目送著剛才那個男人的背影,問道,“他是誰?”
“鎮上打鐵的,幼子被人抓走了,今年好像也才四五歲,正是天真無邪的年齡,所以才……”
四五歲。
他麵帶恍惚,這般好的年齡……
縣太爺提起那個打鐵的牛二腦袋就疼,最近蹦躂最熱鬧的就是他,不想提及那個討人厭的人,他轉開話頭,“我聽人說,展兄弟家裏也有個五歲稚童?如今正是活潑好動的年齡吧……”
他這幾天煩憂事多,好不容易碰到一個人,竟然起了傾訴心思。
絮絮叨叨一陣,抬頭看見那人不怎麽痛快的表情。
縣太爺忽的想起,這個五歲的小童,是他大哥的孩子,而他大哥,正在送鏢的那一天永遠沒了。
他自知失言,猶豫間也不知該如何勸慰,好在對方沒太沉浸在沉痛中,很快的恢複了神色,同他一塊商量起抓捕流程來。
“老爺,老爺!”
商量了一半,有捕快匆忙跑過來,還沒等到主子訓斥時,結結巴巴道,“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了什麽?”
展平陽仿佛猜到了什麽,心跳速度極快,頭暈目眩之際,抓著那人手臂追問,“是不是找到了那人的下落?”
最近這些日子他們加大了人手,嚴格排查。
終於,終於讓他們找到那人的下落蹤跡了。
…………
要去麵對凶神惡煞的匪類,縣太爺有幾分膽怯,沒有露麵,展平陽自然也不勉強,帶著手裏幾個兄弟去追。
青山鎮的捕快們,外加他帶來的人,足足二十多個,才把人給圍堵住。
對方行跡隱秘,再上次行凶後,好像鑽到深山老林一般,再也沒有蹤跡。
這次能圍住他完全是意料之外的。
本來捕快們搜山結束,在山腳下碰到個帶著帷帽的男人,是想著問問路,打聽下這邊有沒有什麽生人之類的,可是沒想到他剛剛張口,那人就一臉緊張。
這下不用多問,衙差也知道有不對勁的地方。
剛掏出配刀,那人就凶猛的攻擊過來。
打鬥中又碰到了那人帷帽,看清楚了他臉上碗大的疤,這下子可沒疑惑了,趕緊喊人來吧。
展平陽打小習武,又擔任過兩年武職,加上跟他有血海深仇,到這後幾乎是不要命的開打,男人體力不支,纏鬥了半個時辰,被人套住了脖子。
卸下了胳膊。
這一場架打的昏天暗地。
雖沒有人死,但各個身上都受了或多或少的傷,夕陽墜落在山間,本就枯黃的草上,染上了或多或少的血跡,展平陽克製著身上的疼痛,壓在男人的後背上。
凶神惡煞道,“那些人是被你綁走的吧?你把他們藏在了哪兒?這些人跟你無緣無故,你為什麽要下毒手?!”
為什麽要去劫鏢。
明明就是一些不值什麽錢的東西,為什麽要下那麽狠的手!
殺人就是那麽快樂?
他到底是為了什麽!
剛剛那番打鬥,把他臉上遮擋的東西掀翻,男人可怖的麵容出現在大家麵前,這時候他鼻青臉腫,血跡也從嘴裏不斷往外流淌。
分明大限降至,卻絲毫不帶悔改,他斜眼看了下男人,那表情帶著濃濃不屑,似乎在問,這種時候你就問我這麽白癡可笑的問題?
他舔舔後槽牙,陰陽怪調道,“為什麽?你說為什麽,人生在世,誰還不是為了那點黃白之物?”
他呸的一下,吐出帶著血跡的唾沫。
“我看你這麽生氣,怎麽,這次失蹤的人裏麵,有你的親戚?我看你的打扮,應該不是那個醫館的人吧,那倆學徒,我是真的沒想要他們的命,不就是砍了手跟腳嗎,怎麽就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