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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攆走,攆走!

  “姚蟬,我知道是你,我知道這裏麵一定有你的手筆,你個毒婦!你還他命來!”


  女人披頭散發,眸子裏散發的惡意憤恨幾乎凝成實質,直刺她心上。


  說來也巧,在她發泄般的喊完,原先蓋在屍首上的白布突然被風刮開,那被啃食到零亂的屍體就這麽直衝衝落入她眼底,恐怖的屍首搭配著如此惡毒的咒罵。


  本調節的差不多的心態,隱隱又有決堤的趨勢。


  女人撕心裂肺的罵聲不時傳來,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正在調節著自己呼吸時,身前有道身影擋在麵前。


  是剛剛說不出來的鄔易。


  此時麵色沉沉攔在她麵前,把所有的風雨跟不堪入目都替她遮擋,挺直的背脊擋在她麵前,分明未開口,但卻用行動替她遮蔽了風雨跟謾罵。


  “姚蟬,你別得意,總有一天你也會跟我一樣可憐,你身前的那個男人肯定比二柱下場還要淒慘,他肯定會不得好死,就算死了也會被打入到十八層地獄,抽筋扒皮,日日被烈火焚燒,生生世世都逃脫不了煉獄!”


  馮蓮花受的刺激太大了。


  她跟秦二柱一開始隻是路水姻緣,但是睡的次數多了,年頭久了,多多少少也煉化出幾分真情,現在他死的這麽不清不楚,還沒有全屍,本就不多的理智,完全被蒙蔽了。


  “嘩!”


  馮蓮花還在叫罵,用她生平最難聽的話來辱罵姚蟬。


  她本來不想跟她多計較,但聽見她咒罵著鄔易,心底那根弦兒徹底斷了。


  跑回去拎了一桶泔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澆了上去,陳婆子因為拉著自己發瘋的閨女,沒有躲開,跟她一塊被潑了個滿頭。


  “鬧個屁啊,還嫌不夠丟人?快滾吧!”


  裏正剛開始沒想著這麽不給人麵,別管那小子生前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但這會死了,還是這麽個死法,誰不感觸,誰不多少有點感慨?

  想著讓人哭兩聲發泄下也算是夠意思了,沒想到這瘋婆娘越來越猖狂,竟然咒起人來了。


  他臉一黑,陳婆子是真的怕了,見閨女跟瘋狗似得,也不給她留麵兒了,捂著她嘴,扭著胳膊就走了。


  鬧事的一走,屍體也被抬走,這邊就沒什麽好看的了,多少為秦二柱死去而感慨的,這會也不再鄔家門口徘徊了,四散開,去跟其餘人分享這個消息了。


  人死是挺感慨的。


  但畢竟不是跟他們有太大關係,身為同村的在得知這消息第一時間感慨唏噓一陣,過一小會兒後,誰還能把多餘情緒分享給他,早就去跟人八卦了。


  “你沒事吧?”


  “沒事吧?”


  兩句相同關切聲,一前一後響起。


  姚蟬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但想到他眼睛被蒙著,看不見自己動作,又緩聲說自己沒關係,看著他被遮擋住眼睛,越發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伸手拉著他的袖子,慢慢帶人往院裏走。


  “鄔易,剛剛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就當是狗叫的,聽個響過去就算了。”


  鄔易頷首。


  隨後又道,“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她下意識的說好,但仔細琢磨,又能讀懂這話裏一語雙關,他在叫自己別把馮蓮花的話放心上,同時也隱晦提點,別把昨天那件事也放在心上。


  “我知道的”


  抬頭看了下雨後清新湛藍的蒼穹,安慰自己,聰明人就不該被不值得惦念的過往所羈絆。


  …………


  秦二柱屍體被人發現已經有幾天了,他那人活著的時候都是些狐朋狗友,妻兒早就離他而去,活了一輩子,竟然連個半後事的人都沒有。


  馮蓮花這幾日倒是不顧她娘反對來置辦了,除此之外,她卻一門心思的說他死的蹊蹺,一定要找出真凶。


  這幾天他的死因村子裏早就傳的沸沸揚揚了。


  他是下雨天去樹下躲雨,才被驚雷劈了,而後又因為下雨天地上濕滑,不小心摔倒山穀裏,這才被野物所啃食,她不接受這個說法,又是去報官,又是找仵作。


  這仵作檢查之後都說了隻是個意外,但誰讓這人還是不信呢。


  初秋天氣還不算涼爽,這血呼啦的屍體擺放了三日早就臭了,她還不讓人發喪,一開始村子裏還有幾個男人,覺得她有情有義,現在全變了想法。


  這是腦袋有毛病。


  見到她就恨不得躲到十萬八千裏外。


  馮蓮花卻不顧周圍風聲,在秦二柱老宅搭的靈堂內,輕撫摸著手上的蓑衣,混沌的腦袋突然閃過清明,對了,她有證據,她還有證據啊!


  活潑的鳥雀在樹上,被這個又哭又笑的女人嚇著,揮著翅膀逃離。


  縣衙後院,留著山羊胡的縣太爺心情大好,拿著吃食喂籠子裏的畫眉。


  這種清閑日子,真太久沒過過了。


  正逗的正樂呢,外麵傳來聒噪的鼓聲,先前還乖巧安靜的鳥兒似乎受驚不小,踢翻了水,拍著翅膀驚慌的在籠子裏四處撞著。


  他一臉鬱結的放下食盒。


  “這誰又來敲鼓鳴冤了?”


  二三日就會碰見這一撞的掃興事,你說不管吧,那些不識好歹的百姓,一個勁的敲,你說受理了,升堂吧,你看他們來訴冤的又是些什麽雞毛蒜皮小事?

  你占我地基了,我睡你老婆了,又或者是你幾年前借我幾錢銀子遲遲不還了。


  每天讓他這個大老爺聽這雞毛蒜皮的小事,就算他再有為民伸冤的心思,也被磨沒了。


  “老爺,老爺……”


  就在這時候,家仆匆匆跑來,麵帶喜悅道,“今個是大案子,謀財害命的大案子!”


  田知縣一下子來了精神。


  “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那婦人哭的淒慘,一個勁喊著讓青天大老爺來給做主。”


  “是哪兒的人?”


  “好像是白山村的。“


  哦,那個村裏的啊,上次給侄女看病的大夫,不就是那個地方的?


  興致淡了點。


  那家仆卻沒發現他的異常。


  ”說來也巧,這婦人狀告的人,不是別人,也是跟小大夫重名的,她口口聲聲說是她侄女夫妻害死了她的相好……”


  田知縣的腳步慢慢放緩。


  聽下人梳理了一遍,他倒對那個案子有了印象,前天不還喊著仵作去驗屍,什麽也沒驗出來嗎?

  正躊躇之際,另外一個家仆跑來,站穩還沒喘勻氣兒呢,就急慌慌道,“打聽清楚了,不是同名同姓,白山村就那一個姚蟬,是小大夫……”


  田知縣臉色大變,上次受的挫折跟心酸,再次湧上腦海。


  他擺手似是驚慌道,“攆走攆走,快把人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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