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老天長眼
傍晚,把河堤上遺留下的所有東西都搬回來的鄔滿倉夫妻,剛剛抵家。
早在門口守著的公婆,以及幾個孩子,見他們來後,擔憂的迎了上來。
走的近了,也看清楚了夫妻倆臉上的傷。
徐氏傷輕些,男人們再發瘋,也沒怎麽跟女人動手,嘴角那點擦傷還是她撓人時不小心撞人胳膊肘上的傷,但她男人臉上的傷就嚴重了些,眼眶青了一塊,嘴角破了,臉頰那也有點腫。
至於年輕力壯,在打架中當主力軍的姚青河兄弟倆。
他們受傷程度更厲害。
“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啊?!”
婆婆被嚇著了,抓著兒子兒媳胳膊,連聲詢問。
幾個孩子似乎也被嚇壞了,除了最大的,倆小的並龍鳳胎此時眼底已經閃起了淚花。
姚子安往他們身後看了好幾遍,沒有找到姚蟬夫妻身影,害怕的扯著二叔的袖子,問他們怎麽沒回來,難道是出事了?
倆小的是昨晚被鄔易送過來的,白天也沒去河堤,一天都處在擔憂中,這會見不到人,回來的幾個又是鼻青臉腫的,不好的念頭侵襲腦海。
當下就大哭起來。
“鄔易他們還沒回來?”
鄔滿倉驚叫。
動作稍大些,扯傷了嘴角,疼的他齜牙咧嘴。
鄔族長清楚這幾天發生的事,怒聲道,“早就跟你們說過了,安穩的過日子就行,非得做什麽生意,現在可好,惹事了不說,那倆人也下落不明,不行,這事不能這麽算了,滿倉,套車跟我去王家!”
鄔易跟他媳婦下落不明,他不能就這麽罷休。
“老頭子你鬧什麽,再等等,你這會過去有什麽用,人家也不搭理你啊!”
一家子鬧成一團之際,巷子拐角處傳來牲口腳步聲,伴隨著幾個村民的聲音,幾道身影遠遠的顯露,朝他們這走來。
一個頭發半白,麵容和善的老者,匆匆趕來,未到幾人跟前,就遙遙的朝他們作揖。
“是鄔族長家吧?”
徐氏這時候認出了在他身後,也就是白天帶人來砸攤子的那個掌櫃的,怒氣上來後健步衝上來,“好啊,白天鬧事之後不算,現在還敢追到家裏來鬧?”
這就是白天鬧事的仇家?
鄔族長眼睛一眯,好哇,算賬是不是,來啊!
剛上前一步,那和善老者就急聲道歉,“誤會了,誤會了不是?咱們這次來不是來鬧事,是為道歉來的,我家主子也是在他們回去後,才清楚事情來龍去脈,知道後就大發雷霆,又馬不停蹄派小人來解釋了!”
說完還把那個比白天受傷更嚴重的郝掌櫃推到他們麵前。
“白天是他自作主張,並非我們東家的意思,包括前些日子他給你們添的麻煩,那都是他自己的主意!”
鄔家人,跟姚青河兄弟麵帶狐疑。
有錢人家這是怎麽回事,都這麽善變嗎?
像是印證他們所想,郝掌櫃上前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二話不說就磕頭,磕一次頭,就扇自己一巴掌,聲淚俱下,情真意切的剖析自己惡劣行為。
你說剛開始他沒怨言嗎?
那自然是有的啊!
他現在就跟戲文裏說的替罪羔羊沒差別了!
最後為了邀功去找茬確實是自己的主意,但最開始找茬確實是姑奶奶吩咐的,但身為下人,他不敢辯解。
因為隻半天功夫,震怒下的東家就派人來查賬,搜家,自己做的假賬,這麽些年來克扣下來的證據,那是清清楚楚的擺放在東家麵前。
如果他不把這事處理妥當,東家要把他送到大牢裏的!
想到這,打自己的巴掌越發用力,臉上還覺得疼,現在麻木到疼都感受不到。
鄔滿倉扯著幾個孩子連連往後退,反轉來的這般快,他頭腦簡單慣了,根本讀不懂這操作。
洪掌櫃見小大夫的家人臉上怒意消減幾分,又賠著笑道,“我們東家說了,雖然是下人自作主張,但也是他管教不善,所以就拉來了些賠罪的東西。”
他說完,身後的小廝把馬車上的東西搬了下來。
徐氏斜眼看了下,大多數都是些布匹,點心,煙葉,一壇好酒,姑娘家的頭花跟口脂,還有其它的吃食之類的,這些東西自己見過,但從來沒有買過。
因為裏麵隨意挑出的一項,都是她們農家難以承擔的。
“這是……”
“這都是賠禮!”
姚青山收回視線,也在飛速的思考著,這些豪門大戶,輕易不會示弱,更不要說同他們眼中,草芥一般的平頭百姓道歉了。
他們如此隆重,又如此在意他們的態度,定然是有別的原因!
別的原因……
“姚蟬呢?”
姚蟬三叔緊緊的盯著對麵男人,他發現,聽到姚蟬字眼後,對方眼底的討好越發明顯,看來自己猜測的沒錯,這轉變因素,就在姚蟬身上!
可是她做了什麽,嚇得對方能如此?
洪管家不知他心中所想,依舊好態度道,“姚小大夫現在還在田家給我們老夫人看病呢,昨夜驚險,如果不是姚小大夫,我們老太太肯定早就遭逢不測了!”
提起姚蟬字眼,郝掌櫃打自個的巴掌聲越發用力。
果然,果然如此!
“你這東西退回去吧,姚蟬不在,我們不能做決定!”
鄔族長心裏還存著氣。
“應當的,應當的,姚小大夫那邊,我們東家自然也得來些表示,但是今個帶他來,是為了平息你們的怒氣,畢竟今個傷著的,是諸位……”
他帶來的人不由分說的把東西一股腦的搬進了院子。
“啪!啪!”
耳光聲不斷,徐氏冷眼看著這一刻傲氣全失,跟喪家之犬般的惡人,這些日子鬱結在胸口的濁氣,似乎也在逐漸消散。
他白天那般囂張,也不知有沒有想到傍晚會有此結果?
似乎是注意到頭頂的視線,白天不可一世的男人又微微躬了下腰,巴掌甩的越發狠,討好之意那般明顯。
娘嘞,她抬頭看了看老天。
白天她不該埋怨老天爺不長眼的。
現在看來,老天不止長眼,還怪公道著呢。